第二十一回 淮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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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常亮引军日夜兼程,以快为行军准则,片刻不敢耽误,只是皖北此时已是明朝和满清均有势力的地方,虽此次西征,明朝廷以协助清军剿灭李自成为目的,但薛常亮大军亦是不能与清军做正面交会,以防止出现不必要的误解遂引军迂回进发,少不了多行日程。
此时春暖,军士们赶路行军,不做停留,几日内已逼近淮水,前方探马回报,淮水几座栈桥已被拆毁,淮河水深且刺骨寒冷,尚不可渡河。
薛常亮道,无妨,先扎营盘。召集各位将军。
一会儿,军营驻扎,几位将官到中军帐。
薛常亮道:“自古用兵,知己知彼,可百战不殆。今日,军士修整,我等几位便要将行军细则,做一个细致筹谋,方才出兵有备无患。”
遂将地图摊开与议事桌上。
张良道:“将军所言极是,未雨绸缪,是兵家一贯主张,但若时不待我该当如何?”
薛常亮道:“由于淮河冰面尚薄,不足以行军马,我军不可义气用事,强渡淮河,万一未战先折损兵马,对军心不利。”
李洵安道:“这几日天气好似有些反常了,往年逼近年关,气候寒冷,今年此时却开始有些酷热起来,军士们有很多倒是已经光了膀子在行军了。”
关良德遂道:“不可不可,少量脱去一些衣裳尚可,切不可将肌肤裸露,这淮河两岸年年有大水涝灾,现在又战火屡燃,定瘟疫四起,光着皮肤行军,若有划伤,便极易感染。”
李洵安笑道:“医官你言重了,我等军人为了打仗素来无所顾忌,哪里需想得这些。”
薛常亮道:“关军医说的也不无道理,凡事想全面一些总比不想的要好。”遂道:“这淮河算是我大明北南区域的一条界河,若平时季候,此时已是冰冻三尺,我等行军冰上倒是不难,只是军中无有预计季候者,可告知淮河何时冰封。”
张良道:“将军不必操虑,末将帐中有一位军士识得一些占卜,俱能观测天象。”
薛常亮忙道:“那便把他叫来。”
张良随即出帐,片刻叫来一人。此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见到薛常亮,道:“小人侯星辰拜见大将军。”
薛常亮笑道:“免礼免礼,你叫侯星辰,只听你的名字,便知你是预测天象的能人啊。”
侯星辰道:“不敢,将军,小人也只是粗略懂得一些皮毛,小人祖上便喜好天象占卜一类的异术,小人的名字也是家父给起得。”
薛常亮道:“哦,占卜天象的祖传,必定有不少本领,你且说说,这气候是怎么回事?”
侯星辰道:“将军,此温热气候并非今年才有,其实从洪武年到如今已有近十回了,我家的家谱便有记载。”
薛常亮问:“哦,这样说来,便是有前科可以对照,你再讲来。”
侯星辰道:“将军,每次此等气候在此时令维持不了多少日,往往,到了最热的时候,便是暴风雪来临之时。昨夜,小人已观测了天象,顶多到腊月二十八日,天气便会寒冷异常,此次风雪来势汹汹,只需一夜,便会冰封万物。”
薛常亮喜道:“那便甚好啊,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五了,再过三天,便可渡河,传令下去,今夜在此休整,明日一早启程,务必在二十七日赶到淮河南岸,到时候驻营帐,以等风雪过期。”
休整一夜,军马第二日起帐,行军两日,已近淮河南岸十里地处。前方探马来报,淮河北岸有一清军军营,薛常亮见淮河已离得不远,便下令就地扎营,并传令,等风雪来到,冒着风雪之夜,趁对岸清军不备,全军无声息行进至淮河南岸,伺机渡河。
腊月二十八日傍晚,果然挂起了大风,风中带着无数雪珠颗粒,席卷落叶枯枝,天地原野一片乌海苍茫。
薛常亮下令行军,入夜至亥时,军队来到淮河南岸,薛常亮命令驻扎。
军队刚一驻扎完毕,风停,下起了鹅毛般大雪,只是半炷香功夫,方圆几里的军营便被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远远望去,到似被积雪覆盖的丘坡,与天光形同一色。
中军大帐内,薛常亮与众将依旧摊开地图,先行官遂将淮水北岸清军大营划出来。薛常亮道:“现在北岸清军的形势我军已经了然于心,而我军在其眼皮子底下,料想,他们也不曾察觉。”
张良道:“现在淮河冰冻可能还尚未结起可用于行军的厚度来。”
薛常亮道:“就是现在已经冰封厚度足以行军,我军也不可冒然行动。”
王志道:“是啊,我军一万多兵马,即便冒着风雪,要做到悄无声息从人家眼皮底下过去,谈何容易。”

张良道:“那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等着?”
薛常亮道:“不等着,又能如何?”
张良道:“那我们还在此驻扎为何?何不找一个对岸没有清军营帐的来渡河?”
薛常亮道:“此地是驻扎的最好位置,而且我军现在已经由白雪做掩护,我军知清军,清军却不知我军。”遂笑着问:“列为将军,如你是主将,该当如何。”
李洵安遂咳嗽两声。
薛常亮道:“李将军,想来是有高见呐。”
李洵安道:“将军,末将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将军是否可以考虑。”
薛常亮道:“李将军爽快之人,但讲无妨。”
李洵安道:“将军,此时我一万军马屯守淮河南岸,清军发现不得,这北岸清军驻守不过几千人。我军若在风雪之夜渡河,索性不要管那些个联合不联合的,终归要与其一战,倒不如乘其不备,将这股清军给吃掉,我军便可长驱直入桐柏山以北。”
张良忙道:“不可不可,朝廷打得是与清军联合之旗帜,若先与清军干起来,我军即便取胜,在赶往西安途中也势必会遭清军围追堵截。”
王志道:“张将军所言差矣,如今是我军渡淮河的最佳时机,你想那淮河以北现在已经是清军的地盘,即使安然渡河,不做干戈,到了淮北也免不了会起冲突,就是不会冲突,到时候可能也会被编入清军的建制。”
张良无语。
李洵安道:“张将军,你我军人,打仗就是要将自己利益牢牢抓住,考虑哪些细枝末节作甚。”
张良道:“并非张某贪生怕死,只是此一仗有违朝廷旨意啊,再说,如果我们直接与清军交战,岂不是已经将朝廷二十万西征军目的告知清军。”
薛常亮在一旁默不作声,张良看着薛常亮,薛常亮便对他点了一下头。张良道:“将军莫非就是这个意思?”
薛常亮用拳头捂了一下鼻孔,伸出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向地图上淮北清军营地,道:“此清军营地,我是定要拿下。将士们从发兵到今日俱是在疲于赶路,这便是我西征先锋部队的第一仗。”
张良遂不敢应声,薛常亮道:“张将军所虑也并非空来风,朝廷确实是让我们联合清军,但没叫我们一被堵死便没了章法。”
张良道:“原来将军已经思虑过了。”
薛常亮道:“这一仗其实我早有准备,区区两三千人的清军营地,还不够我军塞一塞牙缝的。我等不仅是要歼灭它,还要悄无声息,待清军发现,我等早已入陕地,到时候与李自成、清军三股势力交碰,谁也别想奈何谁。”
张良道:“将军所言甚是,但如何做到这千万兵戎相加,不做声响?”
薛常亮道:“腊月三十,除夕夜,我大明要过年,满清也要过年的。”
张良道:“哦,将军是要在除夕之夜,清军庆祝过年,趁其不备,偷偷地便将他们一锅端了去。”
“正是。”薛常亮道:“明日便是小年夜了,我军不做动静,也不可做任何庆祝,下些个过年的饺子,把这个年提前过了。等到除夕夜,料想河水已经冰冻深厚,我军在过了丑时,清军均已庆祝的疲惫之时,一鼓作气的便做掉他们!”
李洵安双拳相击,道:“将军,好啊,末将就等着这一天了,末将愿讨将军一支军令,只带一千兵士,便可铲平了那清军营帐,此后,将军率军便可安然渡江。”
薛常亮道:“李将军好豪情,不过,不是你军令受不得,而是,除夕之夜,我等俱是等不了厮杀,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趟过清军营盘,日夜兼程,直奔陕地。”
张良忖思片刻,道:“如此说来,到真的是个好主意。”
薛常亮笑着拍拍张良肩膀,道:“张将军,我薛常亮打仗可不会等待时机,只会创造时机,既然天佑我军,我军何不笑纳之。只是,我这个主意,对将军而言有些强制了。”
张良拱手道:“将军哪里话来,我等几人既已归在将军旗下,理应同仇敌忾,末将谨尊将军调遣,不敢做任何他想。”
薛常亮道:“既如此,你等回帐中布置一切,后天——也就是除夕夜丑时我等强渡淮水,若老天能保佑我军,接连下得十天半月的风雪,清军各个营队均无法互通联系,我军便可趁着这瑞雪直入陕地。”
张良、李洵安众将连连称妙。遂各自回营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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