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森再拍惊堂木，道：“带被告！”
少时，张梦莲和薛恒玉被带上来，二女上前跪拜，道：“民女张梦莲、薛恒玉拜见主审官刑都司大人！”
柳云森见状，“嗯！”了一声，道：“还算知礼数，不过，本官不以此为断案标准，只以实情作判！”
刘海山道：“既然她们都还算识礼数，就让她们站着说话吧！”
柳云森赶忙道：“对对，原告和被告都起来，本官恕你们不跪之礼。。”
几个人都起来。柳云森问道：“张梦莲，你二人可知罪？”
张梦莲道：“大人请恕民女愚昧，民女实不知何罪之有？”
柳云森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妇，证据确凿，还敢巧言令色！分明是藐视公堂！”
张梦莲不急不躁地道：“大人，民女不敢藐视公堂，但凭民女所知，按审案程序，大人是否该听听民女的陈述呢？”
柳云森听此，道：“好啊！你说！”
张梦莲正要开口陈述当日所出之事，刘海山说话了：“张梦莲，方才你们的薛统领问过了原告一些问题，如今，本都司也有话要问你，你可愿意回答？”
张梦莲道：“大都司只管问，民女知无不言。”
刘海山道：“当日，你出手伤害原告，可是被告先出手相逼？”
张梦莲道：“是的！”
刘海山疑惑道：“哦？怎么快就回答？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公堂上说假陈述可是要判大罪的！”
张梦莲道：“民女自知！”
刘海山道：“你说是原告先动手，你且说说，他如何先动的手。”
张梦莲道：“首先，他令他手下拔刀相威胁，这便不讲了。更为可恶的是，他动手来抢我颈上链珠，难道不是他先动的手吗？”
刘海山道：“哦？那他为何要来抢你颈上链珠？”
张梦莲道：“那便要问原告了！”
刘广林忙道：“她们撞我！”
刘海山道：“被告，你为何无缘无故要去撞原告？”
张梦莲道：“大都司，在回答您的提问之前，民女首先纠正一下大都司问话的一处纰漏。世间之事，皆有缘由，无缘无故之说便是无从说起！”
刘海山听言，强忍怒火，道：“那你干嘛撞他去？”
张梦莲道：“皆因追拿贼人，误撞原告。”
刘海山道：“那撞人可是事实？”
张梦莲道：“是事实！”
刘海山道：“既然是事实，为何不认罪？”
张梦莲道：“如果误撞他人，便是要有个罪名，那么，纵览东平，无人可无罪了。”
刘海山见对方每每都能回答上，不禁有些毛躁，道：“那你既然误撞他人，为何不赔礼？岂知世间种种纠葛皆因小事而起？”
“这。。。。。。”张梦莲顿了顿。
刘海山见对方有所迟虑，便心生得意，暗自钦佩自己这句话问得好。
张梦莲道：“敢问大都司，若您家里的女眷在街上误撞他人，而后被撞之人不待你赔礼，便出言相戏弄，您还认为您家的女眷会有心思去赔礼吗？世间皆知妇女为弱者，难道，于弱者不应多于谦让，才不失礼仪之邦的风范吗？”
刘海山听闻，大怒，道：“你怎样以本都司家眷为比喻，可知有犯上之嫌！”
薛梦龙听到此处，忙对张梦莲做了个摇手的手势，意思是，不要太激进。
张梦莲道：“民女情急所言，皆因形势所逼，望大都司大人大量，不怪民女。”
刘海山指着张梦莲道：“本都司自然不会与你一般见识，只是你既然承认了，便要认罪！”
张梦莲道：“民女还是不知何罪之有！”
刘海山道：“你。。。。。。你还真是顽固不化，你既然撞了人，还不赔礼，这已经摆明了是你挑起的，还不认罪？”
张梦莲笑道：“那好吧，我承认我撞了人，还没有赔礼，那就请大都司依据东平律法，判一个与撞人不赔礼相对应的罪责吧！”
刘海山道：“这。。。。。。”
柳云森小声道：“大都司，咱东平没有撞人不赔礼要问罪的这号罪责啊！”
刘海山想了想，道：“但事件就是由此发生的呀！”
张梦莲道：“大都司，以民女所见，这撞人和此后原告抢东西遭致我还手自卫可以分开做分析啊。”
刘海山道：“好啊！这无所谓啊！他抢你东西，你就干脆把他弄瞎了？”
张梦莲道：“他眼睛瞎了，可不是我故意的，那是他自己撞到自己人的刀口上，况且，他对一名弱女子动手动脚，行为下流不堪，试问天下女子，谁人会甘于受辱，岂知女子以名节为首要，然可坐以待毙？”
柳云森忙插话道：“对了，他抢到你的东西没？”
张梦莲道：“没有。”
“没抢到你动个什么手啊？”柳云森道：“等他抢了你的东西，你也好有个证据呀，如今空口无凭，任你如何狡辩，恐怕都无人能信！”
张梦莲道：“那么大人，民女若要问您一个问题，您不会判我什么罪责吧？”
柳云森道：“本官爱民如子，岂能如此的小气量，你只管问，只是本官若回答明了了，你便要心悦诚服，甘心伏法！”
张梦莲看了看薛梦龙，笑了一笑，转头道：“大人，民女想问您，若是有强人看上了您的夫人，欲抢占去。您会在强盗未得手之前便全力保护夫人，还是非要等到强盗将尊夫人抢走了，方才拿住强盗强人的证据呢？”
张梦莲此言一出，一干旁听皆大声笑起来。
柳云森气得脸都白了，大吼道：“张梦莲，你口出狂言，分明是藐视本官。你刁蛮无理，本官岂能容你再放肆！都给我肃静，肃静！再吵闹者，都给我出去！”
张梦莲将一条粗大的辫子甩到肩后，道：“大人，民女可是和您打过招呼了的，本以为您真的爱民如子，平易近人，不料却是我想错了！”
柳云森道：“你。。。。。！”转而掉头对刘海山道：“大都司啊！这压根没法审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海山白了柳云森一眼，道：“你是掌管律法的最高执行官，职权在你手中，你难道还不会用吗？”
柳云森顿悟，道：“哦，下官明白了！这就要判啦！”
刘海山站起身，道：“案情已经很清楚，还用多费唇舌做什么？你们判吧！本都司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无聊的唇齿之争上。”说道，便转身欲离去。
韩孝廉忙起身，道：“大都司莫要走，您既然已经看了这半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呀！还是一同听一下主审官的宣判吧！”
刘海山道：“本都司事务繁忙，容不得尔等在此纠缠不清！”
韩孝廉道：“大都司该不会是有什么顾虑，不想在场吧！”
刘海山“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顾虑，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罢，转头道：“柳大人，快判，本都司等你片刻！以正视听。”
柳云森忙站起身，清了清喉咙，道：“根据原告与被告各自陈述的原委，本官已有判决。被告张梦莲，打伤原告刘广林，按东平律法，酌令收监于刑监司大牢。且被告需赔偿原告人身伤害及身心耗损之费用共计。。。。。。”念到此，刘玉森慌忙低头找寻早已拟好的材料。
不等其找出，人群中已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多人皆道：“太不公平了！”“是啊是啊！如此判决，真乃罕古少有，简直昏庸透顶！”且有胆大者道：“早就写好的啊，还审个什么劲儿？”“就是就是，还叫我们来旁听做什么？”更有人对道：“充充样子呗！哪次公审不是充充数啊！表面上叫我们来旁听，实际上这东平法律都在他们手里攥着呐！”
柳云森好不容易找到误藏在衣兜里的材料，擦了一把汗，刚要宣读，就听有人高声叫道：“哟！主审官大人！找着啦？以后东西藏在好记的地儿，免得找不着了，不好判决了！”
众人有一阵哄笑。
柳云森看了看站在场地中间的刘海山，抖了抖纸张，道：“是。。。。。。是一千一百五十六吊玉钱！”
众人听罢，均发出一阵惊叹：“这么多钱呀！”“一条命都不值这许多钱！”
柳云森又道：“至于第二被告薛恒玉，介于其非是主谋，酌令。。。。。。”
未等柳云森宣判，薛恒玉破口大骂道：“无耻的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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