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凤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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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船队来到东平的最终目的终归还是要大白于天下,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况且船队到达东平已经二十多天,在东平人眼里,顶多一个月之内,粮食物资交易妥当后,大明船队便会离开东平。。于是久拖不如早决——这是众人一致商议的结果。
至于何时说,如何说,选择什么样的环境,期间是有些讲究的。但凡要开口说起某件可能不在别人意料之中的事,需得细细盘恒一番。
韩孝廉是一个突破口,也是唯一的一个突破口,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此人性格刚直,有独特主见,此为其一;其二,此人对大明朝有着浓重的归属感,与刘海山等东平官员相比,更容易亲近,对此人说出来意,成功率便会大增;最重要的是此人在东平有着很好的民众影响力,由他出面,至少可以促使大部分读书人拥护,也可以博取到绝大部分东平人的同情和好感。于是,在东平的二十多日内,众人在韩孝廉身上动了不少脑筋,薛常亮等人更是频繁往来于韩府和韩家祠堂之间,使得双方在半月内由主客关系上升为好友关系。而这最近的几日更是发展迅捷,通过薛梦龙父子与其探讨学术,再到薛恒贵拜师,双方已然成为亲人一般。如此,契机顿现,薛常亮单独邀会韩孝廉,两位年纪相仿的老人在宗祠内以深情交心,互恸感念,船队的来意说明水到渠成,浪不惊、风无痕。
几日内,韩孝廉频繁出入罗城府台,将其中原委按照事先的设想一点点的透露出来,做的也是甚为周密,博得了许多州府官员的认可。
其后,韩孝廉趁热打铁,通宵写就一篇告民贴,由官府出面分别在东平各处广为张贴。告民贴当然是写的言词恳切,情感澎湃,词句之力撼人心肠。几日内,便在东平各地广为热议。
刘海山等保守派本来是不愿意接受船队的,但平心而论,他这个大都司的力量尚不足与民众之声相抗衡——东平毕竟不是王朝,东平建邦之初,宪纲有言:东平乃明王朝海外属地,执政首领非王权,需得民主谋议,不可违逆百姓、擅裁武断。
于是,刘海山勉强答应船队留在东平,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既然已无退路,何不早早说出来,大家一起好生商议,何故如此用尽心计。言下之意,是怪薛常亮等人不把他放在首要位置,自己这许多天是被着实涮了一把。并在其后如何安置船队问题上百般刁难,认为东平本就不算大,平白多了三万张嘴,恐僧多粥少,导致资源耗费。
薛常亮等人自然早早想好对应之策,言:只需分的一些田亩,便可自给自足,且与东平各府一样,按律纳税贡粮,细听东平府台的统一管理。
刘海上见已既成定事,便将离岛西北约二十余里方圆的山岭分配给船队。众人虽心知那片山岭为穷山恶水,不利农耕,但也不作他求,只要能安置下来,便比什么都强了。
船队在这个名为凤冠口的荒芜地界安顿了下来,便开始了经营。
凤冠口位于岛屿西北端,多丘陵山地,是伸入大海的一处半岛,半岛东北部是一个海湾,与远处几座零星岛屿相隔,形成一片可以停泊船只的避风海塘。半岛形似凤冠,故称“凤冠口”,站在最高峰,海拔一千两百米的凤凰嶂,向西可隔海眺望辽阔的蛮荒之地——大行洲。

东平离岛原本的生态与大行洲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岛中生长有茂密的高大杉树林,可用于建房立舍,但经过东平数百年人为砍伐,已经所剩无几,特别是凤冠口,原本植被茂密的树林成为了东平的首选建材取地,近几十年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岗,岩石裸露、溪流枯竭,全然成为了荒野之地。
除了就近取材,若要去其他地方取一些木材,需要再次去求大都司刘海山。薛常亮不想那样做。能允许三万明人留在东平,刘海山已经是算动了菩萨心肠,再去讨扰,便是不识趣了。于是,便号令将半数船只拆掉,配以当地石材,用于基建。这样,船只少了,便可以省去一些维护之力,况且船队已经安全到达目的,至少几十年内便没什么太大用处了。此举引来一些人的反对,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关月静,因为她时刻期盼船队能重返关岛,迎回亲人。但她的反对是无力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能在这里生存下来,旁的均以此作配合,短时内不作谋议。
经过数月建设,原本荒芜的山岭上,一片片梯田依山而建,一座座石木房屋鳞次栉比地排布在半山的缓坡之中。原本住在船上的人员分批地入住陆地,直到半年后,第一季的粮食成功收获,虽然收成因为土地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但温饱问题还是解决了,这预示着三万明朝遗民在东平扎下了根基。
其间,薛常亮等人与韩孝廉并未因船队人员得以安置而削减往来,相反,薛常亮更加热衷于和他进行往来,并由其引荐,结识了诸多东平望族。为表心迹,薛常亮主动提议,要与韩孝廉结八拜之交。对方欣然同意,韩孝廉七十有三,比薛常亮大了五岁,故为兄长。薛常亮的子孙皆以论辈相称。
半年来,众人逐渐熟悉东平环境——这东平离岛平时与一般陆地无异,却自然灾害频繁,多地震、飓风、海啸。薛常亮等人来到东平不到半年,已经经历过两次不小的地震,所幸房屋构建的较为夯实,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就此,他们也了解了东平一些建设的用意,诸如:罗城四门的巨大石蛋,原来是用于地震时报警之用,每当地表以下传来某些不为人所察觉的异动,平台上的石蛋便会由于根基不稳遂而摇晃,石蛋碾压平台上的碎石颗粒,发出咯咯嘣嘣的声响,提醒人们注意——要地震了!
秋季,东平离岛东南方海岸发生海啸,快要收获的庄稼被毁,农田被淹,很多房屋被飓风损毁。一时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府台有心无力。
薛常亮所处位置乃是北方山岭,并未受到灾害攻击,尽管自己还处在温饱线上,但还是伸出援手,救助灾民,收容难人。由此,即抬高了自己在东平民众中的地位,也扩充了人员的实力——这是薛常亮等人乐于看见的,在凤冠口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根本不可能达到壮大的目的,从长远看,将自己融入东平,将整个东平为己所用,方能实现军力强势,返而复攻清国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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