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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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保虽然如今三魂合一,但三个爷们加起来也是七八十岁的高龄了,被这么一个年轻女子爱抚后脑勺,总有些不惯。虽然见惯人生悲欢离合,但如今,身在帝王家的姑姑依然如此至情至性,真心疼爱。他的一句“侄儿谨记姑姑教诲”也就说得毫不别扭。
杨婕妤看着这个八岁就露出老成持重之态的小侄子,心内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不过看到他的真情流露,也就知道这还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
杨婕妤笑着说道:“前几日在宫里听说你患怪病,心里甚是惶急。可后来听说,你不但不药而愈,而且巧智卓绝,察知了隐在府中的奸细。看来天佑我杨家,你八岁就有如此才华,他日必当出将入相。”
今天一天,杨婕妤都会和杨府上下之人施恩叙旧,最后到了晚膳时分才会在后花园摆宴。饮宴之后,杨婕妤就必须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宫中了。
晚膳时分,除了呼延玉因为十六岁未拜堂就文君新寡,所以主动辞宴。
夜园晚宴就只有老太君,杨婕妤,六个杨家媳妇和杨宗保参加。
因为杨婕妤怎么都坚持按照家宴的格调,所以还是让老太君做了主位。但是杨大娘却无论如何不肯坐尊位,所以第一尊位还是由杨婕妤来坐。
杨门上下,俱是女中豪杰,当然会畅饮几杯。
酒过三巡,一道银芒宛如一条匹练,肉眼难辨,划破静夜长空,刺向坐在第一尊位的杨婕妤。
当然,所谓的肉眼难辨,实际上却至少有两个人清楚的看到了。两人就是一直紧盯着第一尊位的杨宗保和感应到杀机的杨婕妤。
当杨宗保发现自己对那道匹练居然有着刻骨铭心的渴望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内心中是否有着嗜血的**。
他确实一直在等待着这次刺杀,也有把握破除刺杀,扇那所谓的‘总军师’一个漂亮的耳光。
感受到杀意的杨婕妤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轻轻的竖起一根筷子,双眼闪烁,凝视着直射自己眉宇的一支羽箭。
就在她准备抬手,以竹筷击飞羽箭的时候,飞临她桌前的箭矢却不合常理的向一边偏出少许。
“咦”弓箭的轨迹大出杨婕妤预料,而此时,一股更强的杀意却瞬间集中到她的身上,让她无心去思考弓箭的方向。
一溜刀光从在后园里开始闪烁,到击向杨婕妤的面前,居然只是眨眼的瞬间,而刀势之中所蕴含的浩然正气和大开大合,怎么看,都不像是阴损的刺客行径。
“杨朔?是你?”坐在离杨婕妤只有几步之遥的太君只是惊讶的叱喝一声,并没有惊慌失措。杨宗保甚至从太君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惋惜的味道。
杨宗保重生之后,总算见识到了第一次的武者对抗,高级家将杨朔孕育无限决然与杀意的一刀,横斩向杨婕妤的胸口。
在幼小的宋朝杨宗保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真正见识到杨家枪的威力。杨家祖制,族中男女,男子满十岁,女子十二,气力已成,方可习枪,所以如今八岁的杨宗保并没有被授予杨家枪法。
父亲和七叔也是长年征战在外,家中只有几个女子。母亲和诸位婶娘虽然嫁过来之后,就开始学杨家枪法,但在那之前,她们已经学习其他武学,身体也年近二十,所学的杨家枪法并不精纯。
杨宗保在整个诱捕刺客的计划里,已经考虑到杨婕妤自小长在杨家,总会一些粗浅功夫。他却没有想到,杨婕妤本是杨家武学奇才,十二岁起,到十八岁进宫,六年岁月,对于一个天才又有名师传授家学渊源的人而言,那份境界是相当恐怖的。
此时杨婕妤面对杨朔的横斩一刀,甚至没有离座站起或是闪避,她挥动的还是手上那七寸长的竹筷。在杨宗保看来,那七寸竹筷上居然流转着七尺银枪的枪意,几分豪雄,几分霸道牵扯着几分柔和的婉约。
面对这只竹筷的杨朔,首当其冲的,那支细细竹筷,刚猛处犹如开山裂石的巨斧,婉约处又仿佛情人的柔荑,直接缠了过来,难以摆脱。

古语说:“居移气,养移体。”六年的宫妃生涯或许让所有人都以为没有办法练枪的杨婕妤武学已经极为荒废,但此时才发现,杨婕妤的杨家枪法已经突破了枪势的桎梏,达到了枪意的境界。
当然不是虚无缥缈的手中无枪,心中有枪之类的妄语。令人叫绝的是她居然将长期居于上位者的那种凛然霸气,融合在浩然的杨家枪势之中,那种长期上位者的强势宛如一个无形的气场,让陷入其中的杨朔倍感煎熬。
为什么当年赵高可以指鹿为马?就因为当年的官场本就是他的内场,在赵高控制的场中,他说那是马,那就是马!而如今,在杨婕妤的气势面前,杨朔杀意滔天的一刀却怎么也斩不下去。
在杨婕妤的气势所布成的气场里,她以决然的自信相信手中握着的是一柄枪,并非竹筷,则在杨朔看来,那就是枪,无从辩驳,无从反击。
他只能退,从射出的箭矢突然间失去准头时,他就有一些不祥的预感。而且,刚才这一击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只能退。
杨婕妤也只能让他安然而退,刚才自己强凝所有的气势,才能够用一支竹筷惊退那决然一刀。
不过竹筷终究只是竹筷,在杨朔退出自己气势凝结的气场的时候,杨婕妤当然不可能神话传说般的缩地成寸,片木杀人于无形。
刚才的对决中,从旁观战的杨宗保获益匪浅,虽然自己的八姑姑,没有在自己面前拿着一杆枪逐一的演练招式,但她让杨宗保明白,原来势还可以运用到这般地步。
难怪手无缚鸡之力的各朝天子,往往不自觉的流露‘天子剑气’,让人慑服。那并不是剑气,只是一种威势,激起对手内心深处隐藏的恐惧与脆弱。
或许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在自己营造的势里,手拿一撮黄土,说这是无坚不摧的利剑!在我的势里,我说这是利剑,这就是绝杀之剑,你,无从反抗!
杨宗保还在那里领悟武学的精妙,一个高级仆役却已经贴近了他的位置,一柄闪亮的匕首向他刺来。
杨朔刚才惊世一刀的后手就在这里。如果自己一刀能够杀死杨婕妤自然最好,就算失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会在自己身上,也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弟弟刺向杨宗保的匕首。
那个贴近杨宗保的高级仆从却在刺出那一刀的同时,踩到了杨宗保桌边的一个鹅卵石,摔倒在地。巨大的声响将杨朔和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杨宗保这边。离杨宗保最近的柴郡主急忙离座而起,杀了过来。
“杨望!是啊,既然杨朔已经出手,那么又怎么会少了你杨望。”杨宗保看着摔倒在地的杨望,潇洒的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无所谓的调侃道。
此时,杨望却拿起手中匕首往自己大腿上狠狠刺下一刀,抬头对视杨宗保的眼神里有着几分了然的深沉。他恨声说道:“没想到小公子还是修道之人,使得这旁门诡术。”
杨望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匕首却是丝毫也没有停顿,直接刺向杨宗保,而杨宗保此时的慌乱可不是装的。
他在昨夜呆在后花园的时候,除了悼念七郎之外,也在观察今天晚宴席位的布局,有了通盘计划之后,才去找呼延玉。
与呼延玉有了一番沟通之后,回到后花园的他就在第一尊位和自己会坐的末位上设下了两个不易察觉的小阵法。
第一个阵法改变了射向杨婕妤的羽箭的方向,而第二个阵法则是为了保护八岁的自己,让袭击自己的人在踩到鹅卵石之后,产生幻觉,仿佛置身在重峦叠嶂之间。
但是他没有想到,今天行刺的两兄弟,不但一个是刀道的高手,另一个居然也是修道之人。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之后,杨望连忙刺伤自己,从幻术中挣脱出来,在柴郡主赶到身边之前刺出一刀。
就在这时,离杨宗保座位不远的一个小丫头,居然轻易抱起一大坛酒,直接砸在了杨望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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