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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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叫云决记住了”?
少时无知,孩童笑闹。那人举着手中的婴孩的无心之言,却让不想那孩子一记便是一生,致死亦未曾忘记。
云峥,之于他,是怎样的存在呢?
少时疏冷,对人并无太多亲近,只是那孩子是个特例。静得出奇,终日无语。不似常人的懂事,仿佛看得太透太疏远,清澈的眼,深深的冷。
明明是被保护,却总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陪在身边,不置一词,奇怪的安心。
原本只是母后的教导,渐渐却变成了真心的疼爱。仿佛寂寞了很久终于找到能明了的人,尽管如此年幼,到底是血脉相连吗?抱着那个弱小的身体时时常如此的想。
那个孩子并为与他有过真正意味上的交流,多数时间是云决说,那孩子听。童言最是无忌,然,云决却从未担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那孩子传出去,因为心里明白,那孩子是不屑与人交谈的。不明白为什么,就是知道。世故早熟如云决,自然能感到那个孩子身上隐隐的伪装。
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年幼的孩子会需要伪装,为此还特地随母后去了元贵妃的殿,想看看,是否其他同龄孩子亦如此。
答案不知是否该感到高兴,那孩子果然是特别的。特别到甚至超出了孩子这个词的范畴。
母后故去那年,除了伺候的宫女,只有自己亲眼见到了那个国家最顶层的女人最深的痛苦。并非来自于她自愿服下的毒药,而是针对着那个要牺牲掉她的人,她的良人,该守护他,照顾她一生的人,亦是自己的父皇。
母后无过,一生温婉,最后确是难得的坚强。
只是太聪明,猜得太透,如若只是怀疑其他宫妃又何至于如此的恨。似乎是确定被下毒的那刻,母后就毫无迟疑的告诉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干的。
云决不想,但终知道,自己当初不该手软,既是对方是自己的父皇。他的不忍,送去的是自己母亲的命。
所谓权利,你死我活,本事注定,既然要夺权,就不该仁慈。
云决跪在床边哽咽,床上的女人淡淡地笑着道,傻孩子,人一生总会错一两次,何况是父子天性。但你要记住,往后不能再输了,你还要护着弟弟,他尚年幼,我就不在……
此时,一生睿智的女人不过是个母亲。
仁昭9年,端孝皇后病故,太子云决守孝。
那一天依然是那个孩子,默默站在身边,将手放在他失神的哥哥手中,温暖一点一点传过去。最终那人恢复了神智,看看伏在他身边困过去的幼弟,云决调整了下跪姿将他紧紧搂住,仿佛是世间最后的支撑。
“我云决发誓,不惜一切亦要护好幼弟云峥,一定不会再让他为人所伤。”

所以母后,您安息吧。
那年诏云,风雪连天,寒冰千里。灵堂之类,只剩下两个守灵的皇子,跪在地上,相依取暖。
而日后,也是这两个人改书了五国的历史。
不能信任任何人,就要拥有最高的权利,否则谈何守护,之后的强势,少不得明里暗里的血腥。而护在心里的孩子却是怎么宠着也不过分的,甚至多了些为人父母的感情,得个清闲就想东想西。
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生怕自己有个疏漏,觉得那孩子受了委屈大概也不会上心,怕他不说,自己就给忘记了,每日见他一人安安静静地不说话,明明是懂事却心疼得厉害。
父皇终究故去,虽心中也知晓那人的心意,奈何一国之中只能一人说得算。既不能全然相信别人,就只能全然相信自己。
少年的皇帝,长袖善舞,周旋于朝堂之上,游刃在五国之间。然,各势力崛起,危机四伏,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知是不破不立,一场豪赌再所难免,可是自己若去了战场,那孩子又能放心交给谁。
千万般的算计,始终是不放心,到底是输不起的东西,一点威胁都不能忽视。该如何,又当如何,想是再狠也无所谓,怕得是那个万一。
人非全能,初上战场云决并无多大建树,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强做镇定。然而这种伪装却为一人打破。
那年攻城,战火弥天,死生一线。
弓箭之外,士卒杀戮,横尸遍野。
迷雾散尽,一人策马,扬戟逆局。
两国围攻,谈笑点破,绝代风流。
一场征伐,那时年少,虽胜尤败,云决心中第一次为一人折服,樊天名将,战狼风遥。
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便选了最不智的方式,对于云决,想要便是夺取,直也摆,弯也摆,路是走出来的,那人最后终归属于自己便行。
结果是无日夜的纠缠。连那孩子都忍不住出口,却仍是执迷不悔,直到那人消失。
心里知道是那孩子做的,却没心去想他怎么会有这么大地能力,那孩子似乎在拥有了父皇的遗赠后就变的强势,只是当时的云决是无心去管的。
那时只觉愤怒。自己如此的爱护,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背叛。
“峥儿,你到底是长大了呀。”
十余年来,唯一称得上重话的一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等静下来想清那孩子的用心良苦,才发现他已远在千里之外。慌乱失度,那孩子连宫门都没怎么出,如何在寒崤那冰天雪地里生活。
连夜发出信件,只有两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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