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刚下过一场雨，大地被洗涮得干干净净，但一会儿功夫地上又被蒸发干了，只是天阴阴的，凉爽而清鲜。
德国A集团司令毛奇将军今天的心情就如那阴阴的天气，那一刻终究要来，当部队退入奥地利那一刻起他已在平静地等待了。
“总司令！该去机场了！”贴身侍卫轻声提醒，他都不忍看老将军那黯然神伤样子。
老毛奇着整洁的军装，又重新戴上了雪白的手套，他在镜子面前认真整装。“让马维特将军去吧！”
侍卫迷惑，司令着装这么正规整洁不就是为了去机杨迎接瓦南德副总参谋长的吗？
只有老毛奇自己知道他为什么要穿上这套军装，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穿它了。去迎接瓦南德？人家是来逮捕他的，他何必去自取其辱？
“总司令！毛奇上校来了！”一个英俊威武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侍卫说。
老毛奇转过身，露出慈祥的笑容。
“总司令！”小毛奇立正敬礼。
老毛奇拉下小毛奇的手：“赫尔穆斯.约翰内斯.毛奇！这里没有总司令，只有一个老人！”
小毛奇看着这位关爱他提携他但明显已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一阵酸楚。“叔父……”
老毛奇喜爱地注视小毛奇：“跟我回柏林吗？”
小毛奇毫不犹豫拒绝：“我要留在战场！”
老毛奇点点头，他尊重年轻人的意见！
奥地利蒂罗尔州军用机场，一架军用运输机缓缓停下滑动，德军A集团副参谋长马维特中将掐掐手指关节，仰望已停止不动的飞机，飞机机舱突然打开，一个肩扛上将军衔的将官钻出来，正是德军总参谋部瓦南德副总参谋长。
马维特马上大步上前，身后施纳扬、瓦温利仑等司令部高级参谋官跟在其后。
瓦南德站在机舱口停顿片刻，俯扫众人，他在寻找老毛奇的身影，很失望老对手没来！
马维特等人已依序站在机架口，瓦南德快步走下。
“副总参谋长！”马维特敬礼。他知道自己的上司老毛奇与瓦南德有矛盾，但他也知道瓦南德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军事人才。
瓦南德回礼，并一一与各军官握手。
“副总参谋长！请上车！”马维特恭敬，但他心中已暗暗感到不妙，因为他看见飞机上还下来一些国家宪兵。
瓦南德点点头走在前面，大家都没有提及老毛奇！
车上，瓦南德考虑到今后的工作，努力寻找话题与将来的下属马维特拉近乎，而马维特因忧心那些宪兵情绪并不高，瓦南德尴尬说了几句后便也住嘴不言了。
风呼呼而过，天空又压了下来，看来一场暴雨又将降临！
老毛奇叉开腿站在大厅门口，小毛奇站在他身后不及五米处。
墙上的钟连敲了十一下，老毛奇暗忖：“应该快到了。”
风云变幻莫测，压下的天空又放高远了，雨还是没有下下来，却有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破天而现，居然放晴了！
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声，到了！但老毛奇还是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瓦南德潇洒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脱手套，脸上带着笑容。
老毛奇走下台阶，一样带着微笑，脱下手套与瓦南德紧紧握在一起。
“毛奇将军！我亲爱的朋友！”
“瓦南德将军！我亲密的战友！”
两人曾是一个营队的战友。
小毛奇走上来，笔直敬礼：“瓦南德将军！”
瓦南德欣赏地望着小毛奇：“我们英勇的赫尔穆斯.约翰内斯.毛奇上校！德皇陛下忠诚的卫士！”
见两位将军有说有笑，众将领轻松下来，只有马维特忧郁地望着那些不苟言行的宪兵们。
寒喧完毕，瓦南德突然伸手向后，侍卫长奥姆杰逊递过一份文件。
“德皇腓特烈.威廉四世令：撤销A集团赫尔穆特.卡尔.贝恩哈特.冯.毛奇将军总司令之职，押解回柏林；A集团总司令由阿尔雷德.冯.瓦南德担任！”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冷若冷霜的国家宪兵已一左一右站在老毛奇身旁。
老毛奇镇定自若，坦然面对，而众将领却不能接受这种巨大的落差，这个瓦南德太不近人情了，见面才一分钟即要逮捕毛奇将军。
小毛奇心痛地望着叔父，担心老人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但他对瓦南德没有一丝恨意，这不是个人的意愿，而是国家的意志。
瓦南德赞赏地点头，小毛奇果然有大将风度，难怪少年成名能取得那么多成绩。他摇摇手，两个宪兵退却下，接着他又宣读：“内阁军事委员会令：第36师师长赫尔穆斯.约翰内斯.毛奇上校作战有功，晋升为少将，担任第9军军长！”小毛奇的晋升主要因为他的功绩，其中也与瓦南德的竭力摧荐分不开。
小毛奇大感意外，老毛奇欣慰一笑，现在他更可以安心离开了。
接着，瓦南德又宣读一大串A集团军官名单，其中大多数是批评与处罚，晋升、表扬与褒奖的极少！想想一支大败而归，损失惨重的部队还奢望得到什么荣誉吗？A集团军官们没有几个被宣布押送军事法庭受审他们得感谢老毛奇将军，是他在呈送给上面的作战经过报告中揽下了大部分的责任。
以前是无比骄傲的A集团军官们，在他们占领奥地利后他的荣誉达到了顶峰，现在他们如斗败的公鸡，个个耷拉着脑袋！
老毛奇扫一眼，吼道：“孩子们！振作起来，在新司令官阿尔雷德.冯.瓦南德上将领导下，你们应该重塑A集团辉煌！”
众将领泪眼含珠，目送着老毛奇离开，一队宪兵跟在后面，老毛奇的佩枪已被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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