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夹着暴雨，每个人都浑身**，豆大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痛，连眼都睁不开。麒 麟 小 说 www.xiaoshuodaquan.com 首发突围的人群就像一群逃命的羊羔，不时有羊羔倒地掉队，眼里手快的同伴还会拉上一把，但见拖也不动时，他们便也只好放弃了。
但有一个人突然倒在地上，战士们拖不动也得拖了，这个人就是让他们付出全部的生命他们也愿意。
“师长！师长！你怎么啦！”警卫员刘松看着倒在地上的马陵痉挛，急得哭起来。
马陵头上、胸上如喷泉般流出股股浓血，但浓血又很快被倾盆而下的雨水冲得稀散，顺着他的身体流到地上。
马陵面部扭曲痛苦，想开口说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救治员！救治员！”刘松大声吼叫。
听到师长受伤，许多士兵停了下来，并主动在周围为马陵遮避风雨。
马陵所带的这一突围方块处于左边，而救治员大多在由政委曲则谱带领的中央方块，中央方块是伤病员方块。
“刘松！听着，部队不准停下！叫战士们继续前进！你们能背着我就背着我，不能背就放下我！”马陵吃力道。
刘松哭着：“师长！我就是爬着也会把你背回去！”
马陵苦笑，断断续续道：“刘松！我不行了，你听着，部队让参谋长谢明长指挥！这次我可能判断有误，西南方向也是敌重点防御的方位，但现在我们骑虎难下，只能一直往前冲了，让参谋长指挥部队到达乌菲镇后，再折向北，可与第109师会合！”
刘松跪在地痛哭：“我明白，我明白！师长你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给我传一句话给家人：晶—晶—奂—奂——！”想到遥远的肖昌，马陵突粲然一笑，但话未说完，便一头晕了过去。
子弹在头上飞梭，不断有人倒下，刘松背着马陵飞跑，其它一些警卫护在周围，还有一个年长点的用手按着马陵出血的伤口堵住血液的流出。
到了谢明长打下的丘陵阵地后，救治员终于姗姗来迟，找到一个避雨处，刘松放下马陵，转身就是一脚把救治员踢翻在天，怒喝：“为何现在才来？师长都不行了！”
救治员吓得瑟瑟发抖，这时接到消息的谢明长正好跑来，摇着瘫倒在地的马陵：“师长！师长！你可不能死啊！我们还需要你带我们冲出突围呢！”
见马陵一动不动，他站起拦住还在发怒的刘松，喝道：“刘松！你站一边去，不要再耽搁时间，让救治员为师长包伤口！”
刘松怒色稍霁，谢明长又转对救治员：“快点！快点，动作快点！看看师长怎么样了？”
救治员怯怯地走过去，摸摸马陵的身体，还有余温，但心脏跳动极弱，他抖抖缩缩地为马陵包扎好伤口。
“师长怎么样了？”谢明长关切地问。
救治员道：“流失过多！情况很危险！”其实，马陵基本无救矣，但他不敢当面说出，旁边刘松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简单包扎一下后，有人找来担架，谢明长命令抬着马陵跟上部队。
一夜的冒雨前冲前进，第125师顺利冲出重围，天明时，他们到达乌菲镇，这时雨也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分散部队慢慢集中，共有三千余人成功活命，其中伤病员四百余人，但师长马陵终因失血过多，救治无效而亡。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来，人民军牺牲的第四位将军！
印度德里，人民军003部队司令部。“司令！第125师电报！”司令部高级参谋陈明度报告。
“第125师情况怎样？”王光良急切问，这三天他夜不能寐，一直关心着第125师的情况。
不仅仅是他，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及总参谋部都在关注第125师的情况。特别令他意外的是，总参谋部吴命陵部长及第八集团军司令杨诚志不容否定的口吻来电：务必救出第125师。
正是基于此，虽然他向第125师下达了立刻突围的命令，但他还是从纳吉布河前线抽调越南第101师南下救援，同时，第八集团军第三十二军的第126师也被命令从东部驰援而来。
“好消息！第125师大部已成功突围！”陈明度兴奋道。
王光良长松出一口气：“好！好！”接着问：“他们从什么方向突围的？现在在什么位置？”
陈明度回答：“他们由西南方向成功突围，现在在乌菲镇，离巴罗达的第109师有一百公里！”
王光良命令：“让第125师向北沿讷尔默达河上行，越南第101师在河北岸接应！并命令第109师拖住西路的联约军，不得让联约军与第125师再次相遇！”
此时，第125师并未完全脱离险境，他们处于西路联约军与东路联约军的间隙间，并且北面有讷尔默达河阻拦，南面是大海，他们随时还有被合围的危险。麒 麟 小 说 www.xiaoshuodaquan.com 首发
“第126师现在在什么位置？”王光良又问。
陈明度道：“在占西！”
王光良找到占西，命令：“第126师南移至萨格尔布防，越南第101师接应第125师过河后，在博帕尔一带布防，第109师坚守巴罗达一带不动，另命令后撤的印度新政府军停止后退，回头参与防御此线！”为堵南面五万敌军的北上，他决定沿讷尔默达河北岸构建巴罗达——博帕尔——萨格尔防线。
“是！”陈明度飞速记录下。
王光良盯着地图看了又看，回头见陈明度还没有走，不由问：“还有什么事吗？”
陈明度欲言又止，王光良沉声道：“说！”
陈明度道：“司令！另还有一个令人哀痛的消息，第125师师长马陵少将牺牲，第125师副师长彭正东上校战死！”
“什么啊？”王光良惊叫，怔坐下去。
“一定要把马陵将军及彭正东副师长英烈的遗体收拾好运回国内！”王光良悲恸吩咐。
陈明度轻轻说：“马陵将军的遗体已被第125师的战士们带回，但彭正东副师长的遗体却无从找到！”
王光良吼道：“找不到也要找到，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英烈们为国捐躯，难道我们连他们的遗骸也保不了吗？我们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家人？”
陈明度从未见王光良发如此大的火，战战兢兢应道：“是！是！我马上布置人下去找！”
“你把情况一并报告总参谋！”王光良色霁，又无力道，“另一同转告第八集团军司令部！”
中国北京，南单街十二号，人民军军部。
“吴部长！入印003部队司令部来电！”工作秘书刘奉之走进来。
吴命陵急急站起，他忧心第125师的处境犹过王光良，他接过电报，扫一眼后，大叫一声：“啊！”浑身发抖。
刘奉之大惊失色，忙问：“吴部长！你怎么啦？”
“马陵英烈啦！”吴命陵怔怔出神，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第125师师长吗？刘奉之十分迷惑，虽然马陵是少将，但死一个少将，部长也不至于如此反应啊？
“赶快去请龚敏部长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吴命陵急切。
龚敏匆匆赶来，问：“吴部长！出什么事了？”
吴命陵递过电报，忧伤道：“马陵英烈了！”
“怎么？不会吧？”龚敏展开电报，上面却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王光良无能！”龚敏愤而拍桌。
吴命陵忧虑：“此事怎么跟林主席说？”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向南单街九号报告第125师被困之事。
龚敏道：“林主席尚且好说，他一代伟人当能接受这一噩耗，只是林夫人——马紫芳处才不好说啊！”
吴命陵点点头：“马陵是林夫人的亲堂弟，听说他们马家只有马陵这一个男丁！”
龚敏摇头：“林夫人正值临盆期，怎生听得这惊天噩耗？”
在他们眼里，无官无职的马陵妻子——肖晶倒不难解说了，没想到中国几千年来重官轻民的封建思想在他们两个人民军高官中也存在。
“此事缓一缓吧！我们从旁慢慢地说，让林主席一家人有个接受的过程！”吴命陵道。
“但此事一定要在马陵的遗体运回北京之前，告诉林主席一家人！”龚敏强调。
吴命陵叹息一声：“王光良害人哪！”
“‘西山四杰’已去二，四杰威名不复存在矣！”吴命陵还十分痛心人才损人，依马陵之能如非情况特殊，他早应是中将！
“如果早提升马陵，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龚敏暗悔，接着说：“我马上发电给王光良，让他把马陵的遗体收殓好，一定不能变腐发臭，要尽好尽快地运回北京！”
吴命陵道：“还是我去一趟印度，亲自接马将军回来吧！”
龚敏想想说：“不！要去我去，总参谋部离不开你！你想办法转告林主席吧！”
印度德里，003司令部。“司令！人民军总政治部来电！”陈明度报告。
王光良早作好了挨骂的准备，接过电报从头到尾认真看一遍，令他十分惊讶，上面没有一句训斥的话，却说总政委部龚敏部长将来印度次大陆亲接马陵将军。
他大惑不解，牺牲一名少将也不至于让龚部长亲临吧？
马陵的身份仅有高层少数人知道。
三天后，第125师几百名伤病人员及部分英烈们的遗体送至德里城，马陵将军的遗体也在其中，其贴身警卫员刘松一直护在左右。
战争一直在持续，战斗在天天发生，人民军各战区每隔几天便有一批伤员或英烈们的遗骸运回国内。一般的情况下，英烈们都是以方块骨灰盒的形式被运送回国，只有那些特别壮烈、有卓越功勋、或是高级军官们才会遗体被保管得妥妥当当送回国内，但这是国家宣传的需要。
虽然国家尽量收集英烈们的遗骸，但还是有许多英烈们的遗骨找不到，或是暂时没有办法找到。像第125师副师长彭正东上校的遗体由于双方正是交战关键时刻，就暂时没办法收找了。通常情况，收集英烈们遗体的途径有几种，最主要的一种便是战后打扫战场，收集英烈们遗体；另一种便是通过世界公认中立的白衣组织成员在战场收集己方士兵的遗体，当然战斗打得惨烈时，白衣组织成员是不可能上得了战场的；还有一种便是同样通过白衣组织双方进行战死士兵遗体交换。
马陵将军遗体送到德里的第二天，人民军总政治部部长龚敏乘坐军机也到了德里，王光良带着几个高级官员前往迎接。
“龚部长！”龚敏缓缓走下飞机，王光良等人立正敬礼。
龚敏回礼，脱掉白手套冷冷地与各位将军握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大步走往前面等候的军用车。王光良快步跟上，他也不敢多说话，龚敏是王光良的老首长，当年根据地时期，王光良还是新兵时，龚敏便是人民军团政委了。
回到003司令部，王光良请龚敏到后院休息，龚敏却沉着脸道：“我要看看马陵将军！”
王光良只得又带着龚敏赶往英烈堂——后勤部一个专门处理牺牲战士遗体的机构。
英烈堂各房里，密密麻麻躺满了尸体，每具尸体上都盖着白布，这些尸体在政治部的人辨清他们的身份作好记录后，便会被焚烧火化。
在英烈堂一位负责人的带领下，龚敏与王光良走到马陵遗体面前，龚敏轻轻地掀开白布，马陵的眼已合闭，脸苍白并带着青色。龚敏双眼泪涌，注视良久才缓缓盖上白布。
王光良肃穆，见龚敏真情流露，不免暗暗奇怪，虽马陵战功卓著，一代英杰，也不至于此啊？龚部长可能与马陵是熟识，心里不由忐忐不安起来。
“马陵将军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给家人没有？”龚敏走出英烈堂。
这回王光良更加加深了自己的猜测，回答：“没听说，不过，他的贴身警卫员陪同在德里，可以问问他！”
“把他叫到司令部来！”龚敏坐上车，王光良跟上。
到了003司令部，王光良忍不住问：“龚部长与马陵相识？”
龚敏哀痛：“认识！”
王光良又问：“是远房亲人？”
龚敏猛然侧首注视王光良，轻叹一声：“唉！现在都这样了，我也没必要再瞒你！马陵是林主席的妻弟，马紫芳的堂弟，马家就他一个后！”
“啊！”王光良冷汗淋淋，难怪龚部长亲来印度了。
“我失职了，失职了！”王光良愣然喃喃。
龚敏道：“事已发生，你也不必自责，我们好好处理此事吧！”
“林主席知道此事吗？”王光良问。
龚敏道：“林主席还不知道，不过，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吴命陵部长就会告诉他！”接着安慰王光良：“你也不必担心，林主席不是一个鸡肠之人，你只要打好这一仗，处理好印度事务，林主席不会怪你！”
话虽如此说，但王光良心中的愧疚又怎能抛开？
“报告！”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
进来的是马陵贴身警卫刘松，他还处在马师长牺牲的悲痛之中。“报告！第125师警卫连上士刘松！”
“刘松过来！”龚敏招招手，“马陵师长临死前说了些什么？”
刘松回忆：“马师长让谢明长参谋长接替指挥，带领部队突围！对他家人的话，则是一句‘轻轻放放——’！”
“没别的什么了？”龚敏问。
刘松摇摇头，认真回忆状：“没有了！”
“轻轻放放！”龚敏喃喃，却不知什么意思。
刘松道：“马师长当时流血过多，很痛苦，话未说完便晕迷了，后来再也未醒过来！”
龚敏见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说：“刘松！谢谢你，你去忙吧！”
刘松站起来：“首长！我想陪护马师长回国！”
龚敏说：“你的职责在战场，马师长由我们护送回国，你放心吧！”
刘松含泪：“你们一定要殓好马师长！马师长是一个好人！”
龚敏亦眼泪含含：“马师长不仅是一个好人，还是人民的英雄！去吧！放心吧！我们会殓好的！”
中国北京，南单街九号。今天是吴命陵这几天里第五次来林逸的办公室，每次来他都欲言又止，不敢告诉林逸马陵牺牲的消息。
“命陵！说吧！第125师损失怎么样？”林逸背着门而坐。
吴命陵讶然：“林主席知道了？”
林逸指指远处桌子，上面摊着几分简纸，吴命陵旋地明白一切，想来第125师已突围成功，下面的人也敢把简纸拿给林逸看了。
“第125师已成功突围，人员损失二千余人，是我人民军较大的一次战斗失败！”吴命陵道。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林逸依然没有回头。
不管是总参谋部还是军情部都没有把消息上报，就连南单街九号秘书办公室都把前几天的内部军情简纸有选择性的送来。至于外面公众报导，有关第125师的消息早被封锁了。
吴命陵惴惴不安：“大家是怕您忧心！”
林逸厉声道：“是因为马陵吗？”
吴命陵心惊肉跳，不敢答话。林逸又说：“马陵只是普通的一名中国人，一名普通的人民军军人，他为国为民战斗那是他的义务与责任，没有什么好特别的，任何一个中国公民被围困，我都担心，我们都要尽全力营救！”
半晌仍不见吴命陵说话，林逸蹙眉：“怎么不说话了？”
吴命陵咬咬牙，轻轻道：“马陵将军英烈了！”
林逸倏地转身，面对吴命陵，好半晌才相信这是事实。立时，他的双眼湿润，想起少不更时的马陵叫他“姐夫”的模样，他不由泪珠滚落，紫芳小姐怎么办？肖晶怎么办？
“马陵的遗体收了吗？”
“收好了！后天将可运回北京！”
“把马陵的父母接到北京来吧！”
“总政治部都已安排好！”
“你去忙吧！我累了！”林逸挥挥手。
吴命陵嗫嚅：“紫芳小姐怎么办？”
林逸道：“我会把她安排到外地度假，肖晶由我来告诉！”
晚上，林逸特地打电话叫肖晶回来。
“林主席！”肖晶推开林逸的书房，书房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能透过窗外的月光模糊见到林逸的身影。
“叫我姐夫！”林逸难得地动感情。
肖晶十分奇怪，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叫一声：“姐夫！”
“姐夫！你怎么不拉灯啊？”肖晶走到桌前，伸手欲拉台灯。
林逸阻止：“不要拉！跟我说说话吧！”
肖晶应声：“嗯！”心里却愈感蹊跷，姐夫今天是怎么啦？
“姐夫！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她若有所思地问。
林逸问：“想马陵了吗？”
肖晶马上喜道：“是不是马陵要回来了？”
林逸不置可否：“姐夫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你是我的亲人！”
肖晶道：“自从姐姐死后，姐夫就是我最亲的人！”她突觉不对，林主席怎么说这些东西啊？猛然想到，难道是？她急忙问：“姐夫！是不是马陵出什么事了？”
事情总是要说出来的，林逸轻叹一声：“肖晶！你要坚强，马陵为国捐躯了！”
“啊！”肖晶惨叫一声，扑向林逸，泪如雨下。
林逸抱着肖晶，同样泪如涌泉，轻声安慰：“要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吧！”
肖晶哭累了，抬起头问：“紫芳姐怎么办？”
林逸道：“我们不要在她面前表露，明天我会安排她到外地去！特别你要注意了，你好好安慰一下马陵的父母双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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