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它的名字叫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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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客厅,简易的家居,两个半大孩子坐在廉价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随着剧情的变化,两个孩子娇嫩的小脸上时忧时喜,极为可爱。厨房内传来淡淡的菜香,锅铲相碰的声音犹如动听悦耳的乐章,平淡中带着温馨的美,让人满足而踏实。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耳尖的两个孩子同时跳下沙发,向门口奔去。
房门被打开,爸爸西装笔挺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脸上的疲态顿时被满满的父爱代替,挂着欣慰的笑。蹲下身,拥着两个孩子,不偏不歧,让他们各自坐在他的两臂间,用脸颊磨蹭着他们的小脸蛋儿。
女孩儿指着他胸口那片触目的血红,惊吓得哭出声来:“爸爸,你流血了!”
面前的亲人变得不再真实,模糊的面容越来越远。
“不!爸爸,爸爸!你回来,你回来!”我猛烈的摇着头,“妈妈,七七,爸爸,你们去哪里,你们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不要一次次的丢下我!”
“初初!”
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是他的声音。可是,他的声音不该这样温柔。不该!
“初初,醒过来!我已经知道胆战心惊是什么滋味了!不要再睡了!你睡的样子很美,却不安静,你在怕吗?”
他为什么要如此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肯我?让我连恨也难以做到。
“初初,大夫说是你自己不愿意醒来,你真的要一直睡下去吗?你不怕黑吗?你不怕孤单吗?”
温声细语,我所渴望的却不是他的!
“初初,三天三夜了!我不怕累,不怕你怪我,只怕你不再醒来!活了快三十个年头,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坐立不安,心有所系!醒来吧!”
面颊处传来温柔的抚摸。
三天三夜?我猛得睁开双眼,不再眷恋黑暗中那模糊的身影,挣扎的坐起身子,“爸爸!爸爸呢?爸爸呢?”
紧紧的将我拥入怀中,紫夜的身体有些颤抖,言语中带着惊喜,“太好了!你终于肯醒了!初初,不要再像没有灵魂似的躺着了,不要再让我束手无策了!这样的恐惧,我不想体会第二回了!我怕了,真的怕了!”
怔怔的看着他,满脸的憔悴,满身的疲备,昔日光艳照日,今日却不修边福,狼狈不堪。这还是他吗?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放荡不羁的岑紫夜吗?
主人?岑紫夜!是他!
“放开我!”我吼向他,刚刚的心动转瞬而逝。是他!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可是没有了绵骨散的药力,我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再加上心中的怨恨,我的力道大得惊人。
推开他,“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风乔乔怎么会针对我?如果不是你,叶儿怎么会怨恨我?如果不是你,爸爸他……他怎么会离开我!原本我就不想招惹你的,我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这样就好!就算没有机会再次见到爸爸,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可是你!你为什么要找上我,纠缠我,为什么!”
“初初,对不起!”垂下手臂,他的手被我的目光逼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已经有太多人对我说过了!这三个字,只是求得你们自身的安慰而已,你们想用这三个字来做什么?可以复原一切吗?可以还我一个活生生的爸爸吗?不能!”挥去他再次迎上来的手臂,我悲声呵斥。
“初初!”
“走!我不想见到你!”
悲痛的向后退了步,他并没有因此离开。
因为他的后退,伸出的手扑了个空,我一下子跌下小炕。桌上的灯火也被我倒地时带起的风熄灭,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初初,小心!”
“不要过来!”
我喝止他,蹲坐在小炕下面,双臂紧拥着颤抖的身子,蜷缩成团。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仿佛耳边传来黑暗被撕裂的声音,我不防的抬起头,依稀在慢慢变大的裂缝中伸出了一双利爪,向我的胸口抓来。我惨笑的摇着头,心知胆明,那双利爪,它的名字叫做……后悔莫及!
后悔!我何常不是后悔,我怎么能不后悔,后悔没有珍惜爸爸活着时的每一分,每一秒。
“初初,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我无话可说!只是不要折磨自己好吗?曾经的初一哪去了?曾经那个坚强冷静的初一哪去了?”向前一步,他蹲下身,双手试探的伸了过来。
“死了!已经死了!被自己伪装的坚强杀死了,被自以为是的冷静杀死了!”任由他将自己拉入怀中,身体颤抖不已。这一刻,我像个初生的婴儿,是那么的需要一个怀抱,谁的都好。
“恨吧!如果恨我会好过些!”轻抚着我,他将所有的罪责拦了去。
“恨你?呵呵!”泪啊!你可以洗去我心灵的黑暗吗?可以篡改我曾经武断的错误吗?
如果能有多好!
“初初,原来心疼到极点比死还要难过!”下颚抵着我的发顶,他痛心的喃喃道。
“是自己的错,都是我自己的错!比起任何人,我更应该恨自己!恨自己!恨自己!”紧贴着他的胸膛,我恨不能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夺得片刻的心安。
将我拥得更紧,“初初,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伤心之地!”
“不!我不能!我答应过爸爸,我要照顾叶儿!我不能再任性下去,我要听爸爸的话,做个乖女儿!”也许是虚弱的身体太疲乏了,头脑昏昏沉沉的,想再睡下去,睡到不能醒来。“不要说话,让我静静的抱着你!静静的!”
点了点头,他没有做声。
几日之隔,相府的堂厅内,喜堂变灵堂,触目可及的艳红被雪白取代,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哀悼之情。正墙上那个巨大的‘奠’字,为整个堂厅罩上了一层浓重的忧伤,黑色的灵牌在香烟的萦绕下,显得那么飘渺而遥不可及。一个个丧客默默的上香祭拜,气氛压抑而沉重。
我和子涵跪在火盆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投放着纸钱,麻木的在侍士的哟喝下还礼扣头,红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滞晦,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也不看来人一眼。
“皇上驾到!”
众人随声跪地,齐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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