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浓浓恨意的眸子，紧扣椅背的手掌。祖母绿闻声后，转向我，顿然一惊，神情有些慌乱，“朕无意吓你，朕怎会说起这些？朕跟谁也没有说过！”
定了定惊魂，我的声音很是轻柔，心里却依旧害怕的要命，“皇上，恨，不只会伤到你恨的人，最终受伤至深的人是你自己！”
“自己？”目光落向地面，他轻声重复。
“是！”我点了点头，“皇上，你已经报了复，该放下了！”
“放下？可是这里！”一只手按在胸口，他看着我，冷冷的道：“这里的伤无法愈合，它时时提醒着朕，那些人的落井下石，冷漠无情。至今，朕仍清楚的记得，为了给娘亲讨个公道，朕跪在父皇寝宫外，整整两天三夜，只求他给风泽一个应有的惩罚。可是，那风雨交加的两天三夜，朕得到了什么？被驱赶回宫，不许朕有半点异议，让朕为自己的无礼反思！”
我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也许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的人。
“初一，知道朕欣赏你哪一点吗？”定定的看着我，脸上的线条不再僵硬，他问道。
“初一不知！”我摇了摇头。
“与其说是欣赏，不如说是朕在羡慕你，初一，朕是那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不顾一切的恨自己的父亲，不用忌惮他的权势，不用害怕因此失去一切！朕却没有勇气这样表露自己的恨意，只能将它埋在心里，苦苦的等待时机。”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温暖，他的唇边挂着笑，笑得失落黯然。
“初一是恨他，不过，并没有恨得想让他去死。皇上，请你开恩，不要与他计较！”纵然有着恨，我还是想为他求情，在被他一次次的舍弃之后。
“这件事，朕会考虑，你回吧！”他好像是累了，向我摆了摆手。
“是，初一告退！”我俯了俯，退了出去。
站在殿外，阵阵清风抚过面颊，并没有带走心中的阴暗，仿佛因为祖母绿今晚的不一样，还有他那悲凉的遭遇，我的心也累了。拥有了至高无尚的权力又如何，到头来，不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身心俱疲，伤痕累累。
远远的，秦公公向这边走来，边走边低头思索着什么，等来到我的面前时，他没有边际的道：“老奴看错降福玉人了！”
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我问：“秦公公，初一哪里做错了？”
快速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是老奴没有说清楚。”
“哦！”我点头应了声。
“降福玉人也应该知道，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不容易，自从丧母后，皇上没有过上一天快乐日子，整日里都是冷冰冰的，连笑容都很少见到。”抱着拂尘，他的目光悠远。
“这也没有办法，他将苦楚埋得太深，他人根本无法触及。”我轻叹道。
“降福玉人此言差矣，那个人已经出现了！”秦公公将目光投向我，话意非常明显。
那个人就是你，初一！
“秦公公，我们还是不要在背后谈论皇上的私事为好，天色已晚，初一要回府了！”避开他的目光，我转过身，淡淡的道。
“降福玉人！”急忙上前了一步，他着急的道：“听老奴说完好吗？老奴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与他并肩站立。
“谢谢降福玉人，老奴真是老了，竟变得如此的唠叨，可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也着实太难受。”轻笑了一声，他的目光也眺向夜空，继续说道：“老奴也没有什么亲人，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心思自然全放在了他身上。他的苦，他的悲，老奴都感同身受。也许，老奴私下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总想娇着宠着，希望他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活得无忧快乐一些。”
“这也是人之常情，秦公公是个好家人。”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慈祥而安宁。我在心里暗暗的为祖母绿庆幸，有这样一个为他着想的‘亲人’。
苦笑的摇了摇头，“老奴什么也帮不了皇上，他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可是这些日子，他却总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笑，就像小时候一样。”
“哦！”我低下头，心里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降福玉人，你真的不想入宫？”
“恐怕让秦公公失望了，进宫的会是初一的妹妹。”抬起头，我肯定的回答。
“皇上不会就此罢手，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这次会是个例外也说不定。”
唉！他叹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失望。
“秦公公，很感激你如此看重初一，但初一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想自己的后半被禁固在这皇宫之中，初一是一只习惯了自由的小鸟，相比名利，初一更渴望无边无际的晴空。”我笑了笑。
“老奴也知道，你的心思不在宫中，但还是没有忍住想问个清楚，是老奴为难降福玉人了！”收了收拂尘，他也笑了笑，“走吧，老奴送你回府！”
“谢谢！”心情竟因为与他的谈话轻松了许多。
风和日丽，时至中午，并没有刮起预料中的大风，今天却是一个睛空万里的艳阳天。
古人也骗人。
小翠用双手拄着小巴，嘟着小嘴，一幅无聊至极的样子。半天才开口道：“大小姐，咱们就这么干坐着吗？”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我笑着道：“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小菊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这是不是大小姐在夸奖小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讨好。
这丫头，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讨好的份上，那副专门为小菊留着的扑克，现在可以打开尘封了！”我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发顶，笑道。
“真的？小翠可是盼望已久了！”欢喜的站起身，却又停顿了下来，有些丧气的道：“大小姐不是说，这扑克要多人玩才有意思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个才好。”
“是应该多找一个人。”
在我们两人低头思量之际，一个声音打破沉静，带着笑意道：“算我一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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