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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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不懂,也未曾体会过。我只知道,于我而言,那是一片不益涉足的禁地,望而怯步,闻之生畏的禁地。
“三日后,我会给你消息。”笑声停止,他看也不看我一眼道。
“好,我有条件。”本小姐从来不做白出力的活儿,更何况,接近一个人陌生人会消耗我很多时间,造成的损失他理所应当给予补偿。
意外,眯着杏眼看向我,他的脸上又浮现出那抹惯有的邪笑,“条件?你好像没那个权力,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银子的问题上,我绝不让步。
“那个把柄?公子,你也太小瞧人了。事情过了这么久,你还想无凭无据的给我定罪吗?我可不会怪怪认帐的哦!当然,万事和为贵,我今天来见公子,也是想和平解决些事,但是公子也不能太得理不饶人,总得给点报酬吧!”我不避讳道,后背依在椅背上,也眯起了眼睛。
“哈哈!好,你要什么?”他答应得很爽快。
“银子!”
“哦?多少?”
“七千两!”
“七千两?好大的胃口,你不觉得多了点儿?”微微挑眉,他冷笑道。
“公子说笑了,这多与不多,因人而议。差我做事的可是京城第一钱庄的少东家,已经不多了,九牛一毛而已。”来此之前,我已经对岑家摸过底了,岑紫夜是次子,也就是岑家的二少爷。
“五千两,一两不多。”他小心眼的砍价道,言语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就五千两,咱们马上立个字据。”正中下怀,我窃喜不已。
其实我要的就是五千两,故意提高两千两不过是障眼法。通常人们对于十和五都很敏感,还价的时候都会以此为整,特别是经商的人,记起来方便。
他也不例外。
“你,你使诈。”察觉到我的得意,他立刻明白过来。
“怎么?难不成,堂堂的岑家二公子想出尔反尔吗?”掩住喜悦,我挑衅的问。现在悔过味儿来,晚了。
“没想到我会栽在你的手里,好,凭这一点,这银子出得也算值得。”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笑了笑,站起身子向大床走去。
怎么回床上了?不是立字据吗?他不会……
走到床边,好像并不着急,他回过头很深刻的看了我一眼,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才探下身子,由床头的暗隔中取出一个紫绸锦盒。
这锦盒不大,很像小时候用过的文具盒。
拿着锦盒他回到桌旁,轻轻放下,指尖在盒子外侧点了一下,盒盖自动的弹开。由于被盖盖挡着,我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慢慢的,他将锦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钢笔!
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的击中,我猛得站起身。
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空里,怎么会有钢笔?那派克标志,那熟悉的款式,分明是那个世界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真的有人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是谁?他是谁?
不是紫夜,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古雅气质,不是一个现代人能模仿得来的。可是,这支笔怎么会在这他的手里?他认识那个人吗?如果认识,我是不是应该向他探听一下他的下落?
不好,我不能问他,他这个人太复杂,心机太重,好像做每件事都有他目的,而现在,他为什么让我看到这支异世的钢笔?就像在……试探我。
还有,以他的身份地位,以他的家势背景,他大可以不去理会后巷里的那件小事,但他没有,他找上我了,而且不惜花费五千两银子让我去接近一个人,一个他很重视的女人。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找上我?为什么不是其它人,他所熟悉信任的人?为什么?
低着头,一连串的问题向我袭来,扰得我要抓狂。
直到他的脚尖进入我的视线,我才惊觉自己的失常,不由得惊呼,“你……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怎么?你认得这笔?”他的脸慢慢贴近我,很认真的问道。
“我……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古怪的东西,我只是……腿有点儿麻。”心虚中,我向后仰了仰。
“是吗?”
“是……啊!”后仰过度,我的身体失重的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伴着身后椅子碰撞墙壁的声音,我认命的等待后脑勺那不可避免的重创。
仿佛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严重倾倒的我被人拦腰拉了过去,由于惯性,整个人顺势跌进了一个温暖而陌生的怀抱中。
呃!又出糗了。
尴尬的抬起贴着他胸口的面颊,我想从他的怀里离开,“谢谢公子。”
“初初!”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的眼神极为暧昧,“这投怀送抱可违返了你欲擒故纵的原则,看上本公子了?不要否认,你蒙骗不了我。”
初初!我猛抖,肉麻死了。
“我哪有?”
该死,他在诱导我。
不做多想,猛得抬起右脚,我狠狠的跺向他没有穿鞋的赤脚,趁着他吃痛之际,我飞快的蹿出他的怀中,躲在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警戒的看着他。
眉头紧皱,俊容扭曲,吃痛的微抬被我踩过的左脚,他咬着下唇,声音凄哀的道:“你,好狠,招数这么狠毒。”

“废话少说,立字据。”我粗暴的打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真的有点儿受到蛊惑了。
“好,可是我的脚好疼,你得扶着我。”单脚着地的站在那,他一副无赖的样子。
“你……”我气结。
“放心,你那么波辣,我怎么还敢乱来?我的脚真的好疼。”不顾我的怒意,他故做可怜的道。
唉!我这命。
想想即将到手的银子,我苦闷的摇了摇头,一步重似一步的挪向他。
好重!这个无赖,他竟然把全身的重量压向我,矮他半头的我哪里吃得消,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便冒出了大汗。
狠狠的给了他一记白眼,我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
“拿着!”将写好的字据递给我,他得逞的笑了笑,“谢谢初初,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
“哼!岑公子的补偿我受不起。”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没有其它事,那我告辞了!”
“你就这样走了?”钢笔在他的两只手指间流畅的转动,越转越快。
“怎么?难不成,公子现在就想付银子?”没有停下脚步,我继续向外走去。今天的事,我需要时间缕个头绪。
“你就这么爱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何不对。”回头瞥了他一眼,我冷冷道。
“初初说得也对。”顺了顺额角的落发,他道,“只不过,你自己出得了这宅子吗?”
“这……”这个问题我好像忽略了。
且不说,我来的时候没有留心周围的环境,就算是留心了,这么大的庄院,也不是仅凭我一次的记忆便能出得去的。
“我送初初如何?”抬起头,他故做无害的建议。
“……”
“怎么?初初是不愿与我同行?那好,初初请便吧!”他使坏说道。
“不是,我在外面等你!”他分明是故意的。
“不好,我这儿还有事让初初帮忙。”怪怪一笑,他自行取下衣架上的紫色锦袍,手脚麻利的穿了上。
“你不用丫头伺候吗?怎么自己动手?”做回原来的位置,手肘抵着翘起的膝盖,托着下巴,我好奇的问道。
“不习惯别人碰我的身体。”他简短的答道,背部微僵。
“有钱人的怪癖真多。”我满不在乎的说。
不知为什么,心里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不好招惹。可是,我仍然忍不住的去挑衅他,言语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带有讽刺之意。也许,我想看透他吧,想看透他隐于背后真正的面目。
穿戴整齐,清洗完毕,缓缓的坐在梳妆台前,他倏然回首道:“初初帮我梳个发式,我这头发一直没有认真梳理过,披散着碍事。”
如聚光灯在闪烁,双眼被这眼前的光亮刺得发疼,我愣了住。
他真的是男人吗?
如果不是他那清晰可辨的喉结和眉宇间的英气,此刻的美人回眸,任谁也会认定他是一个风华绝代,落地芙蓉般的倾国美女。
“初初!”紫夜暖昧唤道。递过梳子。
“我不会。”他眸中那抹淡淡的轻蔑,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让我回过神来。
自己的发式还是香儿帮忙梳理的,我只会束马尾而已。
“随便束起来就行,别磨蹭了,不然,我们今天就出不了这屋子了。”没有收回手,他固执的道。
“好!”我爽快的点头。刚刚的轻蔑我可没有忘记,这些被宠坏了的俊男美女们,就应该有个人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毫不温柔的梳理着他的卷发,更没有好心情的给他束个马尾,只是马虎的将头发盘于脑后,故意在额角留下的两缕类似鱼须的落发,整个脑袋都乱糟糟的,像奥运鸟巢一样,四周挂着耸拉的条幅(碎发)。
“好了!”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我说道。
没有一丝的不悦,他很认真的在铜镱前左照右照,细细打量,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很有新意。”
晕!他竟然满意。
本以为他会生气折了去,没想到他真的想顶着这个放只母鸡就能下蛋的鸡窝出门。先不说他那绝美的容貌有多少人侧目,就这发型,那回头率一定是……无限量的。
“你说真的?”他的眼睛不是有毛病吧!
“怎么,不成吗?”他不解。
“成,成!”出丑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理由不成。
“走吧!”站起身,他无害的笑了笑。
“哦!”跟在他的身后。
唉,我是不是有点过份了,这么养眼的一个美人,竟让我糟蹋成这副德性,良心上有点儿过意不去呀!
叭!瓷罐应声落地,碎成几片,里面的茶叶也散落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稍微分心,我的袖子扫落了架上的一个瓷罐。
“你!”猛的转回身,他身体僵直看着地上的残片,眼中闪过寒意。
不会错,那一闪而过的杀机。他想杀我,因为这罐茶叶。
伸出手,我想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不许动它。”刻意的温和分外明显,他微颤的道,“一会儿自会有人收拾。”
默默的点了点头,我站起身,轻声重复:“真的对不起!”
“走吧!”从地面收回目光,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他没有看我,声音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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