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中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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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一回到寝室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好好地补了个眠,一直混到下午3点才起床。起来之后冲了个凉,啃着一只鸡腿就又骑车去家教了。当他再和江涛打照面时,已经又是晚上快11点多了。潘岳一见是江涛,就想上前打个招呼,但是等走进一看之后,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皮肤就显得白皙的江涛,此时脸上还顶着两黑眼圈。在走道白色的光亮映称下更显得滑稽可笑,简直就是一个真人版的熊猫。
“你小子,幸灾乐祸吧!”江涛厌恶地看着潘岳的表情忿忿地说着。
“怎么,没睡好?”潘岳勉强忍住笑,转了话题。江涛长叹了一口气,皱眉说道:“昨天晚上回寝室,脱了鞋就睡觉了。但是梦一直在做。妈的,没停过!”说着说着,一向自居斯文人的江涛爆了一句粗口。
“啊?不是吧!都做了些什么梦?说来听听!”“没什么具体的印象,就是好像一直在走路。”
“走路?”潘岳听着也觉得奇怪,突然脑海里回想起一事随即开口道:“对了,你鞋子到底是干的还是湿的?”
江涛略显迟疑,“干的。”说完话,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径直开了寝室门进去了。潘岳还想问他话,但是怎么叫却都没有了反应,回答他的只有江涛那关寝室门的声音。
暑假对学生而言,总时光如梭。一转眼,开学了。潘岳一下子由清闲的大三生变成了忙碌的大四求职生。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就是无边无际地公司面试、投递简历。而对于大四,课程几乎都已只剩下了一些选修课,就大四学生而言,时间这玩意就变得越发让人欢喜,让人愁起来。
话说江涛自从那次夜宿静月湖之后,对于学校有静月湖的地方能避则避,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起初,潘岳还三五不时地旧事重提一下,但后来发现每次说到静月湖,江涛就会立马面无表情地离开。渐渐地也觉得自己戳人死**做得不算太光明磊落,之后也不再提起。
潘岳自从和江涛有了这么一段奇异的经历后,友谊倒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深厚起来。潘岳的性子本就是直率,而江涛恰好又是个自命风流浪子的浪荡性子。一个狐朋,一个狗友,两人成为好友,倒也顺理成章。两人本就是系里色相皮囊还能欺世盗名的两颗草。所以,这下1+1不等于2的市场效应倒是引来了不少女生心仪的目光。潘岳这个生命中不能没有钱的主,对于女生这种喜好花钱的动物还是敬谢不敏;而江涛则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思想和潘岳闹腾在一起,这日子过得倒也乐和。
9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一个女生等在14号楼寝室楼下。那轻盈的身姿,雪白的连衣裙,姣好的脸蛋,她正是学校三年级历史系花、学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沈雅君。西部校区特别是寝室楼这片,本来就都是理工科学生的根据地。又由于学科的性质,这里又是素来有着“男人村”的雅号,鲜少有女学生在这片出没。现在眼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站在自家寝室楼下,寝室里的男生纷纷出巢观望,那阵势就像是饿狼看见羊了。
潘岳和江涛刚上完选修的《数据结构》两人都揉着太阳**大叫痛苦地走回寝室。突然江涛用肩碰了碰身边的潘岳:“美女上门,桃花开!你说哪个混球,小日子那么好过?”
江涛也纳闷着,心道:就这小子的那熊样竟然还能做情场高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没打好气地回了句:“注意你的口水!”直接迈开了步子就往寝室楼里走。江涛跟了两步,也跟着要进寝室门。
“是潘岳学。。。。。。学长吗?”沈雅君一看快要窜进去的人影,叫了起来。潘岳这下心里暗叫就糟了,慢慢地回过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生。一边的江涛还在潘岳耳边幸灾乐祸地低声说了句:“春天来了!”潘岳眉头一拧,心道:一个女生找我干什么?随即冷冷地开口道:“我是,你那位?有事吗?”沈雅君似略有吃惊潘岳冷淡的态度,估计以前没被男生不客气地对待过。
“我是学生会宣传部的,有关于一个学校活动想请你一起帮忙配合一下。”沈雅君像念课文似的将话说了出来。潘岳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就有种不爽的感觉,于是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一句“宣传部?我好像帮不上忙!”
“请你先看一下这个。”
潘岳接过沈雅君手里的文件袋,看了起来。半晌之后,他郁闷地回答了一句:“请您老以后多多关照。”江涛在一旁看着潘岳看文件的脸由黑转白再转紫,估摸着是出了什么变故了。于是已经对眼前的学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沈雅君听着潘岳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而后她开口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否知道通信工程四年级的江涛在哪?我也要把这份文件给他看的。”一刻钟之后原本曾经出现在潘岳脸上的颜色变换,很快地在江涛的脸上重新出现。于是,很不幸地潘岳和江涛需为眼前的美女卖命了。
临江大学有一个规定:每位入学的学生四年里必须参加一个社团,到毕业时需要社团开具证明,而潘岳和江涛当初就是听了学生辅导员的哄骗,去学生会报了名。原本学生会里像潘岳和江涛这样的工科背景的男生就是少之又少,再加上两人的外貌也算得上等。于是很顺利地就通过了筛选,成了校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也亏得他们报的部门投巧,大一到大三,学校里宣传活动稿的事都是那些文科的女生去忙活,而一些体力活则都分给了体育部的好同志们。两人一向是做少爷的料,倒也从没惦记起自己还算是学校级干部的事。如今可好,风水轮流转,一个区区的沈雅君将两人清闲的日子彻底给毁灭了。说是11月是学校的建校50周年,学生会上下一定要同心协力搞好学园周年庆。而沈雅君这个校宣传部部长主要负责的就是西校区的环境布置,所以潘岳和江涛很不幸地成为了冤大头。
接下来的一周里,沈雅君一到下午5点就一定会在学校西区的第四教学行政大楼的大堂里等着潘岳和江涛的出现。两人每次都是阴着脸看着眼前的女生,而沈雅君每次都布置给两人“回家作业”,还叮嘱着“第二天请把结果带来!”潘岳从来没有觉得女人原来可以这么麻烦,每次听到这话就觉得怒火中烧。而江涛更是觉得眼前的女生就是条毒蛇,恨恨地为沈雅君起了个“李莫愁”的绰号。每次江涛回去后就大声抱怨自己有可能因为这个女人而产生“青年阴影”。而今天终于熬到了周五,江涛和潘岳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有两天不用见“李莫愁”的清闲日子了。

当沈雅君作了一个类似于总结性发言之后,撂下了一句话:“这样吧。我把大致要布置的地方已经在这个地图上面标示出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先去静月湖那里采一下点吧。”
沈雅君的话刚一说完,江涛的脸色却开始猝然大变,紧接着,一溜烟似的径直跑了出去。潘岳看着江涛快速消失的背影,心道:不好,都快忘记那小子的死**了。潘岳的脸色也是跟着一变。沈雅君莫名地看着江涛冲了出去,本想问问潘岳,但见潘岳似乎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阵沉默之后,潘岳突然对沈雅君说:“江涛估计身体不舒服,静月湖就我们两个去吧!”沈雅君疑惑地看着潘岳,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于是她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提着小包就和潘岳一起走向了静月湖。
“潘岳,你觉得静月湖应该怎么装饰一下才能体现喜庆的气氛?”沈雅君眼见着两人一直闭口不语的尴尬境界,于是找了个话头想缓和一下气氛。
“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呗!”潘岳还在沉思着先前江涛的事情上,根本无心打理身边的女生。沈雅君被潘岳这么一顶,似乎真的有了薄怒,小姐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沉声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我不就说了一句静月湖采点么?发什么脾气啊!”
潘岳被她这么一说,一时语塞,愣了愣:是啊,人家小姑娘确实没说错什么,他们两个大男人对人家这样,似乎确实过分了点。于是,正了正身子语带内疚地说道:“抱歉,江涛在静月湖有不愉快的回忆。所以。。。。。。”潘岳正要对着身边的沈雅君说出道歉的话时,他突然看见一种似曾相识的表情出现在沈雅君那娇小的脸上!
此刻的沈雅君双目圆睁,嘴巴微微地张开,脸色在幽暗的路灯下显得惨白一片。她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似乎前方有什么东西张牙舞爪似的!
“你,你怎么了?”潘岳关切地看着沈雅君。“。。。。。。悬空。。。。。。好多人!”潘岳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她和江涛看到了一样的东西么?“。。。。。。。都在悬空!”待潘岳望向不远处的静月湖时,忽然一个似来自于地狱的声音猛然响起:“你们来这里干嘛?”
潘岳心头一紧,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门卫于老头。此时此刻,潘岳突然觉得于老头那不算和蔼的脸好像又狰狞了几分。只见他的膝盖一直在不停地抖动着,虽然幅度不大,但是那个样子却像是一头猛虎正要向他们二人扑来。
潘岳突然觉得自己手臂一疼,一种被尖利指甲刺到的痛楚直传向潘岳的大脑中枢神经,直接打断了潘岳的胡思乱想。沈雅君抓着他的手臂,仍旧保持着面向静月湖的动作。潘岳拉了拉沈雅君,她才好像入梦初醒一般迷蒙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潘岳。
“我在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于老头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潘岳,转过头,说道:“11月学校成立50周年,我们两个是学校宣传部的,来这里是想看看环境怎么布置的。”
“现在看好了吗?已经挺晚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于老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沈雅君,冷声地说道。
“我们回去,回去。。。。。。”沈雅君喃喃地重复着那些话,然后冒失地拉住了潘岳的衣角。当潘岳和沈雅君经过于老头身边时,潘岳突然感觉到一种向他们袭来的敌意。
“沈雅君,你怎么样?沈雅君!”潘岳不停地喊着沈雅君的名字。校区周围的学生渐渐地转头看向他们。“不去静月湖了,不去。。。。。。”沈雅君,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任何的焦距,摇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布置静月湖了,不布置了。。。。。。。”潘岳听着沈雅君在那里一直不停地说着,心里顿时有种再返回静月湖一探究竟的冲动。
当潘岳想扭头就走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刚才被沈雅君拉过的衣角及手臂。都似乎像被水浸过一般,湿了一大片。而自己的手臂上不但留着被沈雅君掐的发紫的指甲印,而且伤口周围泛着湿热的不适感觉。
当他独自一个人重新来到静月湖前时,柔美的月光正好照射在平静无波的湖水之上。静月湖沿岸的垂柳,就像女子柔曼的手轻触到潘岳的脸上。潘岳看着眼前美丽的风景突然觉的非常的舒适。于是找了一张比较隐蔽,不受外界打扰的长椅靠了上去。许是9月的晚上气温适宜,许是潘岳真的累了,不久之后他就沉沉地睡去了。
在梦里,潘岳似乎看见了一些从未见过的场景,而他就像一个观众似的,一直在看着这些场景的变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地觉得十分的悲伤。梦境中,似乎有一种湿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滑下了脸庞。似乎有谁在那里弹着凄婉的小调,让人不禁黯然神伤。
当潘岳从梦境中醒来时,他感觉到脚、手臂、甚至是身上的衣服都是半湿的。他下意识摸了下脸:湿的!潘岳心中莫名的一阵躁动,似乎一种声音在他心里嚎叫:快!快离开这里!
他站了起来,不觉被垂柳梢碰到了脸上,此时却像一条条荆棘刺一般,火辣地痛楚迅速在脸上蔓延开来。潘岳也顾不得了什么了,就像当初和江涛拽着自己狂奔一样,冲回了寝室楼。而当他用力推开寝室门时,却看到之前中途离开的江涛正坐在自己靠窗的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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