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面具节上遇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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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我居然有些困了,趴在船舷边,半梦半醒。突然,一阵刀剑碰撞声害得我浑身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疑惑不解的我在那将头转来转去。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
一声大呼从我们所在的大船阁楼上传来。我犹豫了下子,还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只见薛栎坐在一张软垫上,而他对面,那刚才和我们一起算命的地方官,居然被其他几人给制服了。
"大将军,大将军饶命啊!"
地方官哭丧着脸,在那不断乞求着薛栎。
"饶命?你在潇荷任地方官期间,残害无辜,草菅人命三十条,潇荷可是我们芲地的重要枢纽地啊,这里的有钱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你胆子还真是大,连他们的人都敢动!这下,有人揭发了你,不但杀人枉法,还贪污**,账册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薛栎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地方官被吓得浑身一抖,抬起头来,只见那大将军手中赫然拿着一本账册,顿时哭出声来。
"那算命先生居然还警告了你。不过,谅你也不敢逃逸。身为朝廷命官,不知为百姓做主,还敢以身试法,你该当何罪?"
"大将军……饶命啊……下官知错了……"
我看着那地方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好了,将他押下船,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架住那地方官的人齐声答应,薛栎冷眼看着他们缓缓退去。不久,阁楼上便没剩下了几个人。
"你们也都下去吧,等会我再叫你们上来。"
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属下,薛栎叹了口气。
"陛下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是不是,臣这种冷面无情的样子,让您害怕了?"
"怎么会!你做得很好啊,我支持你啊!把人命不当一回事,这种狗官,要他何用!"
笑眯眯地看着薛栎,我为自己有这样的人辅佐感到高兴,毕竟,他做得越好,我的担子就越轻啊。
"陛下不会觉得臣这样是逾矩了吗?"
"没有,这些事,不是向来都由你处理吗,做得好就行,只要你做得好,我绝对支持!"
我真诚地对薛栎道出了心中的话。
"陛下,您和左相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薛栎突然冒出来的问题,将我问了个措手不及,这下,该怎样解释?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陛下要当心令狐璀,他这个人,连我都捉摸不透,您还是不要太过接近。"
可是我已经接近了啊,现在就是想摆脱,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呢!我在心中叫苦连天。
"陛下不是想去看看喷泉吗?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竹筏,这里有伞,我们走吧。"
薛栎陪着我下了船,上到早已准备好的竹筏上,此时,薛栎又不再称呼我陛下了。
"竹筏很小,只有我们两个,加上划竹筏的船家,你站稳点。"
"嗯!在小溪上,一般都是竹篙撑的哦。"
"是啊,不过,这里可不是小溪,而是碧雨河。好了,别问这么多了,你还是看看周围的风景吧,这里,可是人间天堂。"
我听从薛栎的话,转身注视着身边的景致。周围很多人和我们一样,乘着竹筏漂在河面上。慢慢地,接近了那喷泉,我撑开了伞,薛栎也撑开了他的伞,而那划竹筏的船家身着蓑笠。
"哇,好漂亮啊!"
喷泉水轻轻地落在油纸伞上,像是细雨纷飞,水雾蒙蒙,迷迷离离,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出七彩的光芒。
突然,我头顶上的丝巾被轻拂而过的风吹了下来,一头水蓝色的秀发飘散在空中,一股海棠花的香味钻入人的鼻孔中,在心中不断沉淀、沉淀……
"天啦!快看,水蓝色的头发,真美啊!"
"是啊,好漂亮呀!"
"真想摸摸看。"
……
身边的竹筏上,不断传来游人的惊呼。一面竹筏近近地,几乎与我们所乘的擦身而过,在那一瞬间,我的发丝飘到了对面竹筏上的男子鼻尖,海棠花的香味让他扭过头愣愣地看着我。与此同时,我赫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不是我带回客栈的男子吗?他已经洗浴完毕离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醒酒了,还真是好兴致,居然也到了碧雨河上来看喷泉。这世界真是小啊,一天之内,我们居然碰到了两次。
金色的阳光洒在我的秀发上,身边飘着的竹筏上,那男子一身雪白的衣衫已经被水打湿了半截。因为他居然担心雨水打湿我的头发,将自己的半边伞撑了过来……
年慕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当见到这女孩的时候,莫名地竟会觉得像是看到了夕烟。可这女孩看年龄分明只有十七八岁,夕烟要是活着,应该早就过了二十吧?温柔的香,像是熟悉的恋人的味道,飘在鼻尖,萦绕心头。怎么觉得醉了?难道是自己还未酒醒吗?怎么突然间就迷惑了?甚至,出现了愿意为这女子化为绕指柔的依恋。
双目对视,目光胶着,碰撞出震撼灵魂的火花,交织缠绕,上亿年的爱恋,在这一刻轻轻地舞动。无意识间,两人伸出了一只未撑伞的手,轻触对方的指尖,泪水,居然顺着他们绝美的脸庞滚落下来,落在竹筏上,沉入那碧波中,滋润着山河。爱,朝朝暮暮,年年岁岁,生生世世,永无尽头……
可惜,英雄眼前隔了层水雾,心中,更是隔了层水雾,所以看不清,其实眼前人便是那寻寻觅觅,不得踪迹之人……
蓝发少女身后,那红发将军的目光似乎洞察了一切,却一言不发,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那美得仿佛画卷里的一对人儿,时光,如果在这一刻停止,直到永远,该有多好?然而,美丽的东西却总是会随着时间而烟消云散的。
"天啊!那不是雨润荷吗?"
"真的是,真的是雨润荷,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这种花?"
"就是啊,传说中不是只有亿年情泪滴落在碧雨河上,才有可能开出雨润荷吗?"
"是啊,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上亿年的爱人呢?"
"不可能的事啊!"
"太奇怪了!"
……
我突然一惊,自己的手指尖什么时候居然触到了对面男子的指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
"我怎么哭了?真奇怪!"
有些不好意思,我拼命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却在看见那白衣男子脸上也满是泪痕时惊呆了。他,怎么也哭了?
"哇!快看快看!雨润荷开了。"
"它居然开了!"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看到了传说中的雨润荷!"
"太不可思议了!"
……
周围人七嘴八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真的,不远处那盛开的透明莲花,居然无根,而且,透过那花瓣,能看见水面的碧波。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观,不由自主地,就被眼前的景象俘获了全部的呼吸。
"我们该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沉思被薛栎的声音打断。
该回去了吗?我茫然地望了眼对面竹筏上的男子,茫茫人海,是否还会有机会相见,不得而知,算了,听天由命吧。
"我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但是,直觉就是告诉我,应该和他道别。
甜甜软软的声音,像是夏日清凉的雨水,佳人若有似无的声音在年慕钧的耳畔回响。可惜,非我所爱!
下船上岸,已是夜晚。我早已经戴上了薛栎为我准备好的娃娃面具。迎面走来的,是戴着各种面具的人,又或者,可能是真正的鬼。幸好天还未黑时,我们已经在大船上用过晚膳了,要不然,这面具一戴,根本就不能吃东西,岂不难受?

"想要点什么吗?"
"呃,我可以随便挑?"
"嗯,可以随便挑,只要你喜欢的。"
听了薛栎的话,我也不客气,在各个摊子前转悠了起来,一会儿好奇地拿起这个看看,一会儿好奇地拿起那个看看。不知不觉,我居然没发现自己已经离薛栎越来越远,而薛栎,也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走失的我……
"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我抓住身后的人就问道。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见被我抓住的人,不是薛栎那身熟悉的华服,我连忙跟人道歉,却没有得到地方的人和回应,有点好奇,我抬起头来,却被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吓了一大跳。
那张脸上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四颗尖长的獠牙伸出嘴巴,下巴上长长的胡须连脖子都给掩盖住了。当然,我不会知道,在那胡须下,其实是一截齐根断裂的脖子。
这人真是的!连道歉都不愿意接受,我不就是拉错了一下人嘛,有些郁闷。不过,我什么时候和薛栎走散了的呢?还真没注意,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戴着面具,也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了,我自己知道回客栈的路,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
不再看这没礼貌的人,我回头哼着小调儿继续逛街。
咦……
猛回头,我发现那戴着可怕面具的人,一路上居然跟在我身后,我往左,他往左,我往右,他往右。
嘿!这真是邪门了!这家伙干吗一路跟在我身后啊?他想干吗?
我继续走,那人继续跟。忍无可忍,我翻身揪住那人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吼道:
"你干吗啊你?我不就是刚才不小心拉错人了嘛,你干吗这么斤斤计较的?被人拉一下又没什么关系。"
手被那胡子扫得十分难受,不过,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手上,真不舒服,我有些郁闷地收回手,却在见到手背上那渗入指缝间的血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时,目瞪口呆。血,这是血吧?真的是血?慢慢地,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推了推那人。
"喂喂喂,你没事吧?受伤了吗?所以才跟着我的?"
晃悠,晃悠……那人的脑袋突然左右晃悠摇摆起来。
薛栎突然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皇帝,总算是松了口气,却见她身后一直跟着个故古怪的东西。是鬼!居然是鬼,而皇帝,居然在推那鬼。天啦,他的脖子要掉下来了!
"咕噜咕噜……"
突然间,那个人的头颅滚落到地面,吓得周围的人害怕地尖叫起来。
我没有用力啊,这家伙的头颅怎么就自己掉下来了?难道……这本来就是个鬼而不是人?
"啪!"
像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那无头鬼突然将双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他的手,完全干枯,只剩几条筋还耷拉在那里。见这情形,我慌忙推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搞什么,真是恶心,为什么这种难缠的角色就被我给碰上了?
突然,一身熟悉的白衣出现在我身边,正是今天遇到几次的男子。天啦,他也未免太霸道大胆了吧?居然没有戴面具!不仅如此,他的手搭上了那无头鬼的手臂,一用劲,那无头鬼便放开了我。
"你没事吧?"
面前有些懵懂的女孩似乎涉世未深,刚才见她身后跟了这东西,决定帮忙。说来也奇怪,自己居然在一天内遇到她两次(显然,喝醉的年慕钧忘记了第一次的见面),而且,刚才在这大街上,茫茫人海中,即使她已经用纱巾围住了那头水蓝色的秀发,自己却还是能一眼便认出她来。
不远处,急欲挤过来的薛栎,看见皇帝和那白衣男子在一起,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因为薛栎相信,今晚,那名男子不会让陛下有任何闪失的。
不知道谁一脚将那鬼的头又给踢了回来。他弯腰,拾起自己的头颅,将它按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不小心,居然装反了,引起了路人一阵尖叫。不过,由于戴着面具,大家都看不清到底谁是谁。
突然,那猛鬼一声大叫,周围人立即夺路而逃。估计是因为头装反了,那鬼明明脚在想靠近我,却又被那并不灵便的脑袋弄得连连倒退,一下子撞到了他身边还未来得及逃开的一名路人,他张嘴就冲人家狠狠地咬了下去,霎时间,血从他的獠牙中飞射出来。
天啦,这东西是疯了吗?不过,看到身边的男人想要上前去制止,我拉住了他,肯定地说道:
"你没戴面具。"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是个累赘。"
哇,不是吧!我想问为什么,现在却又不是问的时候,只好按捺住了自己不断泛滥的好奇心。
"麻烦你,麻烦你!可不可以去救那个被咬伤的人?"
"你还真是……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还在担心别人呢?"
白衣男子轻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啊,我天性善良,再加上现在还是芲地的女王,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子民,怎么能不爱护呢?既然我当了帝王,当然就要扛起这份责任。
"此处人多,不如我们把他引到人少的地方,再将他解决吧。"
我看这街上人来人往,要是打斗起来,恐怕引起混乱,于是对那白衣男子建议道。
"也好!"
我从身上解了一串铃铛下来,对这那正在咬人的猛鬼一扔,他傻乎乎地转过了头。
"过来呀,过来呀,有本事,你来追我呀!"
"啊……"
猛鬼被我气得在那里跳脚,作势要冲过来,转头,却发现自己跑的居然是反方向,然后,他伸出那双没有皮肉的手将自己的头扳正,朝我追了过来。趁这机会,那白衣男子不知道给了被咬伤的人一瓶什么,那人连连道谢,我想应该是什么治伤的药吧。
街上人太多,根本不好走,而且,我对潇荷根本就不熟悉啊,一时间在这里东奔西走,瞬间失去了方向。眼见那鬼叫嚣着追了过来,又不好找人询问。
正在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我,是那白衣男子。
"跟我来!"
我们七弯八拐,不知道怎么就把那猛鬼引到了一处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的地方,不过,我发现前方竟是一个死胡同了。
"啊……"
猛鬼在那捶胸顿足,估计是看我们无路可逃太过兴奋。
"你那么开心干吗?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冲那猛鬼扬了扬拳头,我最看不得人家比我嚣张了。
"呼呼呼……"
突然,一团夹杂着腥味的白雾从那猛鬼口中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啊?真是讨厌!"
"呲呲呲呲呲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房子的屋檐下一张黄纸被灼穿,而后,居然有乳白色的液体从墙壁上流了下来,在那青烟袅袅。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解放了,总算是从这鬼地方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从墙壁中传出来。随后,一个个透明的白影走了出来,是幽灵。
"哎呀,是老兄你把我们救出来的呀?这可真是太感谢了,想我们在这鬼地方被困了好久,虽然是阳光照射不到的极阴之地,却被一死道士用贴在屋檐下的黄符封在了这里,那黄符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天天就只能干看着,气煞人了!"
那些幽灵估计很久没有好好出来透气聊天了,在那讲得只差没有唾沫横飞,我见那猛鬼被他们絮絮叨叨弄得越来越不耐烦,突然,他张嘴冲那些还在不停唠叨的幽灵大吼一声:
"啊!"
幽灵呆了呆,这才发现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还以为他们会帮忙的,没想到那说出来的话简直就像是在给猛鬼头顶狂浇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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