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神镇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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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已逝。
早来的冬雪让落神镇的居民有些适应不过来,天上稀稀拉拉飘荡着丝绒般的雪花,很少但很绵长,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
远远望去,整个小镇都被披上了一身银装,世界也随着这场雪猛地清静了下来,好像世间的一切污垢都被深深地埋没,只是有些萧条,让人不适应。
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铅似的天空越来越低,好像要塌下来一般,弄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沉闷。
“哎!也不知这该死的天气什么时候才会过去?也不知今年怎么回事?雪下得这么早,年货都还没有备齐。如果再下上几天,我们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声音是从镇上的一个小酒馆中传出来的,只见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坐在酒馆门前,愁眉苦脸的看着天空,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身后几个正在打盹的店小二的。
冷清的酒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几个已经冷了的茶水孤零零的放在桌上,几个小二爬在上面,半睡半醒的,无什么事可做。
天气这么沉重,小二们心口也能好像被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没有往日里那么精神了。
如果再要这么下上几天,酒馆中再没什么收入,恐怕他们也要回家了。
此时,酒馆好像也受到了天气的影响,有些沉闷,只有酒馆门口几笼包子,咕咕的冒着热气,让这个清冷的酒馆多多少少有些暖意。
听到老板娘不断抱怨着,一个稍稍年长的小二缓缓睁开腥睡的眼睛,道:“老板娘我看这雪还要下上几天,你还是不要再抱怨了。小心惹怒了上天,可就不得了了!”
“放屁!我这酒馆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怕啥!再这么几天,你们就等着饿死吧!”听到小二这样的话,老板娘猛然一怒,恶狠狠地说道。
说了两句狠话,又苦下了脸,瞅着天空:“要是老天不再下雪,我就是天天烧香拜佛也愿意。再不行,明年初春到山上庙中添点香火钱也行!”叹了口气,续说道:“恐怕这场雪下完,柴米油盐什么都要涨了。恐怕把我这个酒铺买了,也卖不起了。”
那个店小二还是并没有在意老板娘的话。
虽然老板娘表面上恶狠狠地,在落神镇上可是有名的泼妇,有时候见谁不顺眼,也要把你骂的狗血淋头。可是小二们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板娘却是个大善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当时把你骂的极惨,可是转头就会忘了,吃的喝的一样不会少你的。并且酒馆中如果剩下什么好吃的也会让拿回去,给家人吃。虽然酒馆中的小二们都曾受到了老板娘的摧残,可是心中却没一点怨恨,只当是苍蝇在耳边乱飞,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如果偶尔听不到老板娘的唠叨,也会一些不习惯,好像缺点什么,那一天也没什么精神。
他们心中也有些怪异,暗想他们是不是天生的贱坯子,一天不挨骂,浑身也不舒服的紧。
这个长的颇为凶悍的老板娘低声诅咒了几句,突然一声轻咦,凝目向远处看去。几个被老板娘吵醒的的小二不由一时好奇,纷纷离座而起,站到老板娘旁边,顺着她的眼睛看去,顿时一惊。
只见一个影子正冒着细雪步履蹒跚的向这边走来,可能是走得时间长了,身上满是细细的雪花。本来像这样的雪落到身上瞬间就会化了,可能是这个人走得可能时间长了,雪落在身上竟然不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雪人朝这边走来。
不多一会儿,这人已经离酒馆不远了。此时,看到这人的模样,众人又是一惊,只见其身上落满了雪花,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只能从身上一层雪的空隙中看到一些浅蓝,可能原来是蓝色的的吧!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了,许多地方已经破出一些口子,皮肤倒是蛮白的。
老板娘和酒馆中的小二们不由的想道。
看不清这人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脸上已经被一层雪包住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刮胡须了,蓬乱怒张,只是上面都是雪花,黑白交加着,只留下一双怪异的眼睛。
眼睛很亮,有些迷人。
但让人们奇怪的是,眼睛里面竟然没有瞳仁,宛如一片混沌一般,无边无际,没有一丝丝涟漪。
就在众人惊叹之际,这个怪人已经离酒馆不远了。
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茫然而漫无目的,找不出一丝焦距。
时间瞬间定格了,只见那个怪人疯狂的涌动了几下嗓子,酒馆中的人可以清楚的听见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同时心中一阵迷惑,有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咽口水的声音这么大?
众人还没有想明白,只见那个怪人眼中爆闪出一道让人害怕的光芒,绿澄澄的,诡异中带着强烈的渴望。不约而同中脑中浮现出一种凶狠的野兽,张着獠牙四射的齿吻,还有那种饥渴之极的低吼。
是狼!只有狼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并且还是那种饿极了的狼,当看见喜欢的食物在自己眼前徘徊时的状态。

只听一声震耳发溃的声音,接着眼睛同时一花,门外的那个怪人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众人的脑子已经有些凝固了,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酒馆中响起一阵翻找呼喝的声音,众人艰难的转过身来,只见刚刚那个怪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酒馆之中,掀开罩在包子上的幕布,正拿着包子狼吞虎咽着。
黑漆漆的双手各拿一个,嘴上还叼着一个,整个人宛如一个饿了几十天的野兽,凶狠的吃着包子,两口一个。就在着愣神之间,已经有四五个到了他的肚子里,并且好像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不知不觉将手又塞到了另一层中。
更让人愤恨的是,边吃还一阵阵傻笑,听在众人耳中却好像一阵无声的嘲笑:“傻了吧!看着我在吃你们的包子,竟然一动不动,一群傻子!”
确实有点傻了!怎么还没看清就跑到了自己身后,众人的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
突然一声尖叫在平静的酒馆中响了起来,尖细恐怖,直震得那些小二耳中嗡嗡作响,心惊肉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差点没把尿给吓出来。一个个心中不由担心起来,再这么下去,耳朵会不会出问题?
惊恐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板娘,只见其颤抖的手正指着那个显然也被她吓着的怪人,脸上露出了气急败坏的神色,本来秀色的面容上满是狰狞,一股股黑气不住的的往脑门上窜,青筋疯狂的跳动着。
老板娘已经气极,自己怎么养了一群傻子,人家在你眼前吃你的包子,还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难道要人吃完了,才反应过来吗?
“你们这些笨蛋,还不快捉住这个强盗。如果再让他这么吃下去,你们还吃个屁,饿死你们算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包子,就在她两句话之间,又有几个包子已经到了那个挨千刀的肚子了。
心中再滴血,一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我一天能挣几个吗?
缓缓喘了口气,将剧烈的心跳压了下来,心中一阵阵发狠,思摸着等一会捉住这个强盗怎么让他把所有的东西吐出来,然后再好好捶他一顿,泄泻火,再送到官府,让他知道老娘的豆腐并不是那么容易吃得。
嗯!就这么办!
老板娘心情舒畅多了。
听到老板娘的厉喝,小二们才如梦方醒,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如虎似狼的扑了上去。
有撕头发的,有拽耳朵的,抱腿的,酒馆顿时一片混乱。
看到一帮凶神恶煞的汉子向自己扑来,那个怪人脸上顿时惊慌起来,将手中的包子扔了出去,两只手死命的抱住桌子。
不管小二们怎么拽拉,就是拉不下来。有一个去扳那个怪人的手指,没想到那个怪人一口上来,就把那个店小二的手咬个鲜血直流,众人顿时再不敢去妄想扳手指了。心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这人要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如果万一有个狂犬病之类的,那还不糟了!”
没过多长时间,便一个个吐着舌头,直喘着气,纷纷爬到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心中暗暗咋舌:“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三四个人这么死拉硬拽,愣是没有办法!”
老板娘脸上气得一阵通红,厉声骂道:“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人都拉不下来,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处。等一会完了以后,都给我滚回家,再也不要来了。”
突然一声痴痴的笑声打断了还要再骂的老板娘,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怪人看着躺在一地的众人,傻傻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拿起地上的包子吃,也不管上面已经满是灰土。
老板娘一时气闷,暗道:“这人不会是傻子吧!”也忘了再骂已经坐起来的小二们,惊疑不定的瞧着还抱着桌腿的怪人。
那个还抱着桌腿的怪人看见一个漂亮的“姐姐”正看着自己,顿时转过头来,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特别,可是看在老板娘眼中,却有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模样不清不明,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还满脸龌龊,黄黄白白的莫名印记满身都是,突然对你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那是什么感觉。
老板娘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老板娘现在终于意识到来到酒馆捣乱的是个傻子,不由暗骂道:“今天真是晦气,一天没一个客人不说,就连一个傻子也欺负到老娘的身上了。当着老娘的面,抢老娘的东西,看老娘让你好看!”正要叫那几个不争气的店小二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傻子,等一会儿,再把他扔出酒馆,也不打算报官了。
那还不是狗屁没用,官府也不可能去向一个傻子给你讨回公道。说不定你前脚走了,后脚就给放了。
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小二们手中每人捏着一只棍子,正凶恶的看着吃得正香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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