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回来了。”二蛋看看剩子，又再看看四周，还是没有小老头的影子，“我迷路了，是李爷爷送我回来的，他刚刚还在，咋一下子就没了。”
“哪个李爷爷？”剩子不明所以地到处看了一下，只瞅见路边上不远处半张染血的冥纸有些扎眼，其他什么也没有。
二蛋的头转来转去的找，哪里也看不到人，疑惑地说：“就是住在西边的李爷爷，在葛大俊家还帮我过撕鸡腿，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李老头？”剩子的瞳孔一下放大，脑子里闪过前时在西村头看到的景像，那个专门帮忙殓丧的怪人李老头，手里拿着一根哭丧棒被一截粗麻绳吊在自家院里的大树下，下半身子被狼撕扯掉，内脏已经没有了。“二蛋看清楚了，真的是那个帮你撕鸡腿李爷爷？”
“就是他。”二蛋用力点头，“李爷爷的影子可怪了，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剩子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眼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半张染血的冥纸，李老头的院子里，到处散落着染了他血的冥纸，但是这里——剩子不敢多想，急急忙忙地往玉兰娘家走，“那你谢谢李爷爷没有？”
“有，但是爷爷突然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二蛋不死心的拉长脖子到处看，还是找不到李老头在哪儿。
剩子快走到院门口时，小声叮嘱二蛋，“你婶要是问你跑哪里去了，你就说你去找二婶了，没有找到，看到天快黑了，你就回来，路上遇着我的，其他的啥也别提。”
二蛋连连点头，剩子这才推了院门进去，才刚走几步，玉兰就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到二蛋立刻冲过来，一把抢过去狠打了他**二巴掌，用力抱着他哭起来，边哭边骂：“你这死崽，咋没叫狼叼跑，先前就该叫狼把你吃了，也省得到处找你，急的抓心烧肺。”
“行了，别哭了，二蛋这不是没事吗？”剩子半架半拖的把玉兰拉回屋，一把将坐在椅子上装死狗的三驴揪起来，“你那点小伤，别在这儿紧唉唉，去跟马老六他们说一声，二蛋找着了，没被埋在下面，叫他们不用扒了。”
三驴阴着脸瞅了二蛋一眼，嘴皮子掀了掀没发出声，瘸着腿走去屋。玉兰擤了把鼻涕，小心地摸摸二蛋脸上的伤，“你这死崽，脸上那么大个口子也不知道疼，还到处乱跑，狼要是没有全走干净，躲个一二只在啥地方，一下就把你叼跑了。”
“我没有遇见狼。”二蛋的话才刚一出口，玉兰就没好气地说：“要是遇着了，你还能回得来！”一边说着，一边拿了热水毛巾给二蛋洗手洗脸，“跑出去大半天，也不知道饿，你看你，满头满脸的血，身上也都是，袄还破的，棉花也全出来了，像个啥样子，你说你跑哪里去了？”
“我哪也没去，就在村里找二婶，看天不早了就先回来了。”二蛋探头探脑地往里屋看，“咋到这里来了？姚奶奶呢？”
“姚奶奶没事，在屋里睡觉。”剩子拉着凳子坐到二蛋身边，“二蛋，你在咱家有没有见过毛毛上次给你玩的大炮仗？”
“没有。”二蛋看到玉兰从草筐里拿出饭菜，立刻舔舔嘴唇，突然就觉得肚子饿的出奇，接过玉兰递来的饭碗，立刻闷着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
玉兰看二蛋吃的猛，倒了碗水吹热气，“慢点吃，噎着了。”那边话声才刚落，二蛋就被噎着直伸脖子，一把撒了筷子两手用力地捶胸口。“你看你这孩子，叫你慢点吃也不听，来，快点喝口水。”玉兰连忙把水递过去。二蛋接过来也不管它还有些烫嘴，咣当咣当狠劲往肚里灌。转眼就把一碗水灌个精光，伸着脖子狠捶几下胸口，憋出两眼眼泪，这才缓过一口气，立刻就抓起筷子继续猛往嘴里扒饭。
“你这孩子，倒是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回头又噎着了。”玉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把你饿得，叫你以后再乱跑。”
二蛋饭还没吃完，村长和赵进喜、马老六几人就一脸慌急地跑进来，特别是赵进喜，满头都是大汗，脸上还沾着血泥，一进门就急声问：“见到毛毛没？”
“咋？毛毛不见了？”剩子有些意外地说，“刚才不是还跟着拣砖头？”
“不见了。”赵进喜一听没见过毛，转身就往外跑，心急火燎地冲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毛毛，毛毛——！”
“咋回事？”玉兰一把拉住跟着往外走的马老六。
“就是毛毛不见了。”马老六心浮气躁地说，“你家屋子还有半壁山墙倾着暂时没倒，摇摇晃晃地被半根大梁支住了，你家养的那两只狗就困在下面，毛毛个不知道死活的小崽子，听到狗叫就往下面钻，被我看见一把揪住赶到一边，然后那小崽就不见了。”
“咋不见的？”剩子咂了下嘴，“你到是把话说清楚了，是你没看见他跑哪里去了，还是他当着你的面一下消失的？”
“哪能是当着面消失，是我把狗救出来，就找不见他了。”马老六烦躁地一把扯下帽子，狠抓了几下头皮，“你说这小崽，咋就一点动静也没有的不见了？那么多人在那里扒土抬木头，竟然没一个看见过他的，单单就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还没当回事，把他给赶跑了。”
剩子瞅着马老六停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说毛毛在那里，除了咱俩就没有人看见过他？”
马老六有点意外地瞅着剩子，顿了一下后大叫了起来：“你也见过毛毛在你家扒土掏砖？你们看，你们看，我没有说错吧！”一边嚷着一边扭头四顾，“咦——？人都哪儿去了？”马老六这才发现刚才一起来的人一个也没有了。
“都跟着赵进喜去找毛毛了。”玉兰拿了手巾擦了擦二蛋的嘴，收拾桌上的碗筷，“二蛋，毛毛好找你玩，你知不知道他会跑哪儿去？”
“不知道。”二蛋摇了下头后，才又想起来地说，“毛毛前几天找我玩的时候，又要我把我家借给他，我没有答应。”
一听二蛋这话，剩子心里就咯噔一下，起身就往外走：“走，去看看，那小崽忒会钻洞，当不真就在那里。”马老六立刻跟着走。
二蛋心里惦记着姚奶奶，一搁下饭碗就跑进里屋，看到姚奶奶睡在床上，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头看向姚***脸。一下就瞅见张白卡卡的脸，“啊——！”地大叫一声，“呸！”地一口唾沫就吐过去，一把抽出怀里的刀狠剁过去，“你又来害姚奶奶，我砍死你。”
玉兰收拾好桌子，正要去拿药给二蛋治脸上的伤，就听二蛋的叫声，急忙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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