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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凯乐睡得很安稳。高原的夜风是清冷的,即使是在这温馨的木屋里,仍可以听见外面凌厉的呼声。蜡烛被吹灭了,月光的笼罩很黯淡,模糊了屋里的摆设,然而玛雅是清晰地存在凯乐的身边,柔和的身体,柔和的面孔,柔和的呼吸……
篝火晚会使得整个村庄热闹起来。中间是一堆硕大的柴火,焰光冲天,兴许全村的年轻男女都到了这里,每个人都在跳着奇异的舞蹈。一般都表现在步下,有踏、蹉、跺、抬、踢、跳等步法。女性有着崇高的地位,男性邀请异性跳舞,女性有一票否决权,不需要任何解释。找不着舞伴的男性,一般会在旁边喝着酒精度数不高的白酒。酒是凯乐很久之前酒接触的物质,并非是说酒一定会使人清醒或浑噩,那只是单纯的喜欢,不需要任何富有哲理的解释。
除玛雅外,其他女人都受欢迎,异性舞伴换好几个。黝黑、强壮,是男人们传统的审美观点。每一种文化都有着自身的特色,几千年来这种传统一直没能汉化,凯乐尊敬之余还带着些许钦佩。一个黝黑强壮的女人牵起凯乐的手绕着凯乐跳舞,舞蹈很有民族风味,以跺脚为主,跺脚显得杂乱无序,时不时会踩到凯乐,凯乐并不介意,兴许这是民族特色。
当晚玛雅的房间不亮着烛光,浓郁而带着寒意的黑夜。玛雅躺在床上,佯装着睡觉。
凯乐走到玛雅床边,不知实情,若无其事地对她说,今晚怎么不点蜡烛了呢?
不点了呢,我困着,你就在椅子上待着。
为什么呢?
玛雅躲在床上正对凯乐,愤愤不平地说,那你怎么就不跟那女的回家,你爬进她的房间就不用坐椅子了。
能详细点吗?我还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你就生气地跑回来了呢!凯乐满脸疑惑如是说道。
刚才那女人对你使坏来着,你还与她胡闹。你跟村里的其他男人一样,都喜欢跟漂亮的女人使坏。
凯乐啧啧地笑着,跺脚原来还隐藏着使坏的意思,也难怪,村里的男人对凯乐怀着敌意的目光。
玛雅,你是觉得我冷落你了么?
没呢,你喜欢好看的女人,我长得不好看,受冷落是应该来着。明天我父母和弟弟就赶集回来了,你可以走了呢。
凯乐走到床边,轻轻地搂着玛雅。玛雅很调皮,把头深深地埋在凯乐怀里,用娇气的语气对凯乐说,刚才想着让你待在椅子上过夜呢,你总爱欺负我,你应该在椅子上冷一夜的。
嗯,明天我想走了呢,今晚陪我说说话么?
玛雅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凯乐,你是说你要回到外面去么?
不是,暂时还不想回去,想到其他地方去走走,过段日子会回到这里的。
那一晚,凯乐在古老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夜晚,木制的墙壁密不透风,屋内依旧很冰冷。玛雅往里侧着身子,她秀长的头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离开,有时候不需要理由的。曾记得在墓地,凯乐与若累看了一夜的星空,可若累突然又消失了,她天生就怕这种归属感,凯乐也一样。
玛雅还未醒来,凯乐就踏上了中国再西南的土地。那是中国最西南的边界,愈边界就愈原始。凯乐不知走过了多少片深远的原始森林,更不知前面还有多少片深远的原始森林。树林的树干极大,可以感受到它的古老,古老而没有文明的存在着。有时,一连几个小时都遮天蔽日,如同日食般的恐惧。蔓藤随处缠绕着,绵绵无期,漫无边际地延伸着。倘若能在这里常住,凯乐自然是愿意的。一个人,可以拥有如此广褒的土地,而且是一片原始的土地,固然满心欢喜。
在这一片土地上,并不担心食物。凯乐感到饥饿时,随手就采撷类似果实的物体,如同当年若累作为伊拉克的难民一样,挑战着死亡。
凯乐的运气颇好,死亡并不眷恋他,他用十天穿过那片无人管辖的金三角地带,没有亲眼目睹过毒品交易,也未见到任何的警察埋伏,惊悚亦可如此平静。
一个小镇,中国人与缅甸人的聚集地。小贩极多,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摆满了街头巷尾。到此购买商品的大多为中国人,谈话中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缅甸的土特产很容易销售。另一个景象就是小孩,估计儿童占了当地人口相当大的比例,无论是缅甸的还是中国的,都懂得汉语。
凯乐在一间破旧的旅社住下,感受着两个民族交融的文化。旅社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上海人,听说凯乐也来自上海,便有心与凯乐攀谈起来。
从谈话中,凯乐知道了老人的经历。在他年轻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里,就久久不能忘怀。等他大学毕业以后,未曾顾及过家人,孤身一人就到这里生活。老人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场所,各种设施都没完善。尤其是交通,,大多是靠骡子运载物品。如今,这里成了稍有规模的小镇。

海老人的生活是凯乐一直都喜欢的闲淡,他总微笑地告诉凯乐,这个小镇还未起名字呢,人们正在讨论这件事情,这是一件大事,自己三十多年的生活,总算能有个名字可以记载。
旅社的环境并没像凯乐想像中的恶劣,基本设施还算健全,在当地属于上档次的住宿场所。旅社居住的大多是商人,凯乐很熟悉这种貌似沧桑的脸孔,见面多了,凯乐会与他们打声招呼,这样平淡的日子,给了凯乐喘息的机会。在上海,在东京,他懂得商业化的气息,浓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凯乐每天都会照照自己,记住自己的这副模样:头发蓬乱的糟蹋、,胡须布满了整张脸,第一次真正感受自己的沧桑。他想起了玛雅的那些话,不是音乐家就是艺术家。而在她的内心,最希望的是凯乐只是村里的普通人,会用汉语叫她名字的普通男人。
凯乐与上海老人的妻子交谈过,一个地地道道的缅甸女人,皮肤极黑,并不显眼。她很健谈,可能是上海老人的缘故,普通话夹杂着上海口音。她告诉凯乐,她曾与丈夫回过一次上海的家,上海男人的父母极端反对这门婚事,于是他们又回到这里来。她讲述得很简洁,想必其中会有更多哀怨的曲折原委,她不提,因为那是她的回忆,回忆不是闲聊的对象,而应该埋藏。从她的眼神里,上海这个词让她感到惊慌,或许她从未想过,世界存在着如此让人窒息的繁华。
海老人热情款待凯乐这位从遥远故乡而来的年轻人,每个晚上都会邀请凯乐与他的家人一同吃饭。唯独要离开小镇的前一个晚上,一个上海老人与一个年轻人,在一棵紫荆树下痛饮。紫色的紫荆花虽见犹怜,片状的花瓣撒满了一地,足见沧桑。边界的风也是带着沧桑的,吹在脸上却觉得妩媚。现在是樱花灿烂的季节,兴许木子正在樱花瓣下翩翩起舞。
老人用沧桑的语气问着凯乐,你怎么会到这里的呢?
从最东边一直往西的方向走,穿过看一片很深的树林,便来到了这里。
老人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凯乐,感叹地说,年轻的时候我也进过那片森林,传闻的金三角却没见过人影,纯粹的原始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可惜,只进过一次,就再不敢逾越雷池。
可我正打算从原始路走回去呢,那片森林是现实存在着的,在森林的另一端,还有一个女子等着我。
是与你相爱多年的恋人么?
不呢,严格来说认识还不到三天。
很多念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老人啧啧地笑着,沧桑的脸变成了祥和。凯乐知道,这位老人有着不平凡的经历却甘于平凡,亦是对生活的一种看破。老人用淡然的目光望着凯乐,说,你觉得这里与上海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应该是人。若是人一样,在哪,感觉都不会有差别。
你回答得很好,能生活到这种深度,你是个艺术家吧。
你也这样觉得?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这样说过。
你不想知道我的过去么?或许这些过去对你有用呢。
有用?就算有用,有些东西非得亲身经历的。如果一个人有所成就,过去也掩藏不了他的光芒,若是这个人碌碌无为,过去也不会成为他人的笑柄,过去永远显得苍白无力。对过去品头论足,有些无趣。
那一晚,两个上海男人在紫荆树下喝了一夜的酒,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再度穿越森林的时候,凯乐遇到了埋伏在此的警察。起初是凶神恶煞的,用恐吓的语气审问凯乐。经过了繁琐的程序和各种仪器的检测之后,气氛才缓和下来。警队的队长开始询问凯乐,你的穿着如此落魄,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
凯乐淡淡地笑着,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艺术家,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惊奇。
警官摸了摸后脑勺,说,艺术家?的确有几分味道。
凯乐一直往东的方向行走。在森林里,完全辨别不出昼夜,唯有怀表的指针仍在记录着时间。时间是人类文明最有用的产物,用结绳记事开始,就有了其他独特的定义。然而在这原始森林里,时间让凯乐难以捉摸,只感觉到那是一种濒临,正在朝着某种东西接近,却捕捉不到。这种微妙的感觉凯乐一直保持着,直到再次遇见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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