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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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山的马沟在魔山后山,其实有点儿远。马克跟在这个叫石头的男孩子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没有一丁点儿的抱怨,但是魔法师的心里,真正地喜欢上了这个小男孩。能吃苦,笑对人生。在这个时代,并不多吧?
两个时辰,也就是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麒麟山的马鹿沟——石头居住的地方马鹿沟。这个地方离魔山山洞已经非常近了。所谓的村子只不过是一个山沟,五六个极其简陋的房子,里面却不到五六个人,都是些老弱病残的,石头在这些人里面,就算是比较能干的一个了。村长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石头悄悄告诉马克先生,他是为了逃避罪行才躲到这儿来的,但是,石头说,他已经真正改悔了。马克也看得出来,那个大汉,其实倒也老实得很。
石头把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了大家,一群人感激不尽。马克注意到,这个村子里,几乎就没有健全的人。
马克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石头告诉他,马鹿沟的背后就是魔山口,军队的禁入区就在他们身后,而军队的检查点,却是已经过了。石头告诉马克:“我们这些人,他们都认识,也不管,知道我们不会去魔山山洞口的。这个地方,没有人来要税。”
穷人就是这样求生活的吧?马克有点黯然,捡起桌上一个黑黑的窝窝头,出了半天的神。
马克发现,石头的母亲病得厉害。
“您还能动一动么?”马克看着躺在又冷又硬的小木床上的这个可怜的女人轻声地问。“你是?”病得已经是皮包骨头的这个可怜的女人,大约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村子之外的人了,居然还想坐起身来,表示她的谢意。
马克赶忙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先生,请喝水。”乖巧的石头端了一碗水过来,碗虽然很普通,但是干净,没有一点破损,马克心里知道,他手里的这一只碗一定是这个可怜的家里的最好的碗了。他拿过碗喝了一口,水有点咸,大概水质有些问题吧,马克还是忍着坚持再喝了一口,才将碗放下。
不知什么时候,石头已经拿出了另一只碗盛了半碗水在喂他的母亲,那是一个粗蓝碗。马克帮着把石头母亲的被子,看着石头艰难却又动作娴熟地把水喂到他的母亲的嘴里去。“妈妈,这位就是魔山魔法学院的马克院长,伟大的魔法师,是专门来帮你看病的。”小石头一边喂水一边高兴地说着话。
石头明白,母亲走不出去,但是却时刻牵挂着他,“今天我砍柴卖了一个银币哪!”石头把金币说成了银币,把两个的数量说少了一个。要知道,一个金币值一千担柴火,是小石头一年的工钱了吧?小石头虽然从马克先生那里拿的是自己的血汗钱,但是,母亲却不明白,不清楚小石头是从哪里赚的钱,一旦看见那两个金币,大约不但不会高兴,反而还会担心,担心小石头不学好,担心小石头做坏事,不然,就她的理解是难以想像一个小人儿,如她的小儿子那般大小,居然能在一个上午能赚一个普通成年人两年赚的钱。有见识,有主见。马克不由自主地朝小石头看了一下,心里暗暗地赞赏了小石头一下,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呢!
小石头若无其事地喂妈妈喝水,给妈妈擦着嘴角溢出的水迹,马克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微笑,这小家伙看来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张地撒这种善意的慌言了。不过马克没有笑多久,很快,他的微笑就消失了。他暂时性地给孩子的妈妈施了一个缓解痛苦的魔法。
然后马克把石头悄悄地拉到了屋子的外面:“赶快把妈妈带到外面的地方去吧!你的妈妈她早就不行了!”出乎意料的是,石头居然没有惊讶,只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马克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喔,孩子,你,是不是……”石头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再说,可是马克已经猜到了。
石头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马克的心里却更加震惊了。因为,刚才马克想问石头的是,他是不是用他奇怪的天赋,阻止了他母亲的灵魂的离去。果然是这样的!马克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的母亲,气若游丝,如同冬天雪地里残存的一抹绿意,只是颜色,不是生机。从身体状态上看来,石头的母亲应该死了不知多少年了。可是,这样,……
马克黑着脸,用严厉的口气训斥道:“不!石头,你知不知道,这样给你的母亲带来了多少痛苦!每一个被神灵”马克本以为孩子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这小家伙却把头别到了一边去,什么也没有说。

马克环视四周,心里的震惊如同大海的潮汐,一波接着一波。这里有什么?除了黑漆漆的山,还是黑漆漆的山。除了浓浓的死死亡的气息,什么都没有。破落的村庄,奇形怪状的人。没有父亲,还需要养活一个病重的母亲,一晃就坚持了十多年,换了自己,恐怕早已经自生自灭了吧?而这个小男孩儿,他坚持下来了,并且顽强地把母亲带到了又一个新的时间里。我又有什么资格来面对这个小男孩指手划脚,对他说你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神的旨意是什么,万物顺乎自然?然而对于男孩儿来说
马克和石头吃完了两个现做的黄窝窝头后坐在村长家的屋顶上。这是村里惟一一个能让人爬上屋顶而不致被坐坏的房子了。
马克看看满天的星光,听小男孩石头在他身边随意地讲着一些过去的事。“我的妈妈,”男孩子似乎下定决心要说什么,努力了一下,说道,“其实真的像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已经不行了,或者,就是说早在几年前就该死了。即便我能挽留她的灵魂,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这一次,马克没有再斥责孩子,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刚才小男孩说了自己过去的种种,马克的心里明白,这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孩子。既然他有这样的本领,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惟一的亲人,能离他而去?
“不,你不明白。”男孩子忽然生气起来,“你一点儿都不明白!”
“什么?”马克对男孩忽然生气感到很莫名,“什么不明白。”
“你不明白,这个小村子里的人……”小男孩儿的头垂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很多。
“什么?”马克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是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一个怪异的声音响了起了,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但是即使这家伙捏着嗓子说话,马克还是听了出来,是胡克的声音。
“胡克,你还活着。”心砰砰地乱跳了一下,虽然男孩子说胡克没事,可是这还是这个老家伙进石头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马克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高兴。
“哼,这个村子里都是本来死了,又被他给唤回灵魂的人吧?”胡克却不理马克,一味地玩味自己新发现的玩艺。
“什么?”马克的心跳得更快了,不过,这一次却是巨大的恐怖。“孩子,你居然做出了这种逆天的事?”
“我只不过想让母亲知道,还有和她一样的人。”男孩子的话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马克的眉毛皱了起来,虽然也觉得很怪异恶心,可是,他还是同情小男孩的。
可是胡克却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喋喋不休:“哈哈,这个小家伙,他在这里造了一个死人村!马克你这个蠢货,还说你是魔山学院的院长,魔法部的执事。现在,你在这儿,你就没有意识到你被骗了吗,蠢货!”
马克头嗡的一下子忽然大了,骗我?他一下子反映了过来,是的,我的几何是健康的!他们……一时,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骇然!这个小男孩?他会害我?!
“不!不是这样的!”男孩子忽然变得暴躁起来,抬手做了什么,胡克一下子闭嘴了。“你干什么?”马克一下子跳了起来,不管脚下的茅草屋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先生,”男孩忽然间悲痛欲绝声泪俱下,“请相信我,我没有要骗你。我只是……”你不会要杀了我吧?马克心里感喟,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小男孩的本领,大概小家伙不只是自己对胡克所说的那什么“魔石”守护者的身份那么简单吧?
“你要把我怎么样呢?”马克轻叹道。小家伙你虽然有异能,但那胡克是做了亏心事,自己彻底放下了防御,才让黑石吸去了灵魂。自己好歹也是罗兰大陆如假包换的大大魔法师,魔法部的执事员,只怕你真的有什么歹心,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得逞的吧?
“先生,”石头跪向背后还在自己之上的屋脊上的马克,“你不相信我吗?”
“我们先下去吧!”欣赏天空的心情已经没有了,马克起身扶起跪下的小男孩。相比较胡克,马克还是相信男孩子多一点。为什么?也许就只为了小家伙黑漆的眼睛,里面写着的的的确确的坦诚。虽然,刚刚不久,他当着马克才撒了几个慌。但是马克心里还是相信这个男孩儿!而男孩子心里恰恰也是这样地信任着他才遇见不久的马克院长。
“不能下去。”男孩子轻声道,犹豫了一下,“我有话要对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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