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节:禽兽蝎子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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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蝎子自从把三姨太从叙府城里娶回来,很少到外面偷腥吃味。白天他吃在三姨太屋里,然后一起到处走走,晚上他睡在三姨太屋里,做着他永远也不感到厌倦的事。虽然好几年了,但三姨太给他的永远是一种新鲜和刺激,他一直处于一种亢奋中。以致于早上起来和三姨太分开,就盼望晚上马上来临,好尽快进入三姨太的温柔乡。每回头天去叙府,第二天就回来,泸府城却很久不去了,虽然那里他还有个姨太太,但比起三姨太来说,差远了。而且,自从娶进三姨太,古月宫里很少有盗贼光顾,洪州城里也消停不少,虽然有时商行、粮行、布店有失窃之事发生,但比起父亲在世时,少得多了。这样一来,蝎子觉得三姨太既能给他生理上的亢奋,又有“帮夫运”,于是就更加心疼三姨太而把她当作心肝宝贝来对待,唯一感到不足的就是到现在三姨太的肚皮还是瘪瘪的,毫无生孩子的迹象。
这几天蝎子心里被一股气堵着,就是晚上和三姨太必不可少的好事也做得赖心无肠。三姨太见他那样,干脆草草了事,图个清闲,自顾睡了。
最近,蝎子的心事真不少:昨日收到兄弟的书信,脓肿信中叫他不要担心,说有钱姨太在身边帮助他,他的官运亨通,但蝎子感到兄弟和钱姨太之间有点不明不白;近来他听说二姨太和那个花匠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前不久二姨太还让花匠出去买来打胎药,二姨太吃了,下身血流不止,掉下一个不成形的胎儿,差点死去;胡秀花趁他到叙府城之际,在家里招惹男人,还说这个男人就是师爷周玉怀,他不仅和胡秀花有一手,还和小翠——原来是他王蝎子喜欢的那个女人有一手,连母亲刘氏都知道……
蝎子佩服钱姨太的本事,但她必竟是父亲的女人,如果兄弟和她有什么男女勾当,那么,怎么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呢?胡秀花同泸府城那个相好有一腿蝎子倒是知道,但就没想到她居然和周玉怀。这个周玉怀胆子好大,搞女人居然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了。兄弟和钱姨太的事就先不去管了,但胡秀花、小翠、周玉怀就不能不管了。蝎子现在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些事情全都处理掉。
蝎子进了二姨太屋里,见二姨太正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白帕,一张脸黄黄的,好似刚从鬼门关回来。他不露声色地问:“怎么?哪里不舒服啦?”二姨太突然见到蝎子,心里叫道:“不好,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啦?”她不敢用眼睛看蝎子,轻松说道:“我没有什么事,就是凉了,才吃了药,过几天就好了,老爷不用担心……”蝎子笑了,笑得十分阴险,他说:“你怕不是一般的凉了吧?要不要我找个大夫你治一治呀?”二姨太先前还想无事一般,可心里的恐惧使她连忙起来,给蝎子跪着,头像捣蒜似的,不住求饶道:“老爷,我没有做什么呀,你,你这是怎么啦?你听谁咬舌根啦?”蝎子明白了,她这是不打自招,于是向外一喊:“拉进来!”话一落,一个男人被狠狠推了进来。二姨太一看,正是那个花匠,她马上全身像筛糠般哆嗦着瘫在床上。蝎子不看她,顺手从衣袋里摸出一包药,扔在床上,威胁道:“把它吃了!”然后从家丁手里接过一把尖刀,向花匠扎去,花匠一让,尖刀扎到花匠的锁骨下,顿时,鲜血溅到床上、墙上、二姨太身上、蝎子衣服上……蝎子不再停留,走了出去。
二姨太急忙要下床,但是花匠挣扎起来,抱着她,不让她动。鲜血汩汩地向下流,湿透了花匠的外衫,又浸到二姨太的身上。花匠气息奄奄地说:“我可能不行了,你要活着,不能死……”二姨太满面泪水,反过来把花匠抱在怀里,安慰他说:“花二哥,我要随你去,反正我也活不了……”花匠笑说:“你真是个傻瓜,……好日子不过,要跟我这个花匠……”二姨太说:“我愿意,有了你,我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可爱的女人!”花匠说不下去了,忽然头一侧,闭上了眼睛。二姨太嚎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夫啊,花哥也,你咋不等我一下哟……”
二姨太拿起床上的药包,一个角一个角地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一看就知道这是砒霜。看看死了的花匠,二姨太回想起过去她和花匠之间美好幸福的日子……
二姨太是邻县江家之女,名唤雪玉,在娘家时酷爱养花。只要听说哪里有好花,她就硬要父母让她去讨要,哪怕十里八里,她得不到就不甘心,因而就认识了另一个如同她一样爱养花的男子,名叫花子叶。这个花子叶在家排行第二,左邻右舍的人们都叫他花二哥。花二哥人长得并不出众,个子又矮,但是心灵手巧,除了会养花,还会画画。他养的花,个头格外肥硕,色泽格外鲜艳,门前屋后,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看着的人都说:“每天和花在一起,人都要美些,寿命都要长些……”他养的是花,画的是花,天长日久,把花和画放在一起,无论远看近看,简直分不清哪是花,哪是画,真是“花在画中行,画在花中游”。一次次的接触,雪玉被这个长得并不起眼的花二哥给迷住了,于是她便主动向花二哥表达爱慕之心。花二哥本来心里就十分喜欢雪玉,但因为自家兄弟姊妹多,家景不好,再加上自己长相逊色,从来不敢想能和雪玉相好,成为夫妻。但在雪玉真挚的情感面前,他答应了。这样,他们两个成了花中鸳鸯,只要在一起,便形影不离,除了说花,就是说画,说现在,说未来,想象着今后儿女缠绕,幸福白发到老……
可雪玉的家景也不怎么样,又没有多的兄弟姐妹,父母早就把雪玉当成改变家境的一张王牌。所以只要雪玉要什么,他们都尽量地满足,就是希望她能体会父母对她的好,今后能为改变家庭状况作些努力。听说雪玉和花二哥好上了,父母大吃一惊,花二哥家人口多,家景还不如自家,把女儿嫁给他,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所以父母坚决不同意。而且不准雪玉再和花二哥见面,至于养花,那就免谈了。
为此,雪玉整天不吃不喝,一天天下去,一张光生生的脸变得晦暗无色了。无论父母怎么说,她就是要和花二哥好下去。见软的不行,父母就来硬的。他们托媒婆给女儿提亲,看人户,说只要能帮他家翻身,他就把女儿嫁给谁。这媒婆也行,竟然把古月宫给看上了。当她把雪玉的情况说给蝎子的娘刘氏的时候,蝎子本来已经在泸府城有一个姨太太,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正想找一个和胡秀花不一样家景的姨太太,也没打听雪玉是否是提过亲,谈过人户,就满口同意。而且提出,要在短时间内迅速娶亲。其实这一个月正好胡秀花不在家,少了许多麻烦。那媒婆见蝎子人模人样的,家景在方圆百里内是数得上的,马上就向雪玉的父亲锦上添花地吹了一遍。雪玉的父亲一听古月宫,什么都没问,开口就应下这门亲事,并马上将雪玉的生辰八字交给媒婆。八字一对,两命相合,言定五天后娶亲。
雪玉听说后,悲痛欲绝,她不愿,但拗不过父母。当天晚上,跑到花二哥家,哭得死去活来。花二哥心疼不已,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小孩直哄哄。雪玉不想辜负花二哥,就在出嫁的前一天夜里,她又偷跑出去,见到花二哥,义无反顾地将身子给了他。就这样雪玉和花二哥做成了夫妻,至到第二天早上,雪玉的父母到处找她,很久很久才找上,可两个人还是不分开。
古月宫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来了,家丁们抬来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箱笼,换走了江家一个花轿。江家一时富了起来,雪玉成了蝎子的二姨太。当晚,蝎子满心高兴地揭开雪玉的头盖,见雪玉真是“冰清玉质”,“粉面滴露”,好个黄花姑娘。不由得身体发热,马上要和雪玉做成好事。可雪玉偏偏不干,这可恼了五蝎子,可转念一想,人家没干过那事也许害羞,猴急干不成好事。于是他迁就雪玉,全身脱得光光的,在她身边睡下了,雪玉一旁和衣而卧。半夜蝎子悄悄起来,轻轻解开雪玉衣褂,脱下裤子,猛的,马上硬上弓。雪玉醒来,吓得要叫,蝎子急忙捂着她的嘴。雪玉连忙**两腿,就不准蝎子进入。没想蝎子在这上面却是力大无穷,他强行地进入了雪玉的身体。雪玉悄悄地哭着,蝎子抬起她的腿,一看,床上还有一大滩血——高兴极了,原来雪玉果然是个黄花女!
第二天,蝎子领着雪玉去给母亲问安,绝种刘氏看了又看,高兴地笑了。
等胡秀花回来,二姨太进门已经十几天了。她两眼再瞪得大,蝎子娶回二姨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雪花见了胡秀花,知道这是蝎子大老婆,只是矜持地欠欠身说:“大太太好。”胡秀花见她还有点礼数,就没说什么,而把这账算在刘氏蝎子身上,以后再算账。蝎子见胡秀花不像以前那样,以为她学会了做人。这以后,蝎子天天围着二姨太转,同胡秀花连面也不见,就是吃饭,也叫膳房送到屋里来。孰不知这次胡秀花刚刚在娘家和人家同床共枕,心中有鬼,回来后见蝎子又娶了个女人回来当二姨太,才没有大发肝火。心想:“‘出水才知两腿泥’到时才知道是什么东西!”

雪玉整日不说话,就知道伺弄花草,一盆一盆地买来,一盆一盆地侍弄,花儿在她手里越开越旺,越开越美。蝎子见她有这样的爱好,便兴冲冲给她请来一个花匠。雪玉一看,大吃一惊,这个花匠不是她日夜思念的花二哥吗?
开始,他们装着好像不认识对方一样,不说话,只用眼睛来传情达意。可时间一长,他们不再满足于这种情感交流的方式,于是两个人的情感便死灰复燃,有了偷偷摸摸的举动。但自从蝎子娶了三姨太回来后,冷落了二姨太,很久都没有到二姨太这里来了。这样,二姨太和花二哥自然有了机会,从偷情到睡进一个被窝,再到怀上花二哥的种,又不得不买药打掉肚里的孩子……
三姨太听说二姨太和花匠都死了,可是到现在还在自己屋里没人收拾,便跑到膳房去,叫来练永昌,问怎么办才好。练永昌马上去找刘管家,把两个人的尸体装在麻袋里,抬了出去……三姨太知道二姨太和那男人都是王蝎子弄死的,心里一阵阵难过。她嫁到古月宫不过才几年,但是在这些年里,她看到太多太多王蝎子的蛇蝎心肠。但是唯独对胡秀花蝎子却无可奈何,其中原因,他不得而知。前不久,她听练永昌悄悄对她说,胡秀花每年要回泸府城几次,每一回都是一个把月,这一个把月都是和她以前的相好鬼混;当年老爷在叙府城娶三姨太的时候,胡秀花在家里想和师爷周玉怀搞上一腿,没想到周玉怀怯惧老爷,为表忠心,把个机会给了一个衙役,被老太太抓了个正着;老太爷在世时,被仇家绑架,胡秀花泸府城的相好跑来和她厮混,叫老太太知道了,怕家仇外扬,让人把那个相好杀了……现在蝎子对自己好像还可以,但已经遭到胡秀花的忌恨。自己务必小心从事,否则自己唧唧小命随时都有危险。三姨太不断地叹着气,回了自己的屋……
蝎子去到母亲刘氏屋里。刘氏一看儿子衣服上血渍斑斑,连忙惊问:“儿啊,你这是怎么啦?”蝎子不作声,只是叹气,摇头。刘氏见他如此,以为他在外面又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便拍着桌子生气地说:“你们不能让我死得安心些吗?给你们说了许多,你们总是不拿当回事,到时别像你们父亲……”“别说了!”蝎子发火了,虽然他平时从没有把母亲的话当回事,但对母亲从来没有吆三喝五过。可今天母亲却提到父亲的死,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老人家说的话怎么总和外人说的一样?我的父亲就不说了,我们是你的亲生儿子,居然也要诅咒我们……”刘氏见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反而数落自己,她便不再说话,眼时含着泪水,坐到草蒲上数她的佛珠去了。这时小翠送茶进来,见母子俩谁也不理谁,知道不能停留,放下茶碗就要出去。
蝎子气呼呼地,没头没脑地问:“小翠姨,父亲死后,我想你是父亲的女人,所以按你说的留在古月宫。但是听说你并不安生过日子,而同别个男人有私情。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小翠站住,头也不回地说:“我一天到晚侍候夫人,你可以问问夫人,我有没有擅自私会过哪个男人。就算是有人对我有意思,我也是循规蹈矩,不敢越过雷池一步。我是知道老爷你的王法的。”说完就往外走。蝎子还想问什么,母亲刘氏一旁哀叹一声,说:“好啦,你让她平平静静把我送终吧,到时我眼不见,心不烦……”蝎子不说话,扬长而去。大概只走了一丈多远,他又折回身,进了屋,跪到刘氏面前,陪罪道:“母亲,儿子多有得罪,望母亲恕罪。还望母亲多为儿子着想……”刘氏不语。蝎子又说:“胡秀花不守妇道,儿子一忍再忍,现在实在不能忍受,想休掉她……”“不行!王家只有这个老婆生了我们王家种的,而且都是家大业大的人家,为了你儿子,家丑万万不可外扬,难道你还要把正妻的位子给了别人不成?你还不是到处风流快活……”蝎子明白了家里发生的事,母亲都知道,但她不愿说,免得家里鸡飞狗跳。忽然刘氏自顾自地说起来:“儿呀,自古来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一辈子只侍候过你父亲一个男人,但凭你父对我那样,找多少个男人的心都有了,但我就是不这样,总是为你们兄弟俩担心。我原本是你父的姨太太,他对我如何,你应当知道,但为什么我能在他并不喜欢的情况下掌管古月宫的财产?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我是你们的母亲,这是改变不了的,试想,如果他把我休了,你们兄弟俩会怎样?你想想吧。”蝎子听了,心有所悟。
刚从母亲屋里出来,蝎子见周玉怀正从个面进来。他现在看周玉怀,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偷鸡摸狗的。周玉怀见蝎子眼里充满敌意,心里想到得小心些。他作了个揖,向蝎子请安,说:“老爷叫我来有何事吩咐?”蝎子现在一点兴致都没有,只说道:“你好自为之吧,不要让我抓住!”周玉怀一听,就明白蝎子没说出来的会是什么内容了。他马上说:“玉怀对老爷只有感激不尽的大恩,决不会恩将仇报,这一点老夫人完全清楚……”又是母亲!看来古月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不能逃过母亲的眼睛。
丢下周玉怀,蝎子走了,他向后厅的书房走去。对胡秀花,的确也是,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如果休了她,儿子定不愿意,如果休了她,轮位的话,只能是三姨太。但三姨太既没有好的家世,又过于好男人,娶她进来,对自己来说,只不过想寻求一种极大的刺激,品尝到不同女人的味道,她绝不是一个死心蹋地跟他过日子的女人。不过也不能对胡秀花的行为坐视不理,必须给她来个敲山震虎,否则她到头来更加为所欲为的。
蝎子低头走着,想着,向胡秀花屋里去。谁知胡秀花也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从屋里走出来。双方都没看到对方,两个人重重地碰撞一下,同时“哎哟”叫起来。抬起头正想发火,没想一看,竟然是双方都要找的人,不由得讪讪一笑。胡秀花让蝎子进屋坐下,叫丫头上茶。然后大腿压二翘地坐在旁边,问道:“你早就不到我屋里来了,今天怎么想起来了?该不是有什么为难我的事吧?”蝎子看她先发制人的神态,心里忍了忍,说道:“近来我事情多,对家里的人和事多有不知,今天你是否可以给我说说家里发生过多少事?”胡秀花一听,知道蝎子是有备而来的,想必是对自己有了怀疑。但她想:“无论如何不能不打自招,我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他今天才来问,一定是他刚刚知道,今天来是兴师问罪的。”她装着听不明白的样子,问道:“老爷,你今天是怎么啦?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能不能给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一个个好似关切的问,让蝎子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用问我有什么事,就说你能不能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儿子安份点?”“安份?我做什么错事么了吗?我哪点不安份了?”蝎子见她蛮不讲理,马上威胁道:“和周玉怀是怎么一回事?和衙役是怎么回事?和泸府城先生是怎么回事?……”胡秀花听蝎子一点不留情地揭开她的伤疤,马上更为恶毒的反击道:“这些事情呀,需要你来回答!”然后一条一款把蝎子伤天害理的事情摆出来,蝎子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胡秀花还没完,她咬牙切齿地说:“最为恶毒的,是你带着儿子,父子俩轮流睡那个李小妹,还让她怀了不知是老子的还是儿子的孽种……你敢不敢,我们到你老母亲那里说道说道?”
直到现在,刘氏都不知道这件事,蝎子不知道她知道后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他的气焰消下来,但仍然一字一句地说:“你以前的事我不计较,看在儿子份上,看在我们两家都是要面子的份上,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像那样。否则母亲百年之后,你是永远没有和古月宫财产的缘份!”说罢,他气哼哼地走了。留在屋里的胡秀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已经把蝎子击中了,她有些高兴。但马上她意识到:蝎子来不是要同她算总账的,而是来警告她,如果还像过去那样,他会让她死得很难看!想想蝎子的所作所为,胡秀花全身一个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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