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四节:坏种也有后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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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绝种死了好多年了,洪州城和古月宫有了些许变化。这个变化就是绝种的大儿子王解元不但成了古月宫的老爷,还成了洪州城里的县太爷,小儿子王龙中自然就是古月宫里的二老爷,目前正在谋求官职的过程之中。
王绝种死了,给兄弟俩留下了偌大的古月宫和巨大的财富,更是给他们留下了潜移默化的深远影响,他的凶残、、贪婪、阴险、好色,简直点点滴滴印在兄弟俩身上,而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他的孙子,也贼坏贼坏的。坏得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所以人们背地里叫王解元“王蝎子”、王龙中“王脓肿”,而把王蝎子的儿子王文才叫做“王坏水”。
王蝎子记得父亲说过:“儿呀,要想儿孙后代不愁吃穿,财大气粗,我们王家还只有你爷爷做过官,我现在老了,不想到官场混了,我看你正是做官的好时候,还是花点钱去当官吧?以后你的兄弟也走走这条路,这样可以光耀祖……”所以从泸府城回来,他一边办父亲的丧事,一边立马请了好几个写手,写了好几封信扎,派了几个亲信,带上大量的银两,走州串府,只要是相关的衙门官员,他都吩咐一律走到,果不其然,绝种的头七还没有结束,县太爷的委任状就下来了。县衙门里一群衙役敲锣打鼓,喇叭吹得震天响,几个衙役手捧官帽、官服、官靴目不斜视,几个衙役抬着一顶蓝色轿子一摇一摆浩浩荡荡开往古月宫……
现在蝎子忙的是兄弟到叙府为官之事,一旦成功,他就要一级一级地往上跳……
父亲生前为地方一霸,虽然没有为官,但只有那些当官的怕他的份,根本没有他怕当官的理!他就是洪州的土皇帝!但是一人有一人的做法,王蝎子所不同的就是,他不仅要当洪州的官,而且要当周围四方八里的官,他就是洪州,他就是叙府,他就是泸府,一步步爬上去,一直爬到顶端……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王蝎子似乎心情不错,他摇着一把精致的小蒲扇,从前厅慢步踱来。还没走到东花园的园门,忽然听到梨花林里传出一阵阵疯狂的浪笑,男男女女,浪成一片。他一听就知道浪笑的男人一定是兄弟王龙中和儿子王文才。要是以前,他也可能会参与进去,但现在不同了,他是古月宫里的当家人,人前人后是不应当一样的,他要有老爷的派头,说话做事得讲究威严,而且昨天给他们安排好的事情不知做得怎么样了。顿时,他板起一张脸,急起几步,来到他们面前。一看,真叫人心猿意马: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的两个烟花女,敞着衣襟,露出白生生的胸脯肉朝天大笑,叔侄二人的头脸一会儿钻进这个怀里,一会儿钻进那个怀里,嘴里面不断“嗯嗯”、“啧啧”、“嘿嘿”、“哈哈”,一个丫头低着头,可她的两只手却被两个男人拉着……
“混账!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干什么?”王蝎子恼怒地呵斥起来,声音震得树上的鸟雀“呼”一下飞了,“要是老太爷还在,他不动气才怪!”
蝎子“唉”一声,肮脏的情景像一幅静止的画面,忽然又像受惊的野猫,一个个急忙站起来,老老实实地垂下双手,几又眼睛时不时地偷看蝎子,他们不明白今天的老爷怎么啦,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丫头红着脸急忙跑了,两个烟花女舒展一下袅娜的腰肢,侧着头看看王蝎子嘻嘻地笑,大有不恭的神态。王蝎子不理她们,只是喝问脓肿和坏水:“昨天我给你们吩咐的事做得怎样了?一天到晚只晓得玩呀玩呀,连正事也不晓得了?”
两个烟花女,一个叫蝴蝶,一个叫鸳鸯,虽然年龄并不大,但在烟花巷中,却是老手了。她们见王蝎子没有把她们当回事,就不高兴起来。蝴蝶噘着嘴说:“哟,王老爷,咱们也不是没有一腿,还正什么经嘛?”鸳鸯说得更难听:“昨天晚上才从我身上下来,怎么现在就忘了?”王蝎子的脸上真有点挂不住了,吹胡子瞪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脓肿和坏水见状,急忙捂着嘴巴,不让笑出声来。蝎子现在有正事,不想同她们过多纠缠,铁青着脸,还是不理她们。她俩一见,何曾见过王蝎子这般模样?大概真有事情吧?于是两个人还是知趣地赶快溜了。叔侄二人低着头站在那里,等蝎子发落。
正在这时,王蝎子的娘刘氏慢慢地走过来了。于是王蝎子丢下他们,恭敬地站在那里,听候母亲说点什么。对于母亲刘氏,蝎子以前有些瞧她不起,以为她之所以能被父亲立为正室,完全是因为生了他们弟兄俩。后来渐渐从父亲嘴里了解到母亲手里还有许多当年从娘家继承下来的财产,直到弟兄俩成家有了孩子都没有拿出来,尽管父亲威逼过她,但她根本不理睬,一天到晚闷声不吭,任凭父亲怎样千变万化,除非是死路一条。父亲花天酒地,美女拥怀,她毫不嫉妒,姨太太一个个进门,她也不吃醋,每天十分平静地做她的姨太太、夫人、母亲,一切一切都与人无争,直到父亲完全放心把所有家财放给她保管,甚至连夜明珠也托她保管。现在蝎子对母亲有的只是敬佩有加,他敬佩的原因就是无论当年父亲如何荒唐,母亲都能够以不变应万变,自始至终她都能把父亲紧紧地攥在手里。他时常想:如果自己的老婆胡秀花能有母亲一样的本事,那该多好呀!蝎子当家以后,母亲把夜明珠拿出来给他看过,但就是不答应交给他。母亲说:“我怕你像你父亲一样玩女人玩疯了,把宝物给了人家……”听母亲这样一说,蝎子不再固执,任母亲存放了。至到现在,蝎子都不知道夜明珠放在什么地方。
刘氏名彩花,是城里人,母亲早逝,家里只有她和父亲二人,父亲把她从小就当着男孩看待。她嫁到古月宫以前,一直在家里帮助父亲经营城里最大的钱庄,和一个粮庄,家里很是富有。但是因为她长相太一般,所以二十岁了,还没有人嫁人。不是她嫁不出去,是因她高不成低不就。她只好抱着随其自然的心理过着日子。
不曾想,洪州城里的大财主王绝种来到自己身边,给她注入了希望。当然她不知道王绝种之所以这样,是在觎觑她家的财产。王绝种并没有马上露出狼子野心,而是经常借故到刘家钱庄和粮庄去玩,于是不到多久,就和彩花——当时刘家的大千金熟悉了。时间一长,两个人就开始了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谈情说爱。说着说着就到谈论婚嫁的时候,彩花哪里知道王绝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间?她看王绝种身体伟岸,相貌英俊,家景不错,又有出名的古月宫,尽管他在地方上名声不太好,家里还有三房妻妾,但自己长相太过平平,想嫁个强于自家的人家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嫁给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刘掌柜却不同意,说他太了解古月宫的人了,指出王绝种娶她不是目的,是想霸占刘家的财产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彩花是个听话的女儿,听父亲这样说,果然就拒绝了绝种的求婚,一心一意地帮父亲做起生意来。王绝种见没有办法,先是悻悻而去,好久好久不再来钱庄和粮庄。彩花见他许久不来,以为他死心了,心里还怪想他的。因为家里生意做得很好,于是彩花委婉地对父亲说,她已经长大了,该出嫁了,请父亲在城里物色一个好人家,让她招郎入赘,给父亲找一个上门女婿。父亲一听有道理,便欣然同意了,于是就常于夜晚出去忙乎女儿的事去了。
孰不知一把滴血的刀已经架在父亲的脖子上。
也许合该出事,那天父亲出去之前,把钱庄和粮庄的的所有账本拿出来,递给女儿,并说:“这几个账本和账本里面的所有欠条你千万放好,家里的存金存银我全都放在地下室里,钥匙放在老地方。你一定要记住,一个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贴己,才不会被冷落……”彩花不明白父亲今天怎么啦?好像在安排后事一样。但她没有说出来,也许她说出来就好了。
刘掌柜走了,但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两天,才有人来说:“洗脚田边有一个死人,有人说好像是你父亲……”彩花马上跑去,一看,果然是父亲,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头已经被砍下,只有一点皮肉连在脖子上。她这才明白,父亲给她说的话竟是临死遗言。想到父亲对自己的一片父爱之情,彩花伤心地痛哭起来。这时,王绝种主动前来,不辞辛劳地帮她料理父亲的安葬事宜,做得井井有条,整个葬礼办得既热闹,又不失体面,这使哭得死去活来的彩花得到很大安慰。彩花病了,家中店铺里里外外一时陷入瘫痪。王绝种又来了,他亲自给彩花端茶倒水,百般安慰,并许诺发誓要帮她抓住杀人凶手。于是相信王绝种一定能抓住杀她父亲的凶手。
痛苦过后,彩花来到钱庄粮庄,见王绝种在这里忙上忙下,汗流浃背,深受感动。没过几天,县衙门来了人,说古月宫抓到了杀她父亲的凶手,要她前去亲自监斩。她没去,但她在父亲的灵前跪着说:“王不留已替你老人家抓住了凶手,今日斩首!父亲大人,你安息吧!”
彩花把所有的金银珠宝、账本、欠条都藏得稳稳当当,她要继续管理家里家外。她决定,一年以后,等烧过父亲的周年纸,才谈嫁人之事,就是嫁了人,也不能让夫婿插手刘家的生意。主意刚打定,见王绝种又来了,今天他穿得油光鲜亮,好似要办喜事一般。更令彩花没想到的是,他一来,“扑通”跪在地上,向她求婚,并指天发誓一辈子对她好,无论怎样都对她不离不弃。她感到窘慌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王绝种顺势拉着她的手站起,一下把她揽进怀里,她一阵心慌,倒在绝种怀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那天晚上,他们作成了夫妻之事。
进了古月宫,见过公公婆婆——王真老爷心叹“作孽”,给过红包。她站在一边,才见到王绝种先前一妻两妾正阴阳怪气地看着她。但她有钱,就十分理直气壮地抬起头看着她们。
婚后,王绝种见彩花还往银庄粮庄去,心里不悦,但因目的没达到,他没有发作。两天后,他借口说离不开她,坚持不让她出去,让刘管家去帮助料理。可能是新婚燕尔,彩花还沉浸在男欢女爱当中,完全忘记了她曾下的决心。

一天夜里,王绝种抱着她,随意地问起银粮两庄的账本以及所存金银珠宝,她才一下清醒过来。她说父亲死后,什么也不知道,至于还存了多少金银,更不知道了。王绝种见她不说出实情,以为她真不知道,只好提出他要先接过两庄生意,并把两庄生意归入古月宫名下了。彩花这才明白父亲当初不同意自己嫁给王绝种的想法是正确的。但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嫁鸡随鸡,嫁狗出奇制随狗,只好跟着他过日子,当起“刘姨太”来。不过她始终做到了从不给他说出刘家所存金银宝贝以及账本欠条的地方,他到死也不知道在哪里。
从这以后,王绝种便少了到刘姨太屋里来的次数,偶尔来一回,都是一个月或二十天了。但奇怪的是,前面的一妻两妾嫁给王绝种以后,生了好几个男女,但都一个接一个地被淹死,被砍死,得病暴死,五姨太的花痴女又出走……只有她,一连生了两个,一个个都活得很好,成了古月宫里少有的香火,喜得王绝种合不拢嘴,又开始对她好了起来,不再逼她拿出这拿出那了。但她对王绝种却渐渐地失望了,开始了她一边过问两个孩子,一边吃斋念经的生活,以致完全失去了对男人的欲念。于是王绝种贪恋野花野草的**越来越强烈。但是彩花根本像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一样。
也许纵欲过度,王绝种前面的一妻两妾都没有长命,而先先后后地过早地死了。但对于她们的死,王绝种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流下来,也没征求彩花的意见,就把她扶为正妻,升她为“刘氏”了。对此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认为这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刘氏的两个儿子就是蝎子兄弟俩,因为她年岁渐老,又不善打扮修饰,少了几许女人味,很不合王绝种的口味,王绝种便以年轻女人可以养身为由,很快地又先后从外面娶回三个姨太太,还不包括叙府城里的钱家妹,至于那些路边野花自然就不必说了。从此以后,刘氏和王绝种几乎断了肌肤之亲,一个人住在西厢房里,平时也不出门,点灯烧香整天嘴里不知念些什么,从来不再和王绝种照面。直到王绝种酒楼“夜遇风寒,中风而亡”,她也像从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就连王绝种丧事中的嫔葬事宜,她也一概由两个儿子和姨太太们去料理。绝种在叙府城娶的那个钱姨太在丧事中也来了,但是钱姨太没来见她,她也没有出去见她。理由很简单,绝种给钱姨太的够多了,不仅叙府城里那豪宅及其一切都归了钱姨太,就是平时金银珠宝也给了不少,可钱姨太还是没有给王家留下个一儿半女。这样的女人以后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还是自然了去吧。也许钱姨太知道这点,所以她来到古月宫,从没提财产的问题,过了七就走了。
奇怪的是王绝种的头七刚做完,刘氏居然出来了。她先把三个姨太太叫到跟前,把桌上摆着的银两指给她们看,说道:“我老了,所以老爷把你们娶了回来,现在老爷走了,你们还年轻,不可能像我一样能守在这个家里,这些银子分为三份,你们各自一份,出去找个人家过日子吧。”不知三个女人是不是真哭,每个人的眼里都流下泪来。两个年龄大些的姨太太好像十分不情愿地从桌上拿上自己该得的那一份银子,回到自己屋里收拾完东西去了。
但最小的姨太太小翠却不动身,刘氏不解地问:“小翠,你为什么不拿上银子走人呀?”小翠只有二十几岁,比王绝种小了近五十岁,比蝎子都还小二十多岁,但王绝种就是喜欢她,大概是再老的男人都喜欢水嫩水嫩的女人吧。但这个小翠并不讨人厌,刘氏平时对她就像对女儿一样。见刘氏问,小翠说道:“夫人贤良,小女子知道,夫人其实是最疼爱小女子的,平日里从来没有给过我眼色看,老爷既然已经走了,我愿意留下来侍奉夫人直至归天……”刘氏又叫蝎子拿出些银两来,和着桌上那些银子,对小翠说:“这都是你的,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要留在家里,就得守住寂寞。”
一直站在旁边的蝎子看看小翠,再看看老太太,心想:“这个小翠真水灵,不知父亲如何享用得起。”听母亲说过,父亲当年找了那么多女人,每一个差不多都成了父亲的身下鬼,可只有她,在父亲眼里是个举足重轻的女人。她给王家生了两个儿子,我们两个儿子还会生很多儿子,都是母亲衍生出来的,所以父亲把母亲当成王家的香火之神。父亲置办下这样大的家业,后来又是如何的风光,如果没有续香火的人,哪又有什么用呢?想想自己现在只有一个老婆,只生了一个儿子,泸府城里那个小妾听说洪州是个非常偏远的地方,死活不愿到洪州来。虽然每回去她都非常欢喜,每天晚上她都竭尽全力讨他喜欢,但看得出,她也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看着小翠,王蝎子心里有些荡漾……
刘氏轻轻摆摆手,就着在亭下竹椅上坐下来。她看看王家这几个种:老大表面恭敬,有礼有节,志向远大,但心地恶毒,犹如蛇蝎,快四十的人了,还是迷恋女人;小儿蠢笨愚昧,无所事事,找个老婆没过多久,竟然死了,却爱偷腥馋味,三十岁了,连个正经老婆也没有;孙子,目前只有这一个孙子,已经十六七岁了,而且居然和他爷爷他父亲他叔父一样总爱惦着女人,而且听说很小就和一个丫头搞得不清不白。老爷子当年可是有十几个儿女,不知道是不是作恶太多,天不可赦,现在只有眼前这两个儿子,一个孙子,还是几个令人担忧的孽种!……这大儿到底是什么原因,泸城嫁过来的儿媳妇,居然只生一个便不再“开门”了,泸府城的姨太太也是不下蛋的鸡。别提了,刘氏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蝎子知道老太太心里想的什么,因为他已经完全摸透了老太太的心思。这边叔侄二人不敢吭声,想走又不敢走。王蝎子笔直地站着,好久没说话。他们还是不敢动。
当着老太太,王蝎子看看他们,问脓肿:“我问你,叙府城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
脓肿一听,马上抬起头,说:“没问题,我已将银两送至省衙,过半个月我就到叙府城去,估计几个月后才能办好。待一切事情办妥之后,我就可以到任了。”蝎子又嘱咐道:“不能留下后患,知情者全都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没待蝎子答应,刘氏一脸严肃地喝道:“人,要走正道,不可任意妄为,丧天良的事不能做……”蝎子马上恭敬答道:“是,母亲。”一边的脓肿也立正回答:“没问题!”
王蝎子转过身来问儿子:“你呀,已经满过十六岁了,读书不行,还不做点正事,我看你怎么了得哟!”王脓肿也在一旁说道:“我经常给他说,可他就是不听!”坏水却在一边嘀咕开了:“你还不是个假正经。”蝎子假装没听到,问坏水:“你到县衙去过没有?我让你给周玉怀说的事办好没有?”坏水马上眉飞色舞地说:“我肯定去了……”
刘氏又提醒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记住了!”儿子孙子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作声。
正在这时,胡秀花扭着不算细的腰过来了,她看看老太太,心里“格噔”一下,一**就坐在刚才烟花女坐过的凳子上。
蝎子不满地“哼”一声,看看老太太又问:“那周玉怀怎样说?”坏水拉拉身边的脓肿,说:“他一看我们叔侄二人去了,哪敢不从啊!”蝎子又不满地说:“街上的布庄、饭庄、钱庄、药堂、客栈……那么多,刘管家能管过来吗?你们就是不让我省心,该理点事了。”
胡秀花插话了:“那玉怀说办事就一定会给办的,你不要催得太紧了,到时人家会不高兴!”坏水听她这样一说,咧咧嘴说:“他有什么不高兴的,要不是当初父亲把他招来,他会有今天?”听儿子这样抢白自己,胡秀花不说话了,却将一对白眼对着蝎子。
蝎子又是不满地“哼”一下,然后说:“我就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人肉还不吐骨头……”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胡秀花。胡秀花听他话里有话,知道他有所指,脸马上红起来来。但她不甘示弱地说:“你吃人肉到是多啦,特别是女人肉,你分出味道来没有?”蝎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回答自己,他发起火来:“你不晓得屙泡尿照照,像不像一个老婆在对她的男人说话!”胡秀花有些心虚,不再出声。
这时刘氏语重心长地说:“玩女人要适可,但是正事一定要做,而且不能忘了。刚才我听你们说做官之事,我提醒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不可害人,别像你们父亲当年那样……当年你们爷爷可信奉……”说完,在蝎子的搀扶下,刘氏一路“唉唉”着,然后对蝎子说:“你那个老婆呀……”
对身边两个儿子,刘氏到现在都说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因为她对这两个儿子,实在是太了解了。他们完全秉承了他们的父亲的德性,除了玩女人,就是干坏事。虽然他们对她这个母亲还是恭敬的,但她却不喜欢他们的德性!但又有什么办法?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只是个姨太太,除了照顾他们吃喝,但凡教育他们一回,绝种就马上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一味地哄哄,生怕他们生气,不好好吃饭,以致他们那时根本不听她的话;到自己成为绝种的正室夫人的时候,自己却老了,有其心没有那个力了,何况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根本不听自己的
约束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向绝种讲一讲,从来没有同她这个母亲说一回的。为此,她闭上眼睛,就像没看到一样,整天捻着佛珠默默地念着,她在为两个儿子忏悔,为两个孩子赎罪!心想如果两个儿子以后越来越令她失望的话,她一定会从心里抹掉了他们的影子,不会再想了。
今天,她之所以出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对两个儿子尽一点心意,这是最后一次努力,哪怕根本不起一点作用。没想到胡秀花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故意到这里来搅场子。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氏柱着拐杖在小翠的搀扶下叹着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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