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论骨
李维自忖蒋橙的爷爷绝非算命看相之流，不过在第一次见面便能作此断言，看来他老人家不是阅历深厚的老江湖便是怀有故弄玄虚的装B癖好。
综合起来，李维更加愿意倾向于前者，如果装B能装得如此仙风道骨炉火纯青，那这老头的功底可就太深厚了，起码也该算是表演系的权威人士。
见李维毫无顾忌地盯着自己，时而目光炯炯，时而蹙眉沉思，老人终于觉得有些不自然，停下把玩手中的核桃，起身道：“目者，肝之官也。你目光虽清澈，却神光黯淡，脏器与四肢互塞，应该受到过不轻的创伤。小伙子，你切记凡事不需太过要强，否则伤身伤神。”
李维一怔，联想起周犇所言，如果周犇所言非虚的话那么自己确实曾经被废去大部分力量，而且事实上曾经的骨伤也一直影响着自己，不由对老人家的真本领又信上三分。当下，客气地说道：“爷爷说的是。不过，许多时候却是人性使然难以改变，有些事情始终无法放下绝不是胸襟宽广与否的问题。面对无法容忍的事情如果畏缩不前，虽然不伤身，却伤神！”
当听到李维说出“不过“的时候，老人家眉头一拧，但听到最后他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呵呵，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是优势。坐吧！”
整个客厅里的装潢极为考究，给人一种舒心典雅的感觉，不过，唯一格格不入的可能便是老人家身下的那张藤椅，藤条已经发黑，没有丝毫特殊之处。
见李维毫不客气地坐下，蒋橙的小心“咚咚”地狠跳了几下。从小到大，除了家人以外她还没见过哪一位年龄在五十岁以下的人在爷爷面前坐着说话呢！可是李维却不知道这点，认为让坐便坐呗！
“既然是同学来此，怎么连茶水都没有？”老人再次把玩起手中的两颗核桃。
蒋橙一愣，随即一溜烟跑进里间准备茶水了。老人家瞥见孙女脸上现出的惊喜，双目微闭含笑不语。
蒋橙的父母都未在家，蒋橙出去泡茶之后诺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李维和老人家两人。李维的心思全在老人家所珍藏的兽骨上，正琢磨着如何开口的时候，老人手一顿，掌心极速转动的两颗核桃发出细细的摩擦声，说：
“你以前是半甲级联邦会的成员吧？”
这已经是李维第三次听到有人提及“半甲级联盟会”，他已经知道那是一个异能组织，但也仅仅知道这一点，没有任何其它了解。
李维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十八岁之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
老人神情一僵，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见到你第一眼时我便发现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肌肉组织的密度较之一般人要大许多，而且对爆发力起到决定作用的白肌偏多，这样的特征绝不是一个普通人通过锻炼就能得来的。你以前应该是一名力师！”
李维禁不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却发现并没有冷汗。只是简单地见一次面就能分析出自己的身体内部情况，这简直太玄乎了，比医院里的什么高科技仪器还要神奇。李维几乎就要怀疑是不是时代进步了，老头安装了能够随时给人进行B超透视的电子眼。
不过，李维很快便发现了一个疑点：一般人又怎能知道有半甲级联盟会这样一个异能组织？而且听起来他似乎对力师等职业比较了解。
“呵呵，我是医者，自然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病人，所以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你也不要奇怪。”老人取过蒋橙奉上的茶，揭开杯盖，吹动一番，轻轻地抿了一口。
“爷爷，你们在谈什么呢？”蒋橙将一只杯子双手送到李维面前，然后紧贴着李维坐下。
老人和李维相视一眼，都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听说爷爷收藏了不少兽骨？”李维一边喝茶，一边抬眼征询老人。
“那些都是早年精力旺盛的时候找到的，这些东西现在可都算得上是稀罕的宝贝呢！我一直舍不得用它们入药。小维，你是怎么知道的？”提到收藏，老人的脸上焕发出一抹自足。
“是我告诉他的！”蒋橙为了不让李维为难，忙抢先答道，“爷爷，李维他对你收藏的骨头感兴趣，你就带他去看看吧？”
老人家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这个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孙女，叹息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不假……”
“爷爷你说什么呢！”平时爽朗洒脱的蒋橙闻言之后满脸红云，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蒋橙爷爷的卧室里面还有一扇小门，那门上……竟然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旧式大铜锁。猛一看，还真有一种藏宝重地的意味。
老人家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把钥匙，转动了一圈之后，老人抽出钥匙再次**另一面的一个孔反向转动三圈半，原来这只锁竟然是双钥匙孔的。
“不识货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可它们每一件都耗费了我大量的心血才寻得的，还是用这把老锁放心些。”老人随和地解释道。
进入内间之后，李维立即感受到一股舒适的凉意。
灯光大亮，李维的目光立即被四周靠墙摆放的一圈玻璃柜吸引。柜中陈列的兽骨竟然远远不止蒋橙所说的那一点，尤其是房间正中竖立的一块状如假山足有两米的玩意儿，更是深深地吸引着李维。
“你看这块石头，里面完整地包容着一具骨架。”老人指点道。
李维仔细端详，发现在石头的底端果然隐约地露出一只兽类头颅，不过李维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何种兽类。再向上看，李维发现在石块的凹陷之中还呈现出一些爪尖模样的突起。
“其实这种东西并不少见，解放后开凿河道清理沟渠的时候几乎全国各处都有发现，老百姓习惯地称之为土龙。它的骨粉具有非常明显的止血作用。不过像这样完整保存下来的骨架却是非常稀少的。”
李维没有说一句话，他缓缓释放出精神力感受着露出石面的骨架构成，发现这具土龙骨架的内部构成极为紧密，甚至，李维的精神力渗透进去都很费功夫。将一缕缕精神力透入骨骼内部之后，李维发现土龙骨骼之中所蕴含的骨元要比猪骨骼中的含量高上何止百倍！
收回精神力，李维又留恋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假山”。如果是在别人的手中，李维可能会想尽办法将它买下来，但是李维知道蒋橙的爷爷也同样对这件罕见之物爱到视弱心头肉。
见李维专注的神态，老人家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颇有感触地说道：“中医作为传统医学，研究的方向却是斑驳不一，有些甚至是大相径庭。有人主导精气学说，有人主张阴阳学说，还有人认为五行学说或是藏象学说才是正统，甚至为此创出不少强身健体的方法……唉，其实我一直认为掌控人体能的一切根本应该是骨骼。”
李维大为诧异，侧耳倾听等待老人继续说下去。
“人体的造血组织便深藏于骨骼之中，而血液流经四肢百骸，这其间的影响一定是存在的。可惜我年事已高实在无法再继续研究下去。”说罢，老人家又是一声叹息。
李维忍不住接口道：“如果用其它修炼功法的原理来解释的话，骨骼是一个循环的起源，里面或许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物质对吗？”
蒋橙的爷爷浑身一怔，像是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般地灼灼注视着李维，道：“精辟！”
“你可有从医的意愿？”许多时候，刻苦努力的人好找，但是和自己观点一致富有想象力的人却极为难寻。
李维摇了摇头，他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努力提升精神力恢复记忆，而记忆恢复了之后，李维也不敢保证面对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一个过去，所以他拒绝了老人家的好意。
蒋橙的爷爷愣了一下，却仍然有些不甘心道：“如果我能帮你恢复以往的记忆呢？”
李维陡然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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