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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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宿舍有两种,一种是十人至六人的普通宿舍,另一种是只住四个人的公寓,普通宿舍的水池洗澡间和厕所设在外面,整个楼层公用,住宿费也比公寓便宜一些。班上的同学分住在公寓和普通宿舍里,住十人间的有两个宿舍,我们住的就是十人间,宿舍号508室,有五个双层床,十个床位,但只住了八个人,隔壁同班宿舍505住满了十个人。
这种十人间很宽敞通风,门前的走廊还可当阳台,我们可以随时搬个凳子坐在走廊里晒太阳,十人间的宿舍冬天会冷一些,可夏天绝对比公寓凉快,相比之下公寓则显得阴森森的,也没有我们热闹。宿舍里的小杨、三德子、大尾巴狼和隔壁505宿舍的几个人都能住公寓,住宿费不是问题,问题是报名时他们来晚了,没有空余的宿舍可住了,只好住在普通宿舍了。
班上的一个男生公寓里养了只小狗,名叫“豆豆”,这是一只宠物狗,样子很可爱,只有两斤多重,跟一只兔子差不多一点大。“豆豆”原本是班里的一个女生抱养的,它可爱是可爱,可毕竟是一只活“玩具”,是要每天吃喝拉撒的,吃喝倒无所谓,只是这拉撒太让人受不了了,时间一长,那个女生就不想养了,但又舍不得仍了,培养出来的感情不能短时间里消失,再加上女生天性对幼小动物的怜爱之情要比男生多得多,于是她决定找一个可靠的人来收养她的小狗狗,首先这个人要对“豆豆”好,其次是让“豆豆”吃饱,并且要保证她随时想“豆豆”时都能见到它。
开始她问我们宿舍想不想养,啊,我可是连自己都养不起,又怎么能养的起“豆豆”了,再看看宿舍里那帮没肝没肺没爱心的家伙,我连连摇头。505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最后终于有一个男生公寓宿舍愿意收留“豆豆”,并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我去那个公寓宿舍看过“豆豆”几次,小狗狗可不好伺候,它吃的档次比我还高,牛奶喝之前先要加热,火腿肠要切地碎碎的,这是因为“豆豆”的嘴太小,咬不动香肠,只有把馒头撕成碎渣它才能吃进去。住公寓的人比较有钱,有时把从食堂里打来的饭中的肥肉和鱼块挑出来,放在狗食盆里,“豆豆”也只能嗅一嗅,摇摇尾巴无福享受。“豆豆”很会招人喜欢,它长的圆墩墩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仿佛永远长不大似的,委屈时就像刚出生的崽崽一样呜呜地叫唤,挺让人心疼的。外人第一眼看到“豆豆”肯定猜不出它的真实年龄,都以为它只有半个月大,可当你不小心惹怒“豆豆”时它就会原形毕露,用满嘴的白牙咬你,不用担心,“豆豆”只是在吓唬吓唬你,即使你把大腿露给它咬,它也张不了那么大的嘴。
渐渐的公寓宿舍里的男生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那就是“豆豆”喜欢随地大小便,这下可不好玩了,宿舍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他的“杰作”,屋里的味道也变得怪怪的,一开门一股尿臊味扑面而来,让人都快窒息了。没办法公寓里的男生只好训练“豆豆”定点如厕,“豆豆”可不是吃这一套长大的,软硬兼施对它都不管用,它照样我行我素。有一次中午放学午饭期间,这间公寓宿舍里围满了人,大家边端着饭碗边吃边逗“豆豆”玩,这个小狗狗竟然在大家玩的尽兴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方便”了起来,轻松过后又接着咬起大家的裤腿来,众人脸色顿时大变,筷子也停在了空中,此时的食欲早被那尿上的热气冲没了。

“豆豆”有自己的卧室,是一个正方形的黄色垫子,没人理它时就自个爬上去休息,每天它总是起得最早,“方便”之后就玩起拖鞋来,什么凉拖、棉托呀它都“爱不释口”,把宿舍里的拖鞋拽的满地都是,害得公寓宿舍里的人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拖鞋,整个宿舍的拖鞋无一幸免,特别是一双狗头棉拖,一有空“豆豆”就把它从桌子面拖出来,从宿舍的这头拖到宿舍的那头,然后像是有仇似的使劲的撕咬,把里面的棉絮都拽了出来。虽然棉拖的个头要比“豆豆”的大,可拼蛮劲“豆豆”还是略胜一筹的,狗头棉拖被咬的遍体鳞伤,已无招架之力,处境相当的悲惨,让人无不为“豆豆”的龌龊行为表示强烈抗议,但摄于“豆豆”的伶牙利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安夜里,公寓宿舍要比我们普通宿舍过的奢侈,“豆豆”的那个公寓宿舍里的人买了许多巧克力蛋糕、奶油面包和一些巧克力块,我看他们就差圣诞烤火鸡了,这么平丰盛的平安夜大餐,“豆豆”自然也少不了一份。
平安夜就在这仿佛祥和的气氛下度过了,但安夜并不是每个角落都有平安降临。第二天圣诞节我们得到了一个不幸消息,“豆豆”死了,早上公寓里的人发现拖鞋还在原地,没有被挪动,他们就觉得奇怪,以为是“豆豆”昨天晚上吃多了,现在还在睡懒觉,等他们洗刷完毕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当他们前去查看时,看见“豆豆”躺在那儿,身体已经冰凉了。怎么会这样了,“豆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晚上说没了就没了,公寓里的四个人伤心欲绝,连续几天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也觉得纳闷,“豆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死了,会不会是“豆豆”吃了什么中毒死的。根据公寓宿舍里人回忆,平安夜里他们给“豆豆”喂了很多蛋糕巧克力,但这些东西都是在正规超市买的,没有过保质期呀,况且公寓里的人也吃了好多,也是好好的,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这件事我很好奇,为了查清楚真相,我专门去了一趟图书馆八楼生物借阅室,借了一本有关宠物饲养的书,经过一番研究,终于找到了“豆豆”的死因,原来圣诞节前夜“豆豆”所吃的食物里含有大量的巧克力,而巧克力中含有可可碱和咖啡因,这对狗狗来说是很危险性的,巧克力越纯,狗越小,中毒的机会越大,“豆豆”就是吃了巧克力中毒死的。巧克力对灵长类动物来说是无比的美味,但对小狗狗来说简直就是毒药,这就像对人类很容易辨别的红绿灯,狗狗们是无法分辨它们的,训练有素的导盲犬只能根据公路上的人群来判断什么时候该过斑马线什么时候不该走。平日里“豆豆”的淘气和偶尔的讨厌全都淡去了,只剩下了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宿舍里的拖鞋再也不被叼来叼去了,“豆豆”成了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狗狗了,愿它在天堂也有狗头棉拖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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