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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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张义安户县阵亡郭方刚羌白突围
陈树藩得到镇嵩军的支援,一反前日的求和态度,便向靖**反扑。张义安的部队进入户县不久,陈军就尾随而来。刘镇华就任陕西省长之后,立即派出镇嵩军增援陈树藩的军队,赴户县和张义安的部队作战。
张义安在三原与胡景翼商讨了今后对陈树藩的作战方案在返防途中路经泾阳,顺便去拜访一位老朋友。那位朋友说什么也要挽留义安吃一顿便饭,多年不见尽一下地主之宜。义安的尻蛋子刚着凳子,就听说户县发生激战的消息,便匆匆忙忙地放下刚刚端起的饭碗,急忙带上卫士策马南下,一连冲破敌军的几道防线,直入户县城里。他的到来,使城中军民受到极大的鼓舞,坚守户县城池的靖**将士士气大振,份份要求出城,与城外的陈军决一死战。义安安抚大家要坚守待机,等候命令。他每天只以小股部队出城,扰乱敌军阵地,意在扰乱敌人。
让人们记忆犹新的有这样一件事,后来也记入地方史志,事件的经过是这样的:
陈树藩派了刘世龙赴户县围剿张义安的靖**,这似乎只是一次战役经过,但在细读之后,确实让人感到人心所向,晓得义安治军之严明。
刘世龙率领数千人马从西安出发,沿途满脸菜色的贫民流离失所。刘见了一个步履维艰的老汉带着一对男女孙儿,便问:
“老家,可是从户县逃难而来?”
老汉面无表情的低头答道:
“是的,长官。”
只见老汉混身在抖,可能是害怕当兵的的缘故。
刘世龙问:
“那土匪在哪里?”
“土匪正在攻城。”老汉答道。
刘世龙怀疑老好汉在说胡话,便厉声喝斥:
“胡说八道城外攻城的是陈督军的陕军与刘省长的镇嵩军,城内的张义安才是土匪。”
“城外攻城的部队烧杀抢劫,城内张义安的靖**不抢老百姓的东西,人家治军严明。”
刘世龙愣住了,一时语塞,平头百姓也知道屁香屎臭,这就是民心所向。
待刘世龙的队伍病薄户县城下时,铁的事实证明了途中所遇老汉的话不假。眼前的事实是,陈军乱哄哄地在攻城,而镇嵩军却像游魂一样,在踅摸着老百姓的粮食呀、鸡呀、年轻好看的女人呀,比土匪还可憎。而无数次残酷的杀戮,无数名无名无姓的尸首也彻底的冷冻住了他的心。这位昔日靖**手下败将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觉得像这样的军队,即使与城内张义安的靖**是十比一的关系,但也没有多少胜算。
刘世龙部在户县城下的首战即败,不得不后退十里安营扎寨。这对于踌躇满志的刘世龙犹如三九天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弄了个透心凉。他率部出征骑上战马时,油然而生的是一股兴奋之情,持长缨在手、试问天下谁无敌的军人的自豪和荣耀,那种特爽的感觉怎么也找不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沮丧与失望,以及对张义安与靖**的彻骨仇恨。
那一天,是农历三月十三日。张义安部的一名排长同文超请缨出战,以小股部队骚扰城外的敌军。这个同文超平日里很受义安的赏识,穷汉家娃娃种地生存没有指望,便跳出农门当兵吃粮谋条生路,恰好张义安招兵买马拉队伍,眉清目秀、机智灵活的同文超就被张义安看中了,并很快地由普通士兵到班长、排长。在户县取得一连串小的胜利后,同文超便滋生了自满轻敌情绪,认为围城的刘世龙是草包,不堪一击。
这天一大早,同文超得到义安的允许,率领自己的一排兵力出城打游击,好好教训教训刘世龙这个臭小子,识相的就早一点滚回西安去。出发前,他对义安说,今天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不晓得是祸还是福。义安说,咱关中乡下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恐怕不是好兆头,你今天就不要出城去了。同文超是个犟性子,说不怕,眼皮跳一下难道还会死人不成?便执意要去。义安再三劝告无效,就叮咛他要当心。于是,同文超率部出了东门,寻找刘世龙作战。
同文超与刘世龙的部队一接触,刘的队伍就节节败退。同文超难以抑制心头的喜悦之情,乘势追击。待同文超和他的战友们发现自己掉进刘世龙预先设计好的一个大口袋时,已为时过晚,敌人就在眼前,甚至看得见他们狰狞的面目。口袋已扎紧了口,只有拼死一搏。
一颗罪恶的子弹射穿了同文超的胸膛,刘世龙的部队乘势开始反攻,残忍地将同文超枭首示众。
同文超被陈军击毙的噩耗传来,张义安失生痛哭,感情上受到巨大刺激,在悲愤之下率部出城,为战友报仇。
义安奋不顾身,带头冲杀,陈军望风而逃,一溃几十里,接连丢失了好多村寨与据点。
义安治军严明,他常常告诫所部官兵要爱民而不扰民,因而他的军队所到之处,百姓常以鸡、猪、粮供应军需,临别时给钱也不肯要,义安所部的官兵们只得将钱放在地上而去。队伍所到之处,为百姓担水、破柴、打扫院落之后,才缓缓与百姓们招手告别。一次,在作战中义安部的一排人直到午夜才归队,长官胡景翼批评他们不守纪律。该排排长说:“我们张团长(义安时任团长)告诫我们,必须赶得敌人溃不成军方能收军,我们不能忘记团长的告诫。”
胡景翼感叹:
“义安是真英雄,靖**之名将!”
义安部在西路围攻西安时,有一军需官丢失饷银一平(一平是十两)。义安怀疑这个军需官有私心,斥责他“不光明”,于是将其撤职。但这个军需官始终不离开义安的队伍。
张义安率部直追溃退的陈军,恋战一天一夜,仍穷追不舍。后来溃退的陈军发现义安所率的是极少数人孤军深入,于是有散而复聚,形成了对他的重重包围,在激烈的突围中,他不幸被敌军击中,壮烈牺牲在战场上。
这年,他三十一岁。
一代靖国名将以身殉国!!!
后续的卫士们追上来时,义安已殉国。跑在最前面的竟是被他撤职而不肯离去的那个军需,只见那个军需长跪不起,涕泪俱下,大声高呼:“张司令,今日可证明我的清白!”
他伏在义安的身边,饮弹自尽,临死前又悲呼:“司令,我随你而去,生也随你,死也随你!”
之后的几十年里,靖国名将张义安的事迹在户县、西安一带广为流传,人们相传有人看见义安手持黄旗,一马当先,率军追敌至西安城下,再往后还有人偶尔在浮云中见一白衣白袍白马将军。

广州军政府在民国八年四月追赠张义安为陆军中将,尸骨葬埋于富平迤山庙。他牺牲后,他的战友董振五接替了他的职务,他生前所率领的部队,一直是陕西靖**中军纪最好、战斗力最强的一支中坚力量。后来曾担任陕西靖**总司令的辛亥革命元老于右任盛赞张义安为“军神”,胡景翼将军作诗敬挽张义安,诗云:
阵云萧瑟月华寒,红羊苍狗劫未阑。
龙城飞将今何在?每饭难忘张义安。
民国七年的四月,陈树藩的陕军与刘镇华的镇嵩军组成东路军,从渭南渡河,向同州、富平、高陵、三原等地的靖**发起进攻。
陈军渡河之前,靖**左翼郭坚部已围攻同州将近一个月。陈军渡河后,矛头直接指向郭坚,欲灭之而后快,径直扑向同州,郭坚部只得从同州撤围,退守同州之羌白镇。
陈军汹涌而来,把小小的羌白镇围了个铁桶一般,妄想把着地方变成郭坚的葬身之地。有人向陈树藩献计:“蒲城郭坚是个怪才,有万夫不挡之勇,可智取而不可力图,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可派一熟人潜入城内,然后咱们叫关攻城,诈败佯输诱郭出城,以精兵快骑断其后路,破郭坚可指日可待。”陈树藩这个时候正占上风,根本就没把郭坚放在眼里,说:“我陕军与刘省长的镇嵩军合兵一处,逆贼闻之莫不闻风丧胆,我四万军队围攻一个小小的羌白还有什么不可以克服的,更何况郭坚只有区区的千余人,力量对比是四十分之一,他岂是我的对手!”于是,陈数藩派驻守同州的王飞虎的一个旅的兵力作为攻打羌白的先头部队,要踏破羌白镇,让其他患有“恐郭症”的人看看,城是怎样破的,郭坚又是怎样活捉的。
第二天,王飞虎率兵猛打羌白城。城上郭坚指挥抵御,从早上打到天黑,双方互有伤亡,犹以陈军损失惨重。死战三日后,王飞虎踏平羌白镇的神话像肥皂泡一样彻底破灭了,开始向同州撤退。
郭坚乘势反攻,再围同州城。王飞虎坚守不出,郭坚派人在城下叫骂。城内官兵被激怒,想出城拼个鱼死网破。飞虎不许,说:“郭坚用兵神出鬼没,令人难以琢磨,况且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可莽撞,自取羞辱。”
于是,任凭郭坚的士兵在城下骂的话有多难听,他也要学一回三国里的司马懿。
郭坚派人下战书给王飞虎,说:
“你王银喜为渭北飞虎而不飞,为陈家走狗而不走,到底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王飞虎始终不肯出战,他有他的如意算盘。
后来,陈树藩的各路援军抵达同州,原来王飞虎是在固守待援。郭坚怕受里外夹击的困扰,只得率兵再次退往羌白。
王飞虎神气十足,站在羌西村地道口旁,要以地道爆破的方式破羌白来打败郭坚,以报同州羞辱之仇。他指挥突击攻城的部队,埋伏在羌西村口,下了死命令:一旦看到城墙爆破即迅速攻入羌白城内,活捉郭坚者就地提拔个团长当当,好光宗耀祖。
王飞虎怕坑道内炸药量少,炸不塌墙体高大的羌白城墙,让增加了药量。他一声令下点火引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羌西村房屋倒塌。埋伏攻城的连队官兵有不少被炸得血肉横飞,胳膊腿儿升了天。一叶屋上瓦飞来,敲打在王飞虎的头上。王飞虎被打得头脑嗡嗡地响,觉得梁上热乎乎的有液体在流,用手一摸,呀!我的婆,原来是鲜红的血液,自己负了伤。
王飞虎本想一鸣惊人,却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人喷饭!原来,胆大心细的郭坚在羌白西城的一个乡党家里聊天,这家的老大娘尖着个小脚给郭坚倒水,说这两三天怪得很,她家的米缸老在跳害得她接连盖了几次缸盖,都被震掉了,即使地震也没有这么长时间。郭坚觉得奇怪,进去一看,果然米港在跳,便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有挖的咚咚的声音。郭坚笑了,便命士兵在城里边挖地道。当双方的地道快要接通的时候,郭坚令城内暂停挖掘。当王飞虎部放上炸药撤出地道后,郭坚让士兵把地道挖通,与城外的地道相接,将炸药向城外移动,远离城墙跟,让后埋上地雷。当王飞虎的士兵在指定引爆时间下地道引爆时,却踩响地雷,燃爆了炸药。这才有了王飞虎扬起巴掌搧自己的脸,瓦片击打了头弄得满脸是血让人笑掉大牙的一幕。
此后,郭坚也提高警惕,命令士兵在城墙四周深挖土坑,让士兵躺在坑内,头枕铜锣,静听地下的响动。
南营村的陈树藩正在为自己新的作战方案顺利实施而兴致勃勃与手下举杯对饮。忽然有人来报,说王飞虎在城西的地道不知道因什么原因引爆了,炸死了一排多伏兵,王旅长还弄破了头……
陈树藩勃然大怒,“啪”的一声,把酒杯摔了个稀巴烂,大骂王飞虎是个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就没有把这个蠢驴炸死呢,他妈的这不是在向郭坚明示我陈某要用地道破城。这时,镇嵩军的第一路司令柴云升怒气冲冲地赶来,一口咬定王飞虎吃了郭坚的好处,故意提前自我爆炸,向羌白城内报告军情。陈树藩有意袒护王飞虎,说:“不会吧,即使和郭坚串通一气,王旅长也不至于弄破自己的头?”柴云升是刘镇华的人,把陈树藩这个拐拐子就没放在眼里,回驳道:“王飞虎是在演戏,自导苦肉计。”陈树藩苦笑,敷衍道:“柴旅长放心地去吧,这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王飞虎一旦通敌,我绝不会轻饶他。”柴云升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郭坚被围羌白小镇,竟长打四个月有余,城内粮草渐尽。郭坚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城外援军,于是叫来了秘书长党英,让他写信向曹世英求援。党英铺纸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张,全是四六句骈体文,文辞虽优美,但冗长枝蔓不得要领,让人读后不知所云。郭坚看了,说是臭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他夺过笔,一挥四句:
“陈贼打我,你贼不管。我贼若死,你贼不远!”
写完又在末尾署一“郭”字,外画一个大圆圈,表示陷入重围,急待救援。
星夜派了快骑,驰往曹世英处求援。
曹世英得信,效仿围魏救赵之计,派兵西去攻打驻防在卧牛城的李天佐部,又派了靖**左翼卢占魁部弓富魁的骑兵驰往羌白救援。陈树藩首尾不得相顾,郭坚雨夜突围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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