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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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解除空间的魔法大体完成,空间和这个世界的通路打开,只要全部人类一离开,空间就会自动消失,人界和精灵界的通道将重新连接。”卡塞露露轻言细语,吐出的气息让不包含风精灵的夜风给抢走,混为一体,“接下去就看希丝什么时候再对她的目标出手了。”
说罢,她将小脸重新埋回艾娜顾不上整理的半边散发中,隐藏自己的疲倦。
从隐藏开始就几乎一动没动的艾娜早已手脚发麻,僵硬的脖颈无法转动,视线不得已的锁定在不远处的两名人类身上。
他们在等待失踪的同伴回来。基于某种理由,他们并未曾表现出通常情况之下,同伴不见踪迹时候的惊慌失措。他们只是等着。
卡塞露露用于囚禁巡礼队成员的魔法空间产生在人界与精灵界一时断裂的纽带之间,而一旦两个世界重新产生连接,修为深厚的魔法师都应该能感觉到七大精灵短暂的激烈反应。透过夜晚投注在空气中的厚重深色,艾娜勉强看见等候同伴的两人在卡塞露露宣布魔法完成之后不久,即露出欢欣和不安交织的神色,这使得魔底甚弱的艾娜也能够及时了解到空间魔法即将解除的事实。
并且她还有幸目睹了那个名叫菲妮的少女轻松聚起很难在夜间召集的日光精灵,为归来的同伴们引路。不知姓名的少年站在她的身侧,手里流动的是为不时之需而准备的魔法光芒,这道艾娜虽无法施展,却叫得出名称的法术,在神话时代被称作“慈悲之光”,却被如今的人们普遍称为“回复魔法”。
虽年轻,却能力卓绝的人类在黑魔神猖獗的时代容易受到上天的瞩目,有可能就此背负上高于人类所能够承受的使命,每代如此。菲妮的父母是那样,并且,一旦黑魔神再度洒下圣战的阴霾,她也逃脱不了;她身边的那名少年又如何?现下凭借卡塞露露的直觉来判断,他仅是被下次可能展开的宿命所选中之人的同伴,但命运往往会被微小的事务所左右,没有完全的绝对。
在两人不远处的半空里打开的通向异空间的门、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巡礼队成员,在日光精灵包围下雀跃的身影、重逢后的欢呼此起彼伏之时,与这一切皆无缘的艾娜和卡塞露露默契地抽身离去。
凡人的幸福,身负特殊使命的人类和死之界上位精灵所无从体验。但至少,她们发誓努力不让战争剥夺更多的人——尤其是到时将被上天选中的又一批人——平凡但欢乐的日子。
必须阻止希丝……
一高一矮,却同样纤细的两道影子转眼从巡礼队众人的可视范围内消失。
目送她们的只有暂时被她们用“被选中的人之一的同伴”这样繁琐的方式称呼的狄雅。少年向她们投以意味深长的笑意。
从力争虽不被自己看重、却地位尊贵的占卜师的生活中离开是正确的,他的心意始终没有产生过动摇。
在向占卜师行过谢师礼之后,狄雅经受了剥夺占卜之力的魔法,被允许保留学到手的初级占卜以外的所有能力。他无法通过魔法感知未来,却多少能看到一些将来可能出现的人物;看不清自己所选择之路最终将通往何方,却自信满满。

“总之,是我自己选的路。”这番话既像是对远方隐含担忧之心的师傅说的,却更像对自己的告诫。
虽然说出了声,却没进入他人的耳中。巡礼队五分之三的人正又笑又叫地抱成一团,另两名男性一个忙着打哈哈,一个摆出不耐烦的表情。
狄雅从拥抱的三名少女中轻而易举地抓出菲妮,拉到一边。
“我要走了,至少给我个临别的拥抱吧?”
“胡说什么!”菲妮笑着瞪了他一眼,她的脸被兴奋染成红色。
被对方拉住手的感觉有些奇怪,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手心传递到手心,注入菲妮体内。
一时之间,少女无法理解他的意图。
“回复魔法?干什么?”
“下次施展法术的时候要当心身体,我可不是每次都能给你提供后备力量的。”狄雅撇下轻快的笑意,松开手。
“不和我们一起吗?你会喜欢他们的。”
“不了,太多人一起行动不适合我,再说,我也没有参加巡礼的资格。”
仔细观察了菲妮的神色,狄雅笑得愈发得意:“才一起行动了半天就舍不得我走了?要不然你加入我这边?”
“才怪!”菲妮使劲丢给他一个白眼,似乎在生气。
狄雅立刻将初生的轻薄给抹煞。
“留在你的朋友身边吧,你还有秘密要在他们之间完成不是吗?记住你的话,到不行的时候,记得你还有别的伙伴,要呼救啊。”
“嗯,我尽量不会麻烦你。”菲妮用开玩笑的方式挥挥手,好像驱赶的是一只蚊子,“你走吧,别再神出鬼没的。”
少年像模像样的作出“遵旨”的姿势,人向林中隐去的同时,抛出一个亮晶晶的链坠。
“是什么?”古老、略沉的银色链坠准确掉在菲妮张开的手掌里。
“我们的定情物!”狄雅的话呛得她哭笑不得,甚至没留意共同巡礼的同伴们早已结束了短小的庆祝,偷偷注视着她,善意的嘲笑在各人的唇齿之间蹦来跳去,意图冲出封锁。
最善于夸大的芮恩,几乎让笑脸一直咧到耳根。
“怎么又是那个小子!”罗羽的声音非但没有笑意,有的反而是些许的恼怒,“还有,谁来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半路上碰到的!”菲妮忙不迭地解释,做出一幅相当惧怕队长的顽皮相,“而且,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
过多的解释会牵扯出太多不该透露的内幕,菲妮不愿多嘴。
幸而罗羽被接下去的声讨所淹没,没有追究。
“队长!现在你应该高兴才对!好不容易大家又在一起了!”
“就是嘛!队长也太阴沉了吧!”
绝对不仅仅是阴沉那么简单。菲妮咬紧唇瓣,竭力克制尖叫的冲动。
附着在罗羽身上的监控魔法起了作用,战士壮硕的身材透出只有施法者能看到的隐隐红光,代表着……警示……
战士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危险……
不用占卜菲妮也能明白,她和罗羽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用不同的方式面对某个人物。
手中的项链被迅速泌出的冷汗所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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