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这里。”少女的声音里带有略微的疲倦。
“刚才好像有谁跑掉了。”陈述而非表示疑惑的声音出自少年之口。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她们不是敌人，不用去管她们。”
“是谁？”
“现在不告诉你。”
近乎拌嘴的对话间，两名人类的身子矫捷地在精灵和另一人类适才停留的地方止步。十数个火精灵护卫似的环绕在两人周围，他们的影子在各自的脚边摇摆。
即便没有光亮，夜视力相当出色的卡塞露露也能够看清他们的表情：相对少女浮现在精致面容上的漠不关心，少年则是一派兴致盎然的模样。基于自己的身份——轮回的守护者，卡塞露露并不过多的和“被选中的人物”以外的任何人类进行交流，而用轮回守护者的眼光看来，少年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预定被轮回所选中的人身旁不知名的路人甲，因此也被排除在卡塞露露交流的人类范围以外。所以她才会拉了艾娜藏身。
关于“路人甲”的相关思绪在脑子中不经意闪过的同时，两名人类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来。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少年懊恼地抓抓金色的头发。
少女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微微将头一偏，带着笑意。
“挽救你的性命，这是我的事情，不想拖别人下水。”
少年张开的嘴发出没有声音的话语。从嘴形上，卡塞露露勉强可以读出某些讯息。
“你想说我们早就是同伴了？”少女代替少年说着，又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从离开月族开始你就跟着我们的队伍，我们接到魔兽的消息，赶过去却扑空，让队长对我们大发雷霆，都是你的杰作，基于除魔这条理由，我们早就是同伴了，而且是合作默契的伙伴呢。”
晚风在林间奏响扑簌的轻音乐，成群结队的风精灵在天边舞蹈，用精灵的语言传递适才发生在两名人类身上的经历。
他们一路遭遇了数次零散的魔兽攻击，头一次合作的两人却在战术上配合得天衣无缝。
卡塞露露被风精灵的描述吸引去了注意——从不知道原来下位精灵有那么精彩的口才，天界最优秀的吟游诗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身旁的艾娜代替她听完了两人接下去的对话。
“可就算同伴之间也有不可互传的秘密啊。这件事情不安全，我想尽量靠自己来完成，不过，我答应你，到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会呼救。”好像在谈论事关生死的大事，不知那个少女为何还能笑盈盈的。
是什么样的事情？艾娜困惑的神色一表无疑。
“那么，考虑好怎么营救你的伙伴们了没有？”少年摊摊手，表示上一个话题到此为止。
“他们在一个临时创造的空间里，那不是人的力量能够达成的。”少女的话音里渗入了思考的成分，“记得小时候偷翻姑姑写于上场战争中的手记，里面提及创造空间的魔法——起源于神话时代，现在已经失传，连各族长老都无从知晓。能够施展该魔法的人，除了神和各精灵界的上位精灵，也只有继承上天力量的人了。”
少年及时抓住一个疑问：“既然已经失传，你的姑姑又是如何知道的？她是什么人？”
面对沉默，少年也没有继续追问。
艾娜却在此刻感觉到卡塞露露的嘴巴动了动。她急忙捂住对方的嘴，却从卡塞露露蠕动的唇形上摸出一个女性的名字来。
“只是我的推断而已。我们等吧，看看施法者会不会把他们送回来，既然精灵说他们是从这里消失的，那也应该回到这里来。”少女最后的一句话听在艾娜和卡塞露露耳中，不知为何会特别的清晰。
难道被发现了……卡塞露露咕哝着低下头，念出解除空间的咒文。
为了降低声音，她将脸埋得很低，几乎没入艾娜披泻而下的长发里。
而本该缺了半边长发的艾娜，正顶着一边编成辫子、一边散乱的怪异发型。对此，她不曾表示出一丁点的诧异。
我是一个时间停摆在神话时代的人类啊……她刻意忽略自己的苦笑。
※※※
谁来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罗羽在心中大吼。
四周铺天盖地的七色流动光芒不给他面子，依旧闪耀不已，自成一派奇特的风景线。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和他的队伍是前来消灭魔兽的，怎会突然坠入这个怪异的境地？
身边的队员分明是跟他一同落入这个空间的，此刻却连半个都寻不见。
难道是每次战斗中都会纠缠他的感觉具体化的结果？
认清靠自己的力量无法突围的事实之后，罗羽反而冷静下来。
他索性卸下武器和食粮袋，开始思索。
不知名人物将他拉来的不知名场所寂静得吓人，却大大有助战士的头脑清晰。常年独自游走天界各地的他，习惯让自己在形形色色的热闹中沉寂；而听不到外界人声的情况，居然让他的思想获得前所未有的畅通。
仔细想来，他对自己以往的某些认知产生了怀疑。
一直认为那个无从形容的笑声、一次清晰过一次的幻觉是从带领那群小鬼巡礼队的时候开始的，然而他错了，那只是事实已接近比较明朗的阶段罢了。
真正的第一次接触，应该从开始巡礼向前回溯，一直追寻到他进入神殿之前……
战士清了清头脑，开始认真追忆进入神殿之前的每一个事实。
以神殿候补战士的身份开始生活之前，他拜了某个流浪汉为师，数年中一同浪迹天界。那连名字都没有的师傅，恰巧会一些武器的使用，教授徒弟之余，喝醉的情况下也爱激烈描述当年战斗的惨烈。当时身形瘦小、看似没有半点学武资质的罗羽，自然将他看作参与上场战斗的无名英雄。
正是在师傅对他说出“我没什么可再教给你的了”的情况下，他决意入神殿进一步修习。
而感受到那种异样，似乎比这一切都要来得早……
罗羽回忆的步伐在记忆中反复踱步。
遇到恩师之前的那些岁月……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