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寒三天来就没合过眼，本来最后殡葬结束大家是要休息的，可来帮忙的村里的一些老少爷们一直收拾东西到很晚，各家凑来的锅碗瓢盆等物件需要洗刷完了分开，另外还有很多人帮了几天的忙一直没坐下吃顿饭，汪寒奶奶不过意，非要这些人忙完了吃顿饭再回家，所以晚上十几点的时候又摆了几桌答谢村里人，每桌都有家里人作陪。
等众人散了的时候已是夜里一点多了，汪寒帮忙收拾桌椅后被大伯叫到屋里，除了大伯二伯三叔外，没有其他人，汪寒正奇怪呢，大伯拿出各种花费的账本和吊唁时收的钱物的记录本给大家分别看了看。
“花销的账目记得很清楚，看不看得无所谓，本家的学亮叔都把钱从收来的钱款里扣出了，剩下的一共还有三十几万，这笔钱你们几个翻翻账目，看哪笔钱是跟自己有关系的自己做个笔录，总不能收了人家的钱连是谁都不知道，虽然都退不了，以后自己的人情自己等有机会还了人家，这笔钱大家就别动了，先存起来以后孩子奶奶说不定用得着，我们虽然都不缺钱，可奶奶总不要我们的，所以这钱就交给奶奶吧，你们说怎么样？”汪寒大伯汪雨齐强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在座的几位说。
“这些小事大哥做主就行了，没必要商议我们，我那边来的都是村里或者企业的中上层管理人员，人家看来是一起商议过的，中层每人五千，副总以上的每人一万，等有机会每人我发个红包就行了，另外市里和其他一些地方领导的人情等我有机会再还，倒是大哥你们两个，人家可是看着你们的权利来的，怎么打点人家我就不参与意见了。”老三汪雨强喝了口茶说道。
“有什么好打点的，都是早就办过事欠我们人情或者正要求我们办事的，我们心中有数，我把小寒叫来让他看看账目，意思是以后我们年纪大了或者故去的时候，村里这些帮助过我们的人的人情要是我们还不上，你以后有机会来村里到人家里多拜访下，以后奶奶和我们都是要用着人家的……”汪雨齐看着汪寒一直低着头不言语，拍了他一下对他说。
“小寒未来是我们这一支的主心骨，以后家里的事少不得要麻烦你，这次爷爷的事才开始呢，以后奶奶和我们的身后都靠你了，几个姐姐妹妹怎么说也是外人，就怕以后我们连个扫墓的都没有，你这孩子打小孝顺，我们都依靠你了。”一直没说话的汪雨本抬头看了几个人一眼才对汪寒说道。
“大伯二伯三叔，这些事不用嘱咐我，我知道怎么做，你们也熬了几天了，早去休息吧，明天还不少事要做呢，我看剩下的不少公事上没用完的东西让帮忙的先分了吧，不够的再买点，烧七那天我们自己带，人家也都不容易，总不能让人白帮忙。”汪寒很感激村里这些一直忙前忙后的老实人，比城里的人怎么说也多了些淳朴和实在，不像城里人有些人家一个楼道的还经常闹矛盾，别说碰上这种丧事了，怕是都忌讳着呢。
“好了，明天我和学亮叔交代下，就按小寒说的，先谢谢人家，这次村里家家户户都随了礼，再说以后爷爷的坟还得靠人家照顾看守着，我们这支都不在家，以后村里人找到我们跟前的你们几个能帮就尽力帮……”汪雨齐站起来收拾下桌子上的东西挥挥手示意大家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也就是大家各自找地迷糊下，这么晚了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人家邻居的休息。
汪寒和家人回到Q市，爸爸李自强因为已经在Q市很久了，单位早就来电话催了，所以跟着京里的人先回去了，汪雨洁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几天下来憔悴的都不成样子了，心疼的不行，可看到二娘一直坚强的支撑着还不时安慰那些孩子们，让他们别伤心了；自己这做妈的又不好单独给他开小灶过分的把疼爱表露出来，空闲下来的时候和温子荷商议怎么才能把汪寒从悲痛中解脱出来，温子荷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自己这些天实际上也没怎么和汪寒交流过。
奶奶家住不开这么多人，大伯和二伯家的人加上汪寒的舅舅汪雨青全部去了三叔那，他那是别墅房子多的很，汪寒外婆陪着奶奶住一间，汪雨洁和三叔家的最小的姑娘汪娅住在汪学书老人以前的书房里，温子荷这时候也没了矜持，陪着汪寒住在最小的房间里，以前就是汪寒的卧室。
因为大家都很累，温子荷和汪娅两个出去买了点现成的给大家做午餐，温子荷这时才觉得自己以前没好好学习厨艺是多么的丢人，还好大家知道她也是打小就溺爱惯了的，也没怪她的，不过温子荷自己倒是暗下决心以后得找个老师正儿八经的学学，不然自己和汪寒以后总不能老是叫外卖或者让保姆做吧，温子荷还奇怪老人家怎么没顾保姆呢。
汪寒奶奶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你们爷爷不愿意家里有外人在，所以一直没雇保姆，三媳妇经常过来帮忙，我这身子骨还可以，我们吃的也少，小寒大了后也不大在家吃饭，总是去他三叔家蹭饭吃。”
温子荷给大家每人盛了碗小米粥，这是特意去一家著名的餐饮店买的，汪寒这几天因为长时间的大声哭泣和每天超过两包的香烟，嗓子火烧火燎的，咽东西时疼得厉害，勉强在温子荷的劝慰下喝了点粥，去洗了澡倒在铺上就睡了过去。
汪寒和温子荷正睡着，汪寒的手机哼哼的震动着响了几遍才把两个好不容易吵醒，温子荷先起来去了卫生间，汪寒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是自己大学宿舍老大哥袁通的，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回来主动要求参加同学聚会的，可没想到碰上爷爷去世，自己早把这事忘了。
“袁哥，你好，你已经到Q市了？”
“怎么回事？前几天打电话老是没人接？”
“我爷爷去世了，手机放在包里，这几天才忙完，还一直没顾上看手机有没未接电话？”
“对不起啊，你爷爷什么时间的事，早几天你不是还说这次回家是探望爷爷的吗，怎么这么快？”
“突发性的疾病，八十多岁了，身体机能不是我们年轻人，没挨住折腾，聚会定在什么时间，要不我就不参加了，我这时的心情不适合去。”
“明天在玉山宾馆会和，时间最晚十一点半，你如果有空还是来吧，这次要是不见面，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一些不想参加聚会的同学，你可以来和大家见见面，以后几天的活动可以不参加，我先提前和大家打个招呼，实在不能来的话，明天晚上我们自己兄弟聚下也行。”
“既然这样我明天上午去吧，不过到时别扫了大家的兴，你安排桌时尽量把我安排在我们几个人里，我可能要提前离席的，这种热闹真的不适合我现在去。”
“那就这样，明天我们等着你，我很期待当年的小不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袁通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可能觉得不合时宜适时的闭了嘴，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挂了。
汪寒坐起来倚在床头上翻看着手机，有好二十几个未接电话，有自己那个便宜大姐冯萌萌的，田明海的最多，竟然冷长云的也有，他的秘书李再学也有几个，就是毕云天也有几个，柳月儿就不用说了，还有几条柳月儿的问候短信，汪寒怕温子荷听见，给她回短信报了平安，又简单把爷爷的事介绍了下，说自己忙得没时间看手机，今天才发现有很多电话没接，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爷爷烧了头七自己就会回去。
一会功夫柳月儿的短信就回过了来，都是些安慰的话，汪寒随手把几条短信都删了，虽然知道温子荷没翻看自己手机的习惯，可汪娅那丫头可从不和自己客气，这几天一直没顾上缠着自己，不代表以后不会。
“田哥，不好意思，今天才拿出手机来，前几天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你我爷爷去世的事了吗，因为要披麻戴孝，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没顾上看，平湖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了？”汪寒想了想先给田明海去了电话。
“汪寒，有个事你要先有个思想准备，我这几天可能要调到W市皇明区任副区长了，具体情况你回来我再介绍给你听，我以前不是给薛定康副市长做秘书来吗，这次薛市长调到省里建设厅做副厅长去了，具体什么原因我还不十分清楚，薛市长临走给市里领导的要求就是把我调到市里去，薛市长在W市没几个让他放不下的，可能就是我一直让他挂念着，和你说这个绝对不是报喜，而是我听说接我缺的是阳山镇的一位副书记，他是盛浮石那边的，说这个你应该明白了吧。”田明海在电话了顿下没再介绍，给汪寒留下考虑问题的时间。
“这样啊！……先恭喜田哥高升了，那你还有几天才走？”汪寒愣了下，心里盘算着这事对自己以后会产生什么影响一边随口问道。
“调令还没下来，不过我想就这几天，薛市长已经去省里报道了，临走时给我来的电话，这次年底干部大调动，W市不少干部都挪了窝，我听一些小道消息我们市委书记冷长云也要走了。”田明海不确定的说了句。
“是吗？还真的让人意外啊！我这才离开几天，这就变天了，嫂子和侄子也跟你走吗？”
“他们现在还不能跟我去，你嫂子还要照顾我爸呢，小海明年也要考试，我怕他一旦转学会产生心理障碍，所以先等等看吧，等考试完了让他单独去W市跟着我，等我走了，家里还要麻烦你多照看着呢。”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回去详谈，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冷长云那边是怎么个情况。”汪寒心里有些问题想尽快搞明白，也就不再和田明海客气。
“大姐，我汪寒，因为爷爷的事……所以今天才打电话给你，大姐有什么重要事要告诉小弟吗？”汪寒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在电话里问道冯萌萌。
“……小弟，你姐夫调走了，去咱W市下辖的L市去做市委书记，昨天我们刚得到消息，今天傍晚市委组织部就来人宣布了，像这种干部调动是没机会给你运作的，下面很多同志还不知道情况呢，本来你姐夫是想往上走的，没想到还是平级调动。”冯萌萌先安慰了汪寒几句，然后把冷长云调走的事直接说了出来。
“L市是咱W市最发达的县级市了，这次姐夫的调动看来还是利大于弊，大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姐也要跟着去了吧？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这才和大姐相认，还没去家里拜访呢，这就又走了。”汪寒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和高建跃有关，难道人家已经下手大刀阔斧的开始行动了？可新来的市委书记又是什么人呢?
“去是一定要去的，你姐夫让我先谢谢你，高书记的秘书乔观念私下告诉老冷，这次调他是先把他放在L市过度下，以后有机会再进市委班子……后来谈到小弟你，才知道小弟早就和高书记打过招呼了。”冯萌萌在电话里和汪寒客气起来。
“谢我做什么，冷书记就是不认识我早晚也是要高升的，哪个领导没有自己的路子，你就别和我客气了，等回去我再去你们家谈，反正你一时也走不了，那你知道谁来接冷书记的缺吗？”汪寒本想再打电话问毕云天的，可还有别的事要问，再者问这些事显得自己太没水平，这么大的事自己再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C市的王连义市长调来，听说他是W市市长康大年主推的，市委总是在干部问题上要搞平衡的，听乔秘书说高书记在会上没有直接表态，但是私下两个可能互相妥协了，这些事我个妇道人家都是瞎说的，真假我可说不准的，到时你可不能在乔秘书那说我的不是。”冯萌萌在电话那头有些挂不住，可又不想不回答汪寒的问题，只好把自己知道的简单的说给汪寒听。
“大姐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那市里还有谁调动了？”汪寒可不认为只调动冷长云一个人。
“本来杨岐青也要走的，他这人属墙头草的，明里谁都不得罪，可他是W市邝副书记一手扶起来的，这个老杨自己还不想走，主要是没合适的地方去，还不如呆在S市呢，所以邝书记好像发了话，所以老杨就没动，倒是S市有几个干部被调到其他市做干部经验交流了，副市长老高去了T市，其他市领导还有谁要走我还真不清楚，几个局领导也有调动的，具体是谁我还没顾上问，这些都是老冷他们早就拟好的名单，我不大清楚，光考虑老冷的事了。”冯萌萌有些无奈，自己有些事还真没顾上打听，换了以前，自己什么市不知道，自己在的那个计生委其实就是干部家属的疗养地和发布小道消息的地方。
“那就先这样吧，大姐先替我恭喜冷书记，我想现在他一定很忙，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也不是时候。”
“谁说不是，老冷去市里了，到现在也没个信，我打电话给他人家关着机呢，等回来到姐家来玩……”冯萌萌又嘱咐了几句让汪寒注意身体的话后才结束了通话。
汪寒思前想后，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些事好像自己提醒过乔观念，让他私下提醒高建跃找蓝翔在今年的干部调动里把一些人先调出W市，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怎么觉得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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