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圈里圈外(9):压出差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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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发毒誓,他信以为真,一下子拉着我的手说:“处长,混蛋的是我!我不该上班胡聊,我不该在背后说你闲话。我今后一定跟着你好好干,谁再乱踢滥咬,猪狗不如!”看他动情的样子,我心里直想笑。
向朱有食承认罢“错误”后,我召开了全处人员大会,并邀请傅局长亲临会场。面对黑压压百十号人,我激动万分地说:“朱处长来我处虽然时间不长,但进入角色快,做了大量工作。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咱们处对他表示感谢!”说罢,我带头鼓起了掌。
随着“呱叽呱叽”的掌声落地,我接着说:“朱处长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政治上成熟,业务上精通,是一个顾全大局,讲团结的人,是一个能容人的人,是一个有很高素质的领导。朱处长来我们处是我们处的幸事,也是我刘一手的福气!”
讲到这儿,我又听到了呱叽声,只好停下来。掌声停后,我接着说:“我呢,年龄也大了,精力有限,以后咱们处的工作得多依靠朱处长。朱处长就代表我,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任何人都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呱叽之声又响起,是傅局长在主席台上带头鼓的。我讲罢,傅局长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说:“刘处长这一番感人肺腹的话表明了他博大的胸怀。现在是和谐社会,单位与单位之间,人与人之间都应和谐。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聚在一起,大家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和睦相处。”傅局长滔滔不绝地讲了个把小时才刹住车。
我策划的这次会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不仅同志们夸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而且朱有食也痛改前非起来。会后,他向我汇报了思想,说他以前不懂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一提起这些,我马上阻拦,然后一笑而过。看我不让他旧事重提,他就表决心,说今后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干。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一切都按原计划在走,我很高兴。这一计划的第三步就是给他压担子。对他重用,让他多干事,表明我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能力的考验。机关里流行一句话,叫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其中的一个含义就是差错出在工作中,不干工作差错就是个大零蛋。我给他压担子就是想压出差错来!
行政单位实行的行政首长负责制,小而化之,具体化之,我是处里的首长,就应全权负责。在责任上我使了一招,按照千斤重担大家挑,人人肩上有指标的习惯弄法,我处实行了全员目标管理,把朱有食列为第一责任人。
朱有食不同意,说:“不对呀,你是处长,我是副处长,你应该是第一责任人。”我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弟,你具体抓工作,不给你创造宽松的环境行吗?只有你是第一责任人,你说话才气势,人们才听你发号施令。你放心,我不会怀疑你揽权、越权!”
朱有食挠挠头皮接受了。于是,在签订的全员目标管理中,朱有食成了第一责任人。他是第一责任人,工作上他得多操心。朱有食也真有他的,抓工作还算头头是道。在他的努力下,不久,处里工作有了新起色。这时有人议论,说朱是拉套的牛,我是牛大把。
我听到只当没听见。但看到朱有食靠卖力的工作渐渐赢得好评,我坐不住了,没想到他顶着了我给他的压力。这样下去,肯定要把我取而代之。正在我抓耳挠腮之际,朝君点化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放长线钓大鱼!”

我一想,也是,我的确有点操之过急。你得让朱有食胜利冲昏头脑,得让他放松警惕!我亲了她一口说:“下面看我的!”自和朝君有了那事之后,我们间的动作变得亲密起来。我说的下面是对付朱的下一招,她理解偏了,狠瞅我一眼,说:“熊样,还想着下面?!再也不给你下面吃!”
尽管我想吃“下面”,但是没有把朱搞定,我心不静。于是,我纠正说:“我说的下面是下一步骤!别往那上面引啊!看我没有定力!”她笑而不答。
“下一步”真的等到了。不久,搞旧城改造,我处分了督促五户拆迁户拆迁任务。政府给我处签订了责任目标,朱有食在目标上签了字。这五户有四户配合工作,按时拆迁,但有一户是钉子户,说啥都不搬迁,严重影响了旧城改造进度。为此,政府领导批评了我处。
朱有食听不得批评,一挨批就急了。你不是不迁?好!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一气之下,他找来街上两个混混夜闯钉子户。两个混混手拿钢刀,抓着钉子户主的衣领逼他立马滚蛋,不然就一包炸药炸了他的兔窝!钉子户到底是钉子,不吃混混那一套,嘴硬着说:“不迁就不迁,你能把吊咬掉?!”
混混啪啪啪扇了户主三个耳光后,威胁说:“有种你别搬!看老子咋收拾你!”说罢,拿起钢刀把户主的右手小拇指头给剁了。剁罢,扬长而去。户主认为政府拆他家的房子政府不占理,现在又收买地痞流氓来逼迁,还剁了他的手指,一气之下到北京上访。
他一到北京就给市政府挂电话说他在北京,并威胁说不把他的问题解决就不回来,让信访一票否决你龟孙王八蛋。有人赴京上访,这还得了,市长还想干不干?市长一方面立马派人到北京接人,一方面追究包拆迁户单位责任。我处的责任目标是朱有食签的,责任当然往他头上追查。
朱有食被市长叫了去,骂了个狗血喷头后,说:“回家反省吧!”当天就让朱有食停职检查。他这明显地是代我受过,有些人为他鸣不平。认为停职检查的应该是我,不是他。我怕出纰漏、工作被动,前思后想后,决定帮他一把、拉他一下。
人在难处拉一把,他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好。我拉他不是真的同情他,是为了拱而拉。我把他拉出火坑,他会更加俯首贴耳听我,会让他去掉戒备之心。于是,我和朱有食一块跑市长那儿,主动承担责任,给朱有食洗清过错。
经过我千说万说,市长终于开恩,收回成命。市长拍着朱有食的肩膀说:“你遇到一个多么好的处长,啊,要好好干!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强将手下无弱兵。希望你尽快成熟起来。”
朱有食对我的义举很敬佩,也很感激。出了市长办公室的门,他噗嗵一声给我跪下,泣不成声地说:“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认了!”他的这一跪,让我眼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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