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副处(2):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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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我总认为,想当官也不是啥坏事儿。天下的官儿不都是分子大坏蛋。过去的黑老包,现今的焦裕禄,不都是好官嘛!有了一官半职更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当然,我也有升官发财的旧思想。
他们不想听我的大道理,一个劲儿地催喝酒。我也想与他们痛饮胜利酒,喝它个天昏地暗。但,我得夹着尾巴,任命才宣布就大摆宴席,不是得意忘形吗?我象征性地喝着。
他们仨不愿意,讥笑我太谨小慎微了,讽刺我“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我看着他们大块朵颐、大口喝酒的豪放劲,真的很羡慕。身为官场上的人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呀!李三岳是前车之鉴,酒后失言失态不上算!我推脱说还有很多千头万绪的工作要做,不能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嘛!终取得他们的谅解。
这顿酒就像“庐山会议”完全转了向。不过,这场酒也让我喝清醒了。让我认识到了自身存在的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毛病,让我坚定了在商言商、在官言官的决心。
散摊已是深更半夜。夜深了,花草虫艺儿早已睡去,但被钢筋混凝土铸就的城市是不夜城,蜗居在火柴盒里的城里人总是不安分,今夜无眠,难忘今宵。
一辆辆款式别致、价格不菲的小车穿梭在大街小巷,留下一条条光的河流,与长明的路灯、闪烁的霓红灯交织成灯的海洋。
慢步街头,任夜风吹起衣襟,让嘈杂充斥耳鼓。我厌烦而又陶醉在城市里的夜色里。世界也许是色彩斑斓的,生活也许是灯红酒绿的不知啥时飘起了雨,细密的雨丝织成网把我的思绪打捞回来,我回到了现实。
细雨在晚风吹拂下,飘得零乱。那如浮萍般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四散地杂乱着,对于雨无动于衷,说的说,笑的笑,跑的跑,闹的闹。我站在一个路灯下,雨像投火的飞蛾,故意往路灯飘来,飘得灯光下细雨更加密集,仿佛争先恐后地来讨好我这个一处之长。
我觉得雨比人可爱。人,千人千面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没人答理我,仿佛我不存在一般,尽管我暴露在如日光月辉的路灯下。我感到了孤独。孤独中我想起了乡下——乡下的雨、乡下的水山、乡下的童趣、乡下的爹娘。
乡下的一切一切是那样亲切,那样让人回忆。叶落归根!我现在像是没根儿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按说我功成名就了,应当开怀大笑,可我笑不出声。
人流、车流在我眼前如流动的水流逝而去,一群群的人就像一个个浪花,激起又落下。我迈着飘浮的脚步,仿佛走在时间的河里。
是呀,人都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一个人你再富有,官再大,最终像落去的浪花销声匿迹。我有了一种“东京的樱花也无非这样”的感觉。处长对于我似乎也没有什么,我还是我。
我走着想着,不由得害怕起来。虽然有路灯,仍像在走黑路,好像冷不防身边窜出一条狼或一个拦路打劫的。
回到家,我冲了个澡,冲了个冷水澡。按习惯我是要冲热水澡的,为保证热水供应,家里专门安装了“四季沐歌”太阳能。但,今晚我觉得浑身躁热,细雨打湿了我的衣裳,却没让我心静下来,我只好求助于冷水,以此来降温。

我不知总共往头上浇了几盆冷水,但我发现卫生间弄成了养鱼塘。冷水让我冷静下来,我穿衣的时候,忽然觉得跳龙门的鲤鱼是那样的难,一个逆水而上的鱼,躲过大鱼吃小鱼的恶运,左拐右闪绕过无数激流漩涡,它所经历的苦难不亚于唐僧西天取经。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鲤里都跳过龙门变成龙的。
我感叹着,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官场中的一条小鲤鱼。
洗完澡,仍有一种失落在心头。我不知道失落的是啥,反正心里空落落的。是良心没了吗?我不敢判定。现如今,良心的标准是啥?不得而知。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猛一抬头发现了挂在墙上那幅“难得糊涂”的字画。也许郑板桥是清楚的,但此该的我是糊涂的。浑浑噩噩做人、糊糊涂涂为官吧!我不愿再想,索性打开电视。
已是凌晨两点,几个大台已经闭屏谢客,几个地方台仍播放着枪战、武打之类的片子,热闹非凡。为何人们热衷于打打杀杀呢?是刺激,还是人性的共鸣?我头脑有点乱,想不明白,就关了电视。
正像饿过了一样,熬过了点儿,就困意全无。我想续写我的长篇小说,但这些日子忙于跑官,有点断档、有点手生,要写还得把前面的重新温习一遍,不然接不上茬儿。
我想安静地读会儿书,给写小说充充电,却又不知读哪一本。我的书太多,哪本都想读,哪本都没读。看来,书多等于无书。
我想下笔写《斗官要术(二)》,但又不想下笔。《斗官要术》我得了个“副处”的稿酬,说句私心话,这《斗官要术(二)》,我想待价而沽,获利更大,不能轻易下笔。
今夜无眠,今夜也无聊!
在胡想八想之中,我忽然有了想找人说说话儿的强烈愿望。我已习惯了夜晚的孤独,两年来,我用书本和写作打发着一个个向我袭来的黑夜。此时此刻,我真想找个知音,找个伴儿!有专家说,人是群居的动物,单个的人会孤独而死。此时,我感到死神就是眼前。
给金莲打电话吗?不,她是有夫之妇,轻易是不能打的。上官还好吗?她也是有夫之妇,不能过多的关心。朝君呢?我有点想看她的小说,可惜小说在办公室里。圆圆的姥爷要投资干啥?这些日子圆圆咋像蒸发了一样。噢!还有“天王盖地虎”!
想到我的“钢丝”,我立马上网。“爱情角”之约半途而废,不知他有何想法,他仍在留言吗?都留些啥?无聊中的我好奇地打开电脑,挂上QQ。
我一上线,小企鹅就跳个不停,好像急不可耐地想告诉我些什么。鼠标轻轻一点,打开了“天王盖地虎”的留言。
妈呀,他留了长长一串,除了对我小说《我是处男,别碰我》的评价外,指责我为啥失约。他说第一次他去得晚,第二次去得早,结果两次都没见到我。第三次去是不早不晚,饭后八点,可等到表上一针敲两天的时候,仍不见我。他说,不见也罢。不曾谋面,只要心心相映就行!还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看晕了,这谈就跟谈恋爱似的,神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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