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5—‘种’出来的新郎(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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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前引语: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一样;跳舞吧,像没有人会欣赏一样;唱歌吧,像没有人会聆听一样;干活吧,像是不需要金钱一样;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末日一样——艾佛列德.德索萨●
按照骚道人皮古的说法,当黑夜又一次把白天按翻进被窝里的时候,月亮便生出来了……此时深邃的夜空噙满了璀璨的星,篝火与丝绸般慰贴的晚风彼此挑逗,空气中流淌着一股子定不住神、安不住魂的暧昧风情……
灵与肉都获得重生的‘裸人’驴仔,沉默的穿梭在月光、篝火与如织的美人中间,他的瞳仁阴霾而迷惘,里面有着火影和光影的交错闪烁,我终于看清楚了驴仔的脸,原来是他!
我和他的第一次接触,是在穿越雷暴区去养尸地的途中,异常的电磁干扰令我衍生出着魔一般的幻觉。是的,当时我迷失在一双足以令人体内酸碱平衡失调的深眸中……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和他的第二次接触,是在皮古对人形傀儡施行‘手术’时,我等的睡着了,他闯进了我的梦,在梦里我们紧紧煨贴着彼此,就像煨贴着生命的最终归依。
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素未谋面,可在幻境里已经如胶似漆。不,我还害得他失了身,那时身为人形傀儡的驴仔猛得推开了我,球状闪电将他的身躯瞬间灰飞湮灭,或许就像六十多年前在生命受到考验的时刻,驴仔豁出一切护住了驴女。
我感觉有苦水一样的东西在胸中弥漫氤氲,整个心窝酸涩难当。对驴女而言,一生爱过一次于愿已足,纵然有不少人能爱很多次,那是因为他们混淆了需要、友谊、感恩、利益、虚荣等种种复杂的因素。就在不久前,皮古无意中揭开了我的真实身世,我并非男女结合的产物,而是被打上了特定标记的克隆体,无论是手心劳宫**上的朱砂痣,足心涌泉**上的黑痣,腋窝正中极泉**上的三颗绿色小痣,头顶的百会**和肚脐旁边的天枢**上的微红圆痣,还有臀部承扶**上月牙状的胎记,都有既定的含义,类似于产品规格书,内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知道我是何时出生,哪个实验室出品,那一批次出品了几个,是纯粹的本体克隆还是有特别的基因改良,是合法的还是通过非正常途径而弄合法的……原来祖母不是祖母,而是本体;原来孙女不是孙女,而是克隆体……可以想见,29年前的7月13日,在‘种’下了驴仔的第三十一个年头,已近花甲之年的驴女想要一个自己生命的延续,于是她委托当时尚在人世的皮古的师傅,克隆出了我……她养育我,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可她从来不曾告诉我真相,那是因为她希望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活在这个世界的缘故吧……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想,我能在幻境一次次的与驴仔相遇,那是因为,驴女的这份“爱”已经刻录进了基因里的缘故。我想,我在看到驴仔的第一眼,莫名的悸动便在腹腔中荡气回肠,那是因为‘基因决定我爱他’的缘故。
可是,驴仔已经是一个‘裸人’了,他彻底忘记了驴女,也彻底的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命运已经注定,这一份六十年前被拦腰折断的爱情早就过了保质期,变质的东西只会成为尴尬的负担!这将有违驴女的初衷,所以我不能……
皮古提议的游戏已经开始,新生的驴仔,会在众多的红粉佳丽中间,找到那张和驴女一模一样的面孔吗,他会在她的身边坐下吗?……如果找到了,她带他走,去见驴女最后一面;如果没有,她走他留,对命运愿赌服输。

关心则乱,我低下了头,有人唱起了古老的歌谣,它调皮的萦绕在耳际:
哦——但愿我是娇柔的苹果花,从弯曲的树枝上面落下,飘落在你那温柔的胸怀,把它当作我的家。
哦——但愿我是光亮的苹果,在树上等你将我摘下,树荫下阳光在你的身上描画,也点燃你的可爱短发。
哦——我愿长在玫瑰丛里,当你走过,我能够吻你,我愿是最低枝条上的蓓蕾,能够轻轻触摸心中的你。
哦——既然我的爱情没有结果,我愿做雏菊开在小路上,当你满步踩在我的身上,我就在你的脚下死亡。
……
我下垂的目光看到了一双脚,它驻留在我面前,我不敢抬头,怕一抬头便是他离去的身影……那双脚没有再挪动,可我又怕抬起头来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并不在我的身上……我为自己缩头乌龟似的胆怯行为而羞耻,为自己患得患失的微妙心态而懊恼,那双脚挪动了,他要走了?!这个认知令我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可第六感却似乎觉得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一只手指伸过来帮我揩去眼泪,但揩之还有,揩之还有……
“为什么在我身边坐下?”我终于忍不住了。
“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心里不那么害怕了,很安宁。”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我怕一说话,你就会赶我走。”
……
驴仔赶上了驴女的最后一面!我永远忘不了“祖母”弥留时的那一抹美得令人窒息的微笑,那种美,不是外表上的光鲜靓丽,却能将人灵魂深处的所有光与热唤醒,她将我的手,放进了新生的驴仔的手中……而我将‘旧’驴仔灰飞湮灭后仅存下来的那只贯穿着深深疤痕的右手,陪葬进了“祖母”的墓地。
这一段被命运诅咒了的爱情,在基因的延续下重生。
……
第五个青衣人的故事嘎然而止,小虫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虽然穆从未见过驴仔,可克隆的基因复制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虽然驴仔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裸人,可他却能在众多的红粉佳丽中间找到她,这难道是一种爱的本能反射吗?可是……可是他们虽然相爱,但靠什么过活呀?现在物价又那么高……”
噗——正在喝水的狻猊一口喷了出来,满以为她会讲出多么感性的话,这个女人可真现实:“别淡吃萝卜咸操心了,裸人只是类似于解离性失忆症,虽然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但并没有智能和技能的缺失,也就是说他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但却背得下来《唐诗三百首》,如果他曾经背过的话……驴仔曾经的职业是‘古玩鉴定师’,六十年的光阴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哦,那我就放心了,毕竟穆无意中知道了校长那么多的秘密,再回学校教书,恐怕会被人穿小鞋。”小虫开始擦眼泪辍鼻涕,刚才听得太投入了。
“小虫,我问你,如果你是穆,而新生的驴仔除了还认得出你,其他方面都缺失了,我的意思是说,不光是记忆还有技能,你会选择带他一起走吗?”
小虫严肃的摸一会子鼻子:“有情饮水饱,那今后必须打两份工了嘛,再大不了一周只吃一顿荤嘛……啊!?”
“怎么了?”狻猊吓了一跳。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交代清楚呢。那个同类相食、基因诅咒和皮古的毒誓,究竟怎么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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