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后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可以了吧,把结界撤了。”
“不行!”崎清立马大声反对,不管红婵气歪了鼻子自顾自说:“就算他拿到,不是,就算他真吞下去了也不能马上把结界撤除,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观察一阵子吧。天,再看看他吞下去后有什么反应。”
“还让我看!?”天揉揉眉心没好气的说:“你自己不会看啊。”顺着天的手指方向三个大人发现结界又恢复到之前的透明状态了。
“啊!他为什么躺在地上?怎么了?”红婵不管不顾了,两手一松,结界从她脚边溃散。弯腰钻进从地上逐渐出现的空洞,着急的跑向木离。
根本阑及阻止,木公无奈撤下结好的手势也跟了进去。崎清摸摸鼻子,深吸两口气投降了。
天借着空挡闭闭眼想养会神,嗖的一阵怪风刮至身前,发丝微乱颊侧一片阴冷。下意识的迅速睁眼,扭头看去雾光一片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紧张过度造成的错觉?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天迟疑的开口,“刚刚那是什么?”
“啊?”走在前方的崎清莫名其妙的回头,“你说什么?”
天怔了怔,莫非真是自己想太多?“不,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四人围在失去意识的木离身边,红婵伸手触摸却被崎清一掌挡回。“先不要动,还是谨慎为好。”
红婵不乐意了,漂亮的柳眉狠狠一拧,叉腰呵斥道,“磨磨蹭蹭的还是男人么!?老是思前顾后的累不累啊?他是我儿子,我想看看我儿子怎么啦,这点权利还要经得你这个外人的同意?真是岂有此理,我……”
“好了好了,别激动,冷静点。”看情况不妙,木公一把扯住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动手的子,温言道,“崎清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不想你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受伤,你也不想发生会导致木离后悔的意外吧?”
真是一物降一物,也只有木公能制住这泼。眼见红婵被成功劝止,崎清不由得赞叹。
“他是不是昏过去了?”在场唯一神智清醒的未成年人提出疑问,转移了大人们的注意。一直用手绢捂着眼睛的天拨开手绢的一角仔细看了看,却怎么都对不准焦距,现在的视觉距离不论多近都是模糊一片。为了避免光线的侵害,只能让眼睛暂时休息。“大概眼睛到极限了,我炕清。”
“没错,昏迷着。”没用手碰,蹲下身听了听木离的呼吸。崎清回答,“呼吸绵长有力,应富什么问题。”
红婵不放心的问,“为什么会昏迷?”
“大概是体力透支。要装下水玉必然消耗了不少精力,那东西可不好伺候。”但是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而已。当然,崎清自己也知道最后一句话现在绝对不能提。他左右张望着,在确定四周无碍,地上的人也不会发生异动后说道,“现在把他背回去应富什么问题了。”
“好好。”红婵忙不迭点头,从刚才起等的就是这句。伸手把木离抱起来背在背上,沉甸甸的重点让她会心一笑,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先等等,我得把这个炉送回它主人那里。”崎清走到炉边扬手在炉子上方抚了抚,须臾,一块块白的光亮如拼版一样接连在炉子的外壁上凸现,待到白光拼版全部完成后炉子刷的一下在原地消失,徒留下孤零零的炉台。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崎清背对着后方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雕像,像身只有手指长短,温润清透滑腻如蜡,刻纹栩栩如生,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鹰鸟。
——最后给你样东西。如果你最终选择的水玉新宿主也没能逃过毁灭的命运,一定要用手里的东西予以阻止。身为水玉的保护者,些微的仁懦都是留不得的,你要记住自己的职责,该狠心的时候决不能麻痹!
紧了紧手掌又立刻松开。没用上这东西真是太好了,圣王殿下,我妖麒麟部族没有辱没您交代的使命吧?
慢慢吐出一口气,崎清两手交握,白玉雕像随炉之后也消失了。
“喂,有完没完?完事了就赶紧离开吧,这里凉阴阴湿漉漉的,要是我儿子感冒了怎么办?”
正努力缅怀激动着,下一秒全被这通话语打飞了,崎清咬牙切齿暗骂一通,努力摆出正常神态转身回答,“知道了,这就走这就走。”
“你们谁都走不了!”
“什么!?”红婵瞠大杏眼死瞪着崎清,“你再说一遍?”
身旁的木公抬手扳过红婵的脑袋,“看这边才叮”随着丈夫的动作,红婵得以看清真正的放话人。妈呀,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身青灰战甲,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红的印纹,鲜红的文字像一条条绳索栓着此人,紧窒的好象渗透了鲜血,乍看之下犹为触目惊心。一头灰的乱发披散在身后,长短不一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黑黝黝的双眼犹如两个空洞,虚无的空无一物。
凉阴阴的风扑面而来,天敏感的察觉到这是刚才感受到的怪风,原来一切不是幻觉,真有人潜进来了。
来人嘿嘿笑了两声,阴凉的风更凛冽了。呜咽似的笑声穿过每一条通道,每一面石壁,如诉如泣的扎进耳朵里让人防不胜防。
不能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发现身体像被锢般无法动弹。
怎么办?仗着迷宫的优势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安全措施很完善,从古至今也从没想过会被人破解,太大意了。崎清心思翻滚努力想对策,可越是紧张脑袋越是模糊一片。“你……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来人像是听了笑话般一阵张狂大笑,笑声震耳聋,耳膜被震的疼突已。“妖麒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前不久才刚见过,我可是一回来就直揭上门了,这种殊荣他人皆不曾有过。”说的仿似帝王降恩般姿态极高,崎清愤恨不已的听着,却一定办法也无。脑中忽然精光一现,青灰盔甲,全身的血纹,张狂的姿态……“莫非是蚩尤?”
“你还是记得本天子的嘛。”蚩尤黑洞洞的眼睛倏地一扫,红婵骤然警惕,可无法动弹的身躯根本做不了什么。
“你要干什么?”急子的红婵藏不住话,破口大骂想要阻止蚩尤的接近。
只见蚩尤举手一挥,带着腕甲的手掌狠甩出去,巨大的冲力甩的红婵的脸歪向一边,白嫩的脸上红肿骤起,一道鲜血从嘴角淌下。蚩尤慢慢收回胳膊,轻描淡写的说:“人还是不说话的好。”不知是巴掌的作用还是其他,红婵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她只得恶狠狠的瞪着蚩尤。
一旁的三人松了口气,被打是小,保住小命是大。照蚩尤的实力,把在场所有人瞬间秒了也不在话下。

他为什没杀他们?蓦地,所有人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他不是不杀,而是现在不杀而已。与蚩尤有过接触的崎清暗自设想,对现在的蚩尤而言,取他们几人的命是早晚的事,他现在一心只想要那东西——水玉。
大手一抓把木离从红婵背上扔到地上,红婵焦急在心,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命垂危而束手无策。
“天子大人,天子大人……”木公忽然出声喊道,“水玉已经认主了,您再怎么也无济于事,得饶人处且饶人,请您放过小儿一码。”
蚩尤充耳不闻,任由木公叫喊。“哼!已经认主了?那又如何?把他身体剖开挖出水玉,让水玉再认一次新主人就行了。”蚩尤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该得到的他就一定要到手。水玉原本就该属于他,什么封印,什么认主,全是屁话!共工死后统帅部下的一直是自己,除了他谁还有资格?谁能有资格?
没有人!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人比他天子蚩尤更有权利继承共工的一切。虽然这中间经历了太长的时间了……不过今天它终于是自己的了。
带着一丝兴奋,二分焦急,以及喷涌而出,千万年来无处宣泄的,蚩尤伸出的手有些颤动,但动作依然那么理所当然,依然故我霸道。当手掌沉进木离胸口的一瞬,手指上的灰指甲被浸染出一层淡淡的青绿,蚩尤愈加兴奋了,这是水玉存在的证明,也是他即将成功的前奏曲。
灼热的触感延伸到手掌各处关节,水玉散出的气息并不稳定,忽冷忽热温差不一,现在是拿水玉的最佳时机,如果等它完全通透了四肢脉络再来取就困难了,想当初娲从共工身上抽出水玉就了不少工夫。不必要的麻烦只会妨碍自己,蚩尤心绪一定,撇开扰人的胆怯狠狠一抓握住了水玉。游荡了上万年的呼啸从触碰的一瞬惊醒,料峭寒风在身边席卷成巨大的风浪,隆隆雷声回响在耳旁,奔腾如千军万马,争鸣如战场上的喊杀拼夺。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蚩尤——]乍然响彻耳际的威严置疑让蚩尤的心脏骤然一缩,不由自主的放开手后退两步。
怎么……怎么可能?蚩尤瞪大双眼看着慢慢站起身的人,只见原本沉睡的人缓缓转过脸看向他。蚩尤如遭电击般张大嘴呆楞在原地。金绿的眼睛,青釉似的绿头发,黑的神纹……共工?可,怎么会?共工早就死了。但是,这样的威仪,这样的眼神,这样君临天下的魄力,万年来除了共工一人再无他人。强大的压迫感侵袭身心,蚩尤坚挺着站立,不让自己泄露一丝一毫的胆怯。
只见共工眉头一挑,不动声的与蚩尤对望。[从什么时候起,你可以站着与本王说话了?]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听的人心惊肉跳了。
蚩尤咽了咽嗓子,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与共工对视就会这样,一旦表现出臣服就永世不得翻身。忽然,身体各处关节猛然一僵,青黄的电流从头顶开始向四肢游走,全身血液倏然倒流,电流畅通无阻的在他身体里奔走流动。蚩尤脸大变,冷汗频频冒出,咬紧牙关忍耐着,可不下五秒,他最终屈服在疼痛下僵着身板屈膝跪在地上,电流碰撞出的火在他每一个动作中爆开,为疼痛的程度火上浇油。
“臣,臣失礼了……请、请殿下宽恕……”从牙齿缝里挤出臣服,蚩尤不甘的饮恨在心。
共工居高临下的俯视,就像看着地上的蝼蚁。半晌后慢悠悠的启口道,[老实说我很不高兴,惹怒我的代价就是承接下我怒气。]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地,电光在蚩尤周身游窜更胜,凭空出现的雷云一道道放下雷电,青白青黄青红的雷一条条狰狞弥漫,张开它们的利爪抓向地上的目标。
电光火石间,一个巨大的雷冲出云层落在地面。浓重的烟尘瞬间而起,石头的碎裂班驳声从四面发出,一块块石屑从头顶洒下,一时间石室狼籍的无一处完好。
[嘁,逃命的工夫倒是见长……]待一切风平浪尽后,共工冷哼一声,随即问道,[你们都无恙吧?]
终于能动弹的四人长舒口气,脸上仓皇不安尽现,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烟尘退去,地上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想必是刚才的落雷造成的。但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三个男不安的看向木离,不,也许该叫共工。现在这情况该如何处理?木离又怎么了?没人敢开口问,都被刚刚的大动静吓的够呛。
“喂,我儿子呢?这是我儿子的身体,你要是没事了就赶快回去,别老霸着别人的身体不放。”红婵极度不客气的言论惊的男人们冷汗直冒,战战兢兢的瞄向共工。
只见共工眉心一拧,金绿的眼珠划过不悦和厌恶。[无知的人!]
红婵闻言不客气的一把拽住眼前人的耳朵,并大声喝道,“你再说一遍?无知?你敢说老娘无知?”
被揪着耳朵的共工疼的不行,眼前飘过杀气,可刚一抬手身体自然僵硬,两手自动放回原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婵对自己大呼小叫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该死的身体!这具身体已经对这人产生了不能反抗的恐惧,条件反射的牵制了自己的行动。尾工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实在被吵的不行,共工受不了的大声叫道,[老人!这身体很快就会是我的了,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你给我等着!]
“什么!?”红婵死命晃着手里的脖子,“你有种再说一次?老人?你叫谁啊?啊?”
“呃……”身下人发出一串奇怪的呻吟,须臾,断断续续的话语飘出,虚弱的像是快断气了。“妈……妈……要死了……别、别掐脖子……”
“啊——”红婵忽地放手,木离膝盖一软瘫在地上。抚着脖子拼命喘气,又是咳嗽又是喘气的忙活不已。
木离颤着左手指着母亲,泪眼汪汪的控诉,“您、您终于要痛下杀手了吗?”
“儿子啊……你活过来啦……”红婵一把搂出木离又唱又哭又叫,“来,我看看,哎呀,连伤口都翰,又是我那漂亮的儿子——”
木离无奈的任母亲发疯,翻了个白眼全当没看见。一直默默无语的三个男人走上前冲他微笑,父亲蹲下身握住那只已经完好的左手开口道,“欢迎回来,儿子。”
木离听闻怔了怔,接着扯开大大的笑容回答,“我回来啦!”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