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庚申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整个客厅进入眼帘的雪白雪白的颜色,雪白的柜,雪白的茶几,雪白的纱纺窗帘,雪白的羊毛地毯,在这遍地雪白的地方,客厅中央却放了一排鲜红色的皮质沙发。鲜红的颜色放在雪白的屋里显得有些突兀,更有几分诡异。还好沙发上放了两个白色靠垫缓和了诡秘的气氛。这与谭雨的想象有所不同,在这样美的姑娘的香闺应该是柔和的粉色、桔色或其它柔和的色调,没想到视觉反差是如此之大。他坐在鲜红的沙发上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和与叶华这样的姑娘在一起显然比较适合自己,单纯的,能一眼看穿的灵魂相处比较容易。他感慨着想,这次逮着机会本来想开诚不公的跟若然谈谈,但从踏进屋里那一刻开始,就觉得不可能了,这屋里的陈设其实在常人眼里应该是时尚的、另类的,但在他眼中看来却是若然那洁白皮肤下包裹着一颗滴血的心。一个人在这种心态下是不会说实话的,偏偏她的灵魂太坚定,也看不透,也许世音姐姐可以。但跟世音姐姐说过大话了,想靠自己查明真相的。真相的线索明明就在若然身上,却查不出来让人说不出来的失落。
世音姐姐在旁含笑看着,没有出声。他呆坐在沙发上等若然泡茶出来,心想,实在不行,哪天在说吧,起身就想告辞了。若然端出两杯水晶杯,泡着芳香的茉莉花茶,人还未到,香味已经飘来。弯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起身时世音姐姐使坏,用手指了指若然脚下,若然好象被看不见的东西绊了绊,一个踉跄,俯身朝下跌去。谭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若然的手,听到“扑”的一声闷响,若然跌倒在厚厚的洁白的羊毛地毯上。他怔了怔,明明自己用手扶住了若然啊,猛地恍然大悟用错了手,用的是左手,没有扶起若然的身体,却扶住了若然的灵魂。
若然的灵魂在谭雨手里没有什么分量,但却不断地向外挣脱,想起世音姐姐说过,冒然脱离身体的灵魂如果离开束缚会四处飘荡,更不敢撒手,牢牢地抓住。突然明白过来了世音姐姐的用意,对付象若然这样拥有坚定灵魂的人,最好的办法不外是直接跟她的灵魂交谈,毕竟灵魂是不会撒谎的。哈,此计大妙。要说还是世音姐姐聪明,自己常自诩聪明伶俐,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抱歉地看了看跌在地下的若然安慰了一句:“没事儿,这么厚的地毯摔得一定不疼,多躺会儿吧。”
谭雨左手紧握着若然的灵魂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软软的靠垫儿垫在腰上,摆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打算长谈。他闭上眼睛想了想:“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在百花图上滴你的血呢?”
果然灵魂乖乖的回答:“那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过一个传说,传说人的鲜血是有灵气的,如果在某个时辰沾到同有灵气的事物上,那个事物就会活起来,会成精的。”
他听了如罩雾里,感觉怪怪的,看了看地下躺着的若然的身体,又看看握在手上的若然的灵魂。差点儿以为若然又活过来说谎。但很明显灵魂是不会说谎的,自己并不相信这个传说,但如果若然信的话呢?“那么第二个问题,某个时辰是什么时辰呢?”
“按天干地支来分,天干为: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地支: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我听人说过,如果在庚申时有灵气的物事沾到人血,就会成精的。”灵魂正经八百的回答。
谭雨本来半仰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听着,随着她娓娓道来,越说越是希奇,但好象又有些道理,慢慢的关注起来,不知不觉挺直身体专注地看着若然飘摇的灵魂,脱口问她:“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么怪异的传说吗?”

“我本来也是半信半疑,因为这毕竟是个传说,但我现在有些越发的相信了,否则怎么解释百花图的失踪呢?来了这么多的人都不知道百花图会因何失盗,这不正说明了是它自己飞走的吗?那博物馆只有小小的排风口才能通向外边,它一定是卷起身子从那里走的。”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他皱着眉头,身体前倾向着她问。
“你们这些俗人是不会懂得的,我说过,这百花图的寿命不会超过三年的,以我家传的眼光看这百花图,那不仅仅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绣品啊,难道我们就任由它三年之后毁掉吗?三年后凭你神工鬼斧也救之不得了。你们能听之任之,我不能。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见过的最珍贵的绣品,这绣品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历练越发的有生气了,你们看不出来,可我能看得出。它活灵活现,每片花瓣都几乎能随风颤抖,每天我抚弄它的时候能闻见花的香气。它所缺得就差翩翩欲飞了,把它关在博物馆里供那些什么都不懂得人参观,见不到阳光雨露,见不知音人,它很难过,它很郁闷,它很不开心,不管怎样我也要给它个想个办法,我要给它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个机会。”她的语气是那么坚决。
谭雨低头深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牡丹图是自己飞走的就不算失盗,这难道就是物质拥有灵魂的一种办法吗?于法来说,若然是个破坏分子,但与理来说,让一个具有灵性的东西拥有它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对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么想的前题是已经相信若然的这番话了,他向世音姐姐看去,世音姐姐含笑点头,让坚信如此怪诞的事情的发生。
屋里转出一只白猫,一只眼睛碧绿,一只眼睛泛蓝,喵喵的叫声引起他的注意,惊醒他的深思。若然的波斯猫走向主人的躺在地毯上的身体,拿头不断挨擦着若然躯体,似要叫醒自己的主人。当那只猫的眼神注视到谭雨的时候,尾巴突然竖了起来,发出威胁的低吼,那只猫能感觉到飘出身体的灵魂。自以为受到了威胁,做出随时攻击状。弄得他无可奈何,总不能伤害一个想要保护主人的猫咪吧,叹了口气,自己明明问得意犹未尽,但这畜牲捣蛋,只好让若然灵魂附体,改日再说。低头把若然的灵魂推进体内,随着他一声暴喝,那猫儿吓得往后一跳,又欲前扑时,若然轻叫了一声:“我,我怎么了?”
谭雨赶忙用右手扶起若然,微笑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居然跌了一跤,没摔坏吧。”
波斯猫看见主人醒来,浑身竖立的毛放松下来,又恢复乖乖的温和模样,跳入若然怀中,一声不吭了。若然抱着猫起身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对猫说:“没事,没事,吓着你了吧,冰棍。”
谭雨哑然失笑,“你的猫咪叫冰棍吗?”低头仔细看了看,发现小猫混身白毛,只有蓬松的尾巴是黑色的,乍一看,确实象刚剥了包装的冰棍一样。会心的笑了点头同意,“确实挺象。”
若然对他抱以一笑,皱眉抱怨“真是失礼了,不知怎么会摔了一跤呢。”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称赞好香的茶叶,敷衍几句就告辞回家了。
门外已经繁星点点,借着夜色和街上路灯的映照,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在这座城市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没到过的地方,比如说这个小巷,活了这么久,还有很多自己没有触及到的异事,比如若然说的百花图现象。谭雨喟然感叹着,信步前行,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忽长忽短,忽密忽疏,叹息人生就象影子一样,一步一个变化,不知所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