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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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雨信步在步行街上走着,手中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今天风高气爽,不凉不热,舒服的紧。远远看着有群讨饭的小孩成帮结伙,来往人纷纷掩鼻走开,惟恐避之不及。
谭雨迎面走去,并未在意,这个城市里总是有一些小要饭的来自各个不幸福的家庭,本是可怜之人,他们自己也不想的。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冲谭雨伸出手来,谭雨盯着那孩子的眸子若有所思,直到一声风轻云淡的“谢谢”把自己惊醒。此时,已与那孩子擦肩而过,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半瓶矿泉水无意识中已经递入男孩手中。回头看去,那男孩道完谢后自顾喝了起来。
谭雨停下脚步,暗然心惊,自己怎么会这么做,只因为那孩子伸手要自己手中的东西,因为是矿泉水,不值什么钱,所以自己才自然的递到他手中吗?
不对,谭雨仔细想想,刚刚自己瞬间进入了茫然的状态,如果那孩子不是要水喝而是要别的什么东西自己会不会也欣然给出去?
谭雨有些心惊,这男孩难道……心中虽然忐忑却打定主意,跟在那些小要饭的身后,慢慢的观察那喝水的男孩,离得距离不远不近。
一群小乞丐走了一会儿各自分散开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谭雨对别的小孩并不关心,只牢牢咬着喝水的男孩不放。那男孩全然不知后面有人跟踪,大大咧咧得走到一个繁华的地方,找了一个地方躺了下去,旁边放一个小破茶缸,里面放了几个蹦子,四仰八叉自顾睡着了。
不时有人经过他身边,有鄙夷的,厌恶的,同情的,也时常有人丢下一两个硬币的,硬币扔到茶缸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每当这时,孩子的嘴角就貌似**一下,但还是眼睛都不睁。
远远望去,那孩子破烂的上衣已经解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脏的要命,也瘦的要命。
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照不到肚皮上了,也许这样躺在地上有些阴冷了,男孩一骨碌爬了起来,拿起破茶缸看了看,许是不太满意,脸色有些不好,迟疑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谭雨尾随着男孩走了很远,这是一片棚户区,这所大都市外表光鲜琉璃,内部也隐含着不少这样的早就应该改造,却因为某些原因迟迟不能动工的死角。这些地方被外地打工者所占据,城里人都不屑住在这里,没有下水,但好在租金便宜,房主们都指望着这块赶紧改造好借此发笔小财呢。

男孩在一座民房前犹豫了好久,房屋里传出来桔黄的灯光,男孩几次想进屋去又停止脚步,好似进去需要很大的勇气一样。
终于他舍不得那灯光的召唤推开了房门,随着门掩上,身形消失在门中。谭雨看着有趣,男孩磨磨蹭蹭不知是为了什么。房屋里静了一会儿,谭雨正想离开时,听到里面传来打骂声。
一会儿门开了,被推出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就是谭雨跟着的那个,两个男孩都捂着身体的后背某个部位,发出呻吟声,另一个孩子比男孩小一点儿,穿了件小暗格子的衣服,也几乎脏得看不出样儿来了,看了看男孩没有做声。
男孩揉了揉自己的后背,搂着小暗格男孩道:不好意思,连累你跟着吃瓜烙了。小暗格委屈地说:本来他都放过我了,可是今天你又没弄够钱,所以才这样的。小三哥,你再这样的话,会被他赶出去的。
男孩沉默了半天说:那我也不能跟他们一样去偷啊,不行。你也别跟他们学,早晚会出事的。
男孩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突然笑了,道:走,哥带你去吃顿好的。说着搂着小暗格的肩膀走出了小巷。
谭雨心中奇怪,这男孩想是因为没有讨够钱,所以没晚饭吃,到底去哪弄好的吃呢?
两个男孩七拐八弯又回到了步行街上,到了晚上街上已经开起了夜市,卖什么的都有,两个小孩嘀嘀咕咕了一阵,在一个卖汉堡的摊子上停了下来。来往人熙熙攘攘,一会儿一对搞对象的年轻男女走到摊子上,买了两个汉堡,还没吃,那男孩盯着其中的女孩看去,女人抬头看到了男孩的眸后呆了一下,把自己手中汉堡递了过去,想了想又把男人手中的汉堡也递了过去。
男孩把其中一个放在小暗格手中,再拿过另外一个汉堡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两个孩子边吃边走,一会儿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谭雨这回看得清清楚楚,那男孩的黑眸触到女人时,身上飘摇的灵魂突然暴涨,轻轻的碰触到了女人的灵魂,所以他所想的事情立刻得到了女人灵魂的赞同,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了,两个人接触很深,深的都触及灵魂了,这话不知是怎样传出来的,但毫无疑问,世上会有一种人只要他集中精神就能轻而易举的触碰到别人的灵魂。
谭雨念及到此,更加不肯放手,尾随男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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