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帝王陵园·映月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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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风走在盘绕在维格利斯山脉上的盘山路上,现在正是夏末初秋的时节,傍晚的风吹来总是那么清爽,与其他时节的风不一样,没有了春风的潮润,没有了夏风的燥热,没有了冬风的寒冽,初秋的风吹来,感觉都能吹在心底,心底的阴霾犹如被风吹走一般,呼吸着这清爽的风,伊风整个人也觉得清爽起来。
没有了王宫里繁琐复杂的规矩,没有了贵族间口蜜腹剑的勾心斗角,没有了兄姐和王后的鄙视打压,伊风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沐浴在这清爽的初秋之风里,伊风感觉就像是那个最关心自己的老人——艾伦·米斯兰达在用光系魔法给自己做洗礼一样,伊风差点舒服的呻吟出声了,深吸一口气,伊风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看着伊风陶醉在风中最后露出迷人的微笑,侍女维拉妮卡不由一呆,久居宫中的维拉妮卡听说过这个最小的四王子是怎样出生的故事。传说二十年前,国王卡德尔·格陵兰在赛因河治理水患,赛因河是歌之大陆第一大河,几乎硬生生把歌之大陆格成两半,赛因河往北就是人族的聚居地——歌之王国,往南则是精灵族,矮人族和兽族的聚居地,曾经多少次兽族的入侵都因无法冲破赛因河天堑而告终,赛因河在养育一方人民的同时也保护了歌之王国的安危。
赛因河边上,正是歌之王国七郡之一的费厄郡,号称“魔法师家园”,卡德尔国王听闻费厄郡的朗多镇有古怪水患,号称有水妖作怪,于是披甲亲往朗多镇查看,朗多镇位置特殊,隔河与精灵族的大森林遥遥相望。卡德尔国王在朗多镇日夜坚守,终于查明作怪的正是一头九头蛇,卡德尔国王与九头蛇激战三天三夜,九头蛇虽然被卡德尔国王斩落四头,但是国王也因体力不济,盔甲受损,越战越是艰难。正值此刻,朗多镇对面,曾经一同遭受水怪九头蛇侵扰的精灵族也有人赶到,一个美丽异常的女精灵用精湛的箭术射瞎九头蛇多只眼睛,卡德尔国王乘此机会一鼓作气,又斩落九头蛇三个脑袋,最后九头蛇在被斩落七个头和重伤两头的情况下仓皇而逃,卡德尔国王也因此役而名震天下。因为并肩战斗的惺惺相惜,正值盛年的国王与美丽的女精灵最终相爱,但是女精灵并不知道自己爱上的这个勇士,就是北面整个歌之大陆的主人,人族歌之王国的领袖卡德尔·格陵兰,美丽的女精灵在王者之城--迪斯比亚受到了国民们的爱戴,但是在格陵兰的宫廷却受到王后奥蒂丽娜和支持王后的维多利亚家族势力的暗中打压,善良纯洁的女精灵最终不堪这种污秽的争斗,在给卡德尔国王留下一个孩子后悄然离去,不解事情真相的卡德尔国王以为女精灵背叛了自己,曾经大发雷霆,颁布王令,让所有人不得再提起此事情。所以到现在,女精灵给国王留下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生母的真实故事,那个孩子,就是现在享受秋风的伊风·格陵兰。
虽然卡德尔国王颁布的王令禁止提及精灵王后的事情,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精灵王后的故事在私底下暗暗流传,在宫廷里被瞒着的,也就是限于瞒着这个懦弱无能,被众神诅咒的四王子了。
维拉妮卡想到这里,又看看伊风,无可否认,结合了人族最优越的王族血统和精灵族天生美丽的血统,伊风微笑的时候真的是很迷人的,维拉妮卡看着看着,不由呆了。
“维拉妮卡,维拉妮卡……”伊风一皱眉头,远远看着今天有点不对劲的维拉妮卡,道:“赶紧跟上,时间不早了!”
维拉妮卡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走远的伊风,使劲摇摇头,摸摸有点发烧的脸,深呼口气,迅速跟了上去。
登临山顶,伊风缓步行来,穿过因长时间没人管理而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过被两边杂草遮盖的石路,伊风第一次用自己清晰的记忆,瞻仰帝王陵园在夕照下略显颓废的壮丽。在帝王陵园的中央,是陵园的标志性建筑——“大帝威严”,这是一座高达二十米的雕像,也是大陆第一巧匠格鲁·琼斯大师的杰作,整个雕像用一整块白岗石雕刻而成,即使高二十米,依然棱角圆滑,细节凸显,整个雕像栩栩如生。在夕照下,纯白色的雕像被镀上一层暗金般的色彩,使雕像不怒自威,真正与雕像的名字相吻合。
“大帝威严,大帝威严……”伊风喃喃的重复着自己曾祖父雕像的名字,看着身披大氅,腰悬阔剑,一手扶剑,一手弄须的雕像形态,心中升起一阵豪情。维拉妮卡也被这种豪情所感染,看着都有些醉了。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美景都会有人破坏掉的,要不也就没有‘坏蛋’这个词了。你说是吧,保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伊风听着身后话音吓了一跳,急转回身,看见了正在说话的山姆。
“是啊,山姆,看着咱们的小王子和这个小美人这么陶醉,我都不想打扰了。可是咱们又非得打扰不可,谁让咱们是坏蛋呢?哈哈哈哈……”保罗也向前一步,和山姆并排站立,接完山姆的话后,两个人都放肆的笑了起来。
“你们是谁?”伊风现在的心情坏到了极点,紧紧皱眉,问道:“知道我是四王子还这么放肆,不怕治你们的罪吗?”
“哈哈哈哈,山姆,你看咱们的小王子可爱吗?他要治咱们的罪,我好怕好怕……”保罗边说,还一边双手作势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上翻,做着鬼脸的保罗恶心得喊道:“王子要给我上绞刑,啊——啊——”
“嘎——嘎——”仿佛是回应保罗似的,远处传来几只乌鸦的叫声,在拉下夜幕的空旷墓园里,久久回响。
“好了保罗,别玩了,我怎么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赶紧做事,完事交工,我真不想在这个帝王陵园里面多呆了。”或许是夜幕低垂使人有点压抑,或者是人性天生对陵园这种地方的畏惧,或者是刚才那几声不绝于耳的乌鸦叫声确实让人毛骨悚然,山姆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催促保罗快点动手了。
保罗鬼脸一收,从身上拔出一把短剑来,沉着脸向伊风走来。
“等等,你们是格陵兰圣塔的祭祀?”伊风已经从刚开始的慌乱中稳定下来,看清楚了保罗和山姆的衣着,心中升起了不解。
被人看穿了身份,保罗和山姆心中一阵震荡。虽然保罗和山姆自己认为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这次任务一定是手到擒来,完事之后去皇后那儿交差领赏后就远走高飞了,祭祀的身份也就不用了,所以这次任务也没什么隐藏自己身份的必要。但是毕竟是做坏事,被人叫出身份还是有点慌张的。保罗山姆一慌之下不由恼羞成怒,两个持剑大汉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都要慌乱,这算什么事情啊?心有灵犀一般,保罗山姆对望一眼,恶狠狠的朝伊风逼来。
“要动四王子,你们先得过了我这关!”维拉妮卡身体一横,挡在伊风身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维拉妮卡从保罗和山姆出现就密切观察着事情的发展和周围的形式,受过宫廷严格训练的维拉妮卡现在才体现出与她年龄不符的魄力,赤手空拳的对上了保罗和山姆。
“小妹妹,我们可没时间怜香惜玉,闪一边去,一会没准我们哥俩心情好,好好伺候伺候你!嘿嘿……”山姆边盯着维拉妮卡的胸部死瞧,边大放秽语。
“找死!”维拉妮卡怒气上涌,直接冲了过去。

有着高级剑士修为的维拉妮卡在几个回合的携怒冲击之下把保罗和山姆打得稍显凌乱,不过保罗山姆狼狈为奸这么多年,配合是相当的默契,虽然实力与维拉妮卡相差一截,但是一来手上有短剑,二来配合默契经验丰富,在摆正心态后与维拉妮卡打了个平手,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是有惊无险。
伊风在旁边看着胶着的战况,心里也是无限焦灼。一方面暗恨自己帮不上忙,一方面顾虑维拉妮卡的安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同时关注着整个场上情势变化的,还有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是受王后命令跟踪前来的影媚!
影媚凭借一身剑师的深厚修为,使她犹如暗夜的幽灵一般神鬼不测的蛰伏在战圈之侧。看着维拉妮卡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心中暗暗赞叹,又看着伊风身为王子这么关切自己的侍女更是惊讶不已,看来,这个小王子倒不是个重生轻义的小人。
场上的情势在久久胶着之下终于起了变化,维拉妮卡到底是一个女孩,酣战之余体力最终不济,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无寸铁的维拉妮卡打斗的动作已经出现粘滞,老辣的保罗和山姆抓住机会抢攻几下,维拉妮卡身上立刻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几道伤痕,维拉妮卡心惊之下,已经没有当初的沉着,边打边喊道:“王子殿下,请您速速离开,我能拖住这俩人。您可不能受伤啊!”
伊风眼见维拉妮卡多处受伤,心中早已因怨自己无能,而愧恨不已,如今见维拉妮卡因为想救自己而想要舍身取义,自己又不是什么重生之人,听维拉妮卡喊出那样的话来,伊风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回应了。
晚上的风吹在身上已经很是清冷,今晚其实是个好天气,徐徐的风,皓洁的月,白月光洒满地上,同时照在伊风迎着徐徐的风微微笑起的脸上,伊风就这样在微风和皓月之下,轻轻往前走出一步,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伊风要撇下维拉你了一个人逃走时,伊风站定在原地,这一刻的伊风,犹如身后的雕像“大帝威严”一样,犹如千百年前就站在那里,稳如山岱。伊风有些悲凉的对着维拉妮卡说道:“我伊风虽然无能,但是绝对不会在险境中抛下自己的朋友不管,维拉妮卡,你随我一起长大,我怎么能将你丢下!是生是死,生死与共!”
此时的伊风因为年龄小阅历少还很纯洁,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步表态”在之后成就了千古佳话,被誉为“神之一步”而广泛流传。“神之一步”成为了伊风一生的做人准则,不管多么艰险,多么恶难,伊风从来没有抛下过自己的朋友,“神之一步”之后为伊风在自己身边聚集了无数精英,这都是现在的伊风始料不及的。
“是生是死,生死与共!”看着伊风迈出那“神之一步”,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维拉妮卡心中暗暗涌上一阵阵的温暖和甜蜜,正是十八岁,少女思春的年纪,维拉妮卡一时间心想:为了小王子,死都值得了。计较之余,振奋松散的精神,心生一计,一咬牙,手上动作加快,不顾保罗的从旁包夹,舍命得朝山姆奔来。
维拉妮卡这一拼命,让山姆手忙脚乱,保罗也没想到维拉妮卡会用这样拼命的打法,短剑没有丝毫阻拦的切入到维拉妮卡后背,维拉妮卡拼着后背硬受保罗一剑,同时用灵巧的手法将山姆的宝剑夺了过来,之后回转身,一剑将保罗逼开,踉踉跄跄的站稳了身形。一剑在手,维拉妮卡高级剑士的实力终于发挥出来,保罗和山姆根本不是对手,几个回合间就被维拉妮卡斩杀。
维拉妮卡最后几个回合的奋力拼杀,让她背部的伤口急剧扩大,整个人都快被鲜血染红,伊风急忙跑到维拉妮卡身边,抱住摇摇欲坠的维拉妮卡。还没等说话,大战过后极度疲惫和大量失血让维拉妮卡整个人都瘫倒在伊风怀里,昏死过去。
“维拉妮卡,维拉妮卡……”伊风看着昏死的维拉妮卡不知所措,第一次经历这样场面的伊风不断摇晃着怀里的维拉妮卡,眼中浸出了泪花。
“好了,一切刚刚结束,一切又该重新开始了!”一个动听的女声离伊风不远处响起,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冰冷异常,伊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的一幕,是伊风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皎洁的月光映照下,一个一身黑衣劲装,黑纱蒙面的女子就这样站在月光之下,清徐的夜风把女子随意披撒在身后的长发时卷时扬,仅有一双纤纤玉手暴漏在月光之下,白皙的皮肤在白月光照耀下更加晃眼,当然,最晃眼的还是女子手上的短剑——三十二赎月。
没有人知道这把北部艾斯郡“天空之城”进献的宝剑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柔弱妩媚的女子手里,但是,几乎不可否认的就是,这把名为“三十二赎月”的利器在这样的一个柔弱妩媚的女子手上绝对不是摆设。伊风感受到了剑光彻骨的严寒和持剑女子冰冷的危险。
“你也要杀我?”伊风在看得一呆之下,收敛心神说道。
“主上有命,不敢违背。”影媚回道:“其实你是个好主子,你怀中的女孩即使为你而死也是很值得的,假如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现在,你得死了!”影媚很惊讶自己怎么会说这么多话,作为王后身边的一把利刃,只为给王后铲除异己,影媚所做的,从来就只有杀戮,对于任务,影媚从来都是只做不说的。半年多来,影媚感觉自己说过的话都没今天这么多。
伊风又是笑笑,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凉之情震颤了整个墓园,伊风没有再说话,他已知道影媚来是来杀他的,这就足够了。维拉妮卡已“死”,现在也许正是兑现自己“是生是死,生死与共”的誓言的时候了,伊风眼角还噙着未干的泪水,但是眼神中却透出无法言语的坚毅。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维拉妮卡,伊风看向了影媚的方向。
影媚心中的触动更是无法言语,第一次,影媚真的觉得任务是这么难做,第一次,影媚觉得杀一个人竟然有下不了手的感觉。王命难违,王命难违,影媚一皱眉,背着月光,高高举起了那把利剑——三十二赎月,朝伊风刺来。
伊风望着刺来的短剑,渐渐闭上了眼睛,听着绕耳边而过的风,想想能死在这么美的月夜,死在这么美的“映月一剑”之下,一切也就该结束了吧。
黑暗中,仿佛是地底深处,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亚尔维斯侯爵,戏也该看够了吧,该你们出手了。帝王陵园一百多年都没这么热闹了!”
“桀桀,是!克里格纳特大统领!”一声怪笑回应着那个威严的声音,渐飘渐远。
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伊风,影媚最终还是决定将剑刺下来,眼看剑尖就要刺到伊风身上时,这时,帝王陵园仿佛地震一般,伊风,影媚等人所在的地方地面犹如波涛一般起伏不定,桀桀怪笑的声音在陵园里飘起,飘忽的声音根本没有方向,似远实近,恍恍惚惚。伊风和所有人都在起伏不定的地面上被隔开好远。
“是谁破坏了夜的宁静?是谁胆敢亵渎大帝的尊严?桀桀……”诡异的声音如同在每个人耳边诉说一般。话音刚落,地面就被撕开一个大洞,早已昏昏沉沉的伊风顺势就掉了下去。
“新鲜的血液,欢迎来到陵园鬼冢,吸血鬼的乐园。”伊风在听到这声“友好”的问候后,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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