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泪撒帝陵·参悟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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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已经翻起了鱼肚白,又是一日清晨。
昨夜格陵兰塔顶一战,早已落幕。暗影贤者罗兰德看着越聚越多的王国士兵,最终不甘之下,选择了逃离。伊武伊文皆受轻伤,格陵兰塔的光明祭司已经帮他们治疗。士兵中轻重伤员都有不同的人照顾,而圣塔塔顶在血迹未干之时已经有工匠开始修补。
当清晨太阳浅浅的光辉布满人间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安民的布告在各大街最醒目的地方贴出,官方扭曲的说法让迪斯比亚的人民又露出开心的笑颜。不管哪朝哪代,愚民之策永远是统治者的王策。
秋天的早晨格外清爽、宁静、光明,默默地给人以生机勃勃的活力,但是这个早晨,却格外的伤寒。
帝王陵园,早在十几日前还能显露生机的杂草现在都有些枯黄,山高风大,随着偶尔呼起的清风,落叶簌簌而下,飘飞的秋叶如同五线谱上荡漾的音符,在这生机勃勃的秋收之季,奏起一曲黯然**的哀伤之音。
伊风的尸体被静静摆放在帝王陵园“大帝威严”前,伊梦搀扶着自己的父亲,和王后奥蒂丽娜·维多利亚一起站在最前,随后,艾伦圣魔导师,伊武伊文,古尔伊尔德·拜伦站成一排,再往后,泣不成声的伊梦,面上冰冷无情但是眼中噙着泪花的媚影,吞声忍泪的亚尔维斯公爵,之后,宫廷事务长德拉克·苏加德,长书史,廷议长一众官员和格陵兰圣塔祭司林林总总站满一地。
“伊风啊,平常父王国事繁忙,现在咱爷俩终于有时间好好聊聊了!真是不容易啊!”队伍最前的国王卡德尔缓缓得说道:“伊风啊,好像从小你就是父王最不喜欢的孩子吧,现在你怎么反而变本加厉了呢?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日,一晃你都**了,你怎么还是那么……那么不懂事啊?”说道这里,国王卡德尔俯下身,抚摸着伊风憔悴的脸,有点哽咽的道:“你说你是不是不孝顺?你怎么能让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你说,父王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活着有什么用啊,你怎么就非得走在父王之前,让父王伤心呢?你倒是告诉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呀?你倒是说话呀……你就应父王一声,父王都会好好疼你的,看在父王年老体迈的份上,你就应父王一声吧!啊?”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您保重身体啊!”王后奥蒂丽娜猫哭耗子一般,前去搀扶瘫坐在地的国王。
“滚,你给我滚远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国王卡德尔推开王后奥蒂丽娜伸过来搀扶的手,依然看着伊风道:“我是一国之君,想得到什么,却得不到什么,现在怕出现什么,却是出现了什么,一生极为顺利,对你和你母亲的爱却最是坎坷,如果众神开眼,那么把命运对你的残酷都分给我吧!什么护国神器,什么荣华富贵,都给我滚,我只要你回来,回到父王身边,你回来,父王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了呀!”
此时的国王,哪有一国之君的威仪,花白的头发散乱的披散在头上,老泪纵横,颓丧的神情让人唏嘘哀伤。
伊梦招呼两个侍女过来,将国王扶起,站在一旁,注视着伊风,伊梦来到伊风身前,说道:“四弟,你若在天有灵,你就睁开眼看看吧,看看我们的父王——这个所有人类共同的君王,他是多么的爱你啊,昨天晚上,为了准备今天你的十六岁**礼,父亲亲自召集我们召开了家族会议呢!要不我们怎么能同时出现在圣塔塔顶大厅呢?”稍稍一顿,伊梦掏出一水蓝色珠子放在伊风身上,接着说道:“以前姐姐总是取笑你,说倘若有你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姐姐早已成了圣魔导师,但是你哪里知道,姐姐那是羡慕你,嫉妒你啊!现在你都不在了,姐姐也不用再羡慕嫉妒什么了,这是我冥思时最为倚重的法宝,名为‘马尔蒂光’,对水系体质的人修炼有莫大的好处,可惜,你也用不上。这就算是姐姐给你十六岁**礼的礼物吧!”
伊梦说完,悄然退到国王身旁,随后雄浑的声音响起,是伊风的大哥伊武。
“四弟啊,大哥我从小爱打仗,从小舞刀弄枪,自认为一生武艺颇有所成,现在能够带领‘格陵兰皇家卫队’更是威风凛凛,但是大哥错了,一切都错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整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活,我一身武艺,领万马千军,但是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我要这一身武艺何干,要这千军万马何用?”伊武说完,重重用铁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咚咚的闷声仿佛捶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良久,伊武接过身后卫兵的一书一剑,放在伊风身上,接着说道:“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日,这是父王和我的一份心意,这把长刀就是刺伤你的‘华宁的正义’,这本书是我多少年来带兵的经验。如果有来生,你就做我的副手,我们一起驰马飞扬,纵横沙场,我倒看看,有谁敢欺负你,四弟,你说怎样?”

当这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带着通红的眼圈站在一边时,伊文神色黯然的站在伊风身前,脱口吟道:
“晨风暗把心撕碎,
落叶偷将泪敛藏.
千里寒秋萧瑟雨,
浓如玉液满壶觞.”
说罢,同样将一本书放在了伊风身上,接着道:“这本‘流浪诗人的歌谱‘,里面所载都是我最喜欢的诗词,小弟黄泉之路莫怕寂寞,切记有我们和你一路高歌!”
随后,众人在遗体告别时,多多少少在伊风身上放下了点金银俗物,整个过程中只有王后奥蒂丽娜一双眼神与整个悲戚的场面格格不入,一会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伊风的尸体,一会是有些怨毒的看着背叛他的影媚。
当遗体告别仪式都尘埃落定时,艾伦圣魔导师带着维拉妮卡,影媚和亚尔维斯公爵站在伊风的身前,众人一起看着脸色格外凝重的艾伦圣魔导师,看着帝国第一法师给伊风主持丧礼。
“在场的各位,听我一言。”艾伦圣魔导师没有面对伊风,反而是转身面对站满帝王陵园的众人,“你们有的是这个王国权利的至尊,比如国王,王后,王子,公主;你们有的是这个国家存在的支柱,比如王孙贵族,各位臣工;其他的祭司卫兵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简洁点说,就是你们都是这个国家有远见卓识的精锐之士,但是,谁能告诉我,我——艾伦·米斯兰达,被世人称为‘圣魔导师’,何以为‘圣’呢?”
艾伦圣魔导师话声一落,整个帝王陵园一片吵杂!
这时,伊文迈步而出,对着艾伦略一施礼,然后回道:“您是‘光明的传播者,圣塔的守护神’,且您的实力本来已经达到圣魔导师的境界,所以,我们都称呼您为‘圣’魔导师!怎么,艾伦先生,是不是有人冒犯您了?”
伊文的回答不无道理,但是艾伦圣魔导师却是使劲摇了摇头。
慈祥的看着伊文,艾伦圣魔导师对着众人说道:“错了,一切都错了。‘光明的传播者,圣塔的守护神’,那些称谓,不过是世人所给的浮华虚名罢了;实力再高,但是心境不到,我也不过是一个只懂得操纵高阶魔法的木偶而已。”
艾伦圣魔导师这样一番言论,可是大大破坏了众人眼中自己的神圣形象,看着国王,王族以及很多人脸上挂满的尴尬,艾伦圣魔导师反而愈发平和,接着说道:“昨夜伊风救我,我才瞬间明悟,何以为‘圣’。百人混战,为保护国神器不至落入异族之手,独自一人冒死抢夺,此乃大忠大勇,是为‘圣’;七层高塔,为保我这百岁之人不至于跌落损伤,自己以身做垫,护我完好无损,此乃大德大义,是为‘圣’;如此大忠大勇大德大义之人却夭折于花季之龄,真乃王室之悲,帝国之悲,大陆之悲啊!‘圣’,不只是实力的提升,更是心境的提高。各位,听清楚了,圣人之所以为圣,是因为圣人懂得牺牲,理解牺牲,欣赏牺牲,追求牺牲!”
艾伦圣魔导师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只是换来众人的一阵沉默,活着多好啊,牺牲,众人没事谁想这个!
艾伦圣魔导师看着浑浑噩噩的众人,最终淡淡一笑,转回身,面对伊风,对着亚尔维斯公爵说道:“开始吧!”
亚尔维斯公爵脸上露出一副苦涩的笑意,随之,亚尔维斯公爵熟练的启动了通往陵园鬼冢的一处机关。
当众人还在艾伦圣魔导师的一番“教育”之下深思时,仿佛地震一般,整个靠近“大帝威严”的地方震动起来,如同地震一般。
“啊,救命啊!”随着不会任何武技和魔法的王后奥蒂莉亚一声尖叫,拉开了帝王陵园混乱的序幕。
“保护国王……”
“大家小心……”
“啊,我的脚……”
“你踩死我了……”
“扶我一把……”
一时间,帝王陵园鬼哭狼嚎,众人脸上哪有刚才祭奠伊风的悲伤和艾伦圣魔导师训导时的凝重,一个个自顾逃命,尽显人间丑态。
好在动荡没有持续多久,最终大家稳定下来时,不知谁喊一声,“四殿下的尸体不见了!”众人看去,只见伊风和艾伦圣魔导师等人尽皆不见,只剩下“大帝威严”嘲弄世人,笑傲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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