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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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飞就这么一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想着。只是想到那日的情形,心里仍似乎压了块石头般沉重。两人曾经美好的片段,总是不时的在他脑中划过。两人携手同游城东,郊外道路旁,暖风吹拂,翠柳飞舞,天气怡人,景色迷人,两人就那么牵着手,一路上谈笑风生,沿着道路一直走,直到前方已没有路了,两人才相视一笑,转身往回走。想起种种,心里虽不耻她,但也再无恨的兴趣。念及种种,李云飞不由想起那:“今年花胜去年红,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的诗句来,整个人就更加抑郁了。
他关上窗户,颓然的走至书桌,斜倚在靠背木椅上。看着桌子上陈列着的笔墨纸砚,忽然有种作画的冲动。他阖上双眼,深吸了几口气,收敛心神,让自己能稍微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心情已差不多平静了,于是睁开眼,右手拈起画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只见才片刻功夫,他便已起好了稿子。他拿起底稿,仔细看了下,发现没什么纰漏,于是才在上面蒙了张熟宣,起笔勾线,上色了起来,大约过了两三个钟头后,一幅淡彩工笔仕女图便已完成。细看那画,远景处假山嶙峋,古松下置着一条方形长条石椅;而正中则是一样貌栩栩如生的青年美妇,正泪眼婆娑的坐在古松下的石椅上读阅着一封书信;石凳下零落着一些碧如翡翠的青苔,近景处更是置了几多金银双色秋菊来点缀。整副画色彩艳丽明快,笔法流畅,布局精巧,人物形神具备,也还算的上一幅不错的作品。
李云飞检查了下这一幅仕女图,凝思了片刻,便拿起中号狼毫,在左方留空处题刻了几句诗: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
刚画完画的李云飞,觉得一阵疲惫从四肢百骸传来,再加上昨夜一夜无眠,人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也酸痛无比,十分难受。于是也没落款,盖印,便阖上眼,身子后仰,就靠在椅背上,静静养起神来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李云飞觉得四肢似乎重新有了些气力,人也稍微精神了些,于是站起,走到衣橱前,打开橱门,取了件换洗内裤,和一套居家的衣物,便径直去浴室洗澡去了。
李云飞放了些热水,在上面滴了几滴精油,便躺进了浴缸里。很快在热水和精油的作用下,李云飞竟舒服的在浴缸里睡着了。
就在李云飞在浴缸里睡着的这会功夫,只见一身穿白色唐装,鹤发童颜,相貌威严的老者正穿过走廊,往李云飞房间走来。老者站在房门外,先是敲了两下房门,见无人回应,心生纳闷,便旋开球锁的手柄,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老者向里走了几步,四处瞧了下却不见李云飞,又见浴室的房门紧闭,玻璃上又有些白蒙蒙的水汽,心猜可能李云飞在洗澡,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他忽然问道一阵浓浓的墨香传来,老者寻香看去,见桌子上有些散乱,笔砚横陈,零落的放着几管颜料和纸张,心知李云飞前面可能又在作画,于是走上前去,准备细细打量一番。
只见老者走到桌前,低头看去,只见一张四开大小的工笔仕女图。色彩艳丽,笔法流畅,线条优美,人物栩栩如生,景物布置的合理且错落有致,虽然在颜色的调配上略又不足,但却把画中女子的哀怨与幽思的神韵很好的表现了出来!还算的上一幅佳作。
老者不禁老怀安慰,只是心里不由一阵心忧。只因此画每一笔似乎都隐含着李云飞的抑郁和悲伤,绝望中却又忍不住留恋念的矛盾情绪。
老者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负手而立。两眼深邃的看着天花板,过了会儿,他又重新低下头,从桌上抽了张生宣,又重新砚了些墨。待墨砚好后,只见他单手举起砚台,就往纸上泼去,指笔酣墨,随墨在纸上之形状为石头、为云、为水,应手随意,或点或刷,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如伸巧,俯视不见起墨污之迹。水墨淋漓,气势磅礴。赫然是幅“泼墨山水图”。只见老者想了想,又笔走龙蛇的,在其空白处题了几句字,又左右看了看,才负手转身离开了。
老者走了会,李云飞才悠然睡醒。当他发现自己竟睡在浴缸时,不禁讶然,轻笑了下,侧身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拭干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服,拿毛巾缠住头,才走出了浴室。
李云飞吹干头发之后,觉得口有些渴,便走到书桌前,想寻杯水喝喝。却瞧见原本自己放置着自己才完成工笔画的位置处,竟然变成一张水墨画
,而自己的工笔画则被放置一旁。
李云飞不禁心里有些吃惊,心里暗暗揣测究竟是何人刚进来过他的房间。他小心的拿起那张水墨画,只见这一幅画,犹如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堪称大家之作。再细细打量这幅画,只见远景处,峰峦叠嶂,云雾缭绕,飘飘渺渺的立于空中,宛若仙山,如梦似幻;而近景处,水波粼洵,一叶孤舟,正游弋其上。画的左上角位置,还题了句佛偈,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云飞嘴里反复念叨着那最末的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应作如是观………”
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明悟,心想那时间情爱之事,不正似梦似幻吗?拥有一切美丽的光环,令这芸芸众生为爱痴狂。千般辛苦终于得偿所愿了,以为可以拥有对方了,可以一直就这么到永恒了。却不曾料到世事无常,而一切又真假难分,所谓的“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便是如此,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始终都充斥着这男女之情中。可怜当局者都把它当做个实实在在的美梦,却不曾想到,这只是个当下的泡影,看似美丽和神秘,却终会云消烟散不是?!

热恋时你侬我侬,情深意浓,温柔缱绻,恨不得两个人抱在一起,被一同揉成了水,一同被研成了那末,海誓山盟。而这一切又如何呢?曾经誓言犹在,欢好之景象还历历在目;曾经的甜言蜜语,还尤闻在耳,却经不起半点那风吹雨打,耐不住时间的磨砺,就已经土崩瓦解,只一碰,便化作了那满天飞灰。
一切的一切,犹如露似电一般,转瞬即逝,为何人总是执迷不悟。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聚散苦匆匆。我们始终都得到那无可寻觅处,到那时,都化作了一钵黄土,掩住了那“肉馒头”,执着纷争又有何意义呢?!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句佛偈突然在他心头响起,无论是借用一个人去爱另一个人,都不过是从一个陷阱跳入了另一个陷阱。由一个泡影转到另一个泡影,也许放下,才是超脱这一切的途径吧!
就让所有的一切随风而逝吧,我只要守住我那一片净土,擦拭着我心中的那面心镜。凭它繁华无数,我只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
想到这里,李云飞心中一片澄净,只觉得万籁俱寂,整个人竟陷入一个空灵的境界。浑身散发着一阵阵微弱的七彩毫光,身子周围竟出现了些云雾,缭绕在他身体周围,与那七彩毫光相衬映,显得十分美丽。额头眉心处金光若隐若现,形状不定,一会似个人形,一会儿又似个珠形,没个定性!
过了好一会儿,李云飞才睁开双眼。只觉他的眼睛又更深邃了几分,脸和身子更显消瘦了些,而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却总带着些许看透世事的“黠”,则是与从前的那如寒冰般的冷与木讷的形象十分不大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飘逸出尘。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听一个浑厚而又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飞儿,我可以进来吗?!”
李云飞一听,竟是他父亲来了,于是忙出声回到:“进来吧,爸!”说完又往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他父亲今天身穿着件白色细纹格子真丝衬衫,灰色直筒西裤,脚踩着双黑色居家软布拖鞋,叼着个黑色木烟头,只是那烟头还装了个古银滤嘴,还用些似纹似符箓的图样点缀着。
李云飞见父亲来找他,可能是有事情,于是出声问道:“爸爸,你找我有事啊?哦,对了刚爷爷是不是来过了!”
李云飞问完,却看见他父亲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之色,心里纳闷不已。于是干咳了两下,提醒他父亲。
这时候他才见他父亲才有些回过神来,笑说道:“你爷爷刚刚是来过,也过来找过你,不过见你在洗澡,就没叫你了。出来和我聊了几句,便回祖屋那去了!”
李云飞听到他爷爷已经回去了,不免脸露失望之色。李云飞父亲见李云飞满脸失望,于是又笑说到:“你爷爷和我说后天是你***忌日,让我们一家回去祖屋那,拜祭你奶奶,也顺便给祖先上上香!”
李云飞一听后天可以再见到爷爷,不由脸露喜色。而他父亲看了他下,只是笑了笑,又说道:“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也忙你的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
“哦,爸那你走好!”李云飞回道,并目送他父亲离去。
转眼就到了拜祭的日子,天才蒙蒙亮,一家三口便开车往目的地——青乌镇的祖屋驶去。不到1个钟头,三人便已抵达祖屋。
透过窗户,祖屋便映入眼帘,细看那祖屋,从外头看起来似乎和古时的许多大户之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有些特别的是那放在门口的,那两个有两层半楼高,约万斤左右的巨大石麒麟,只见其线条流畅,极富神韵,仿佛欲择人而噬,胆小的人看的都会有点心里发怵。
李云飞小的时候以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后来长大了些也就不再惧怕了。原先李云飞以为是哪个大家之作,跑去问他父亲,他们祖屋的麒麟是谁雕的时候。
他父亲只是哈哈的大笑了几下,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下头。后来他才某个长辈口中得知,这压根就不是谁雕的,试问谁能将麒麟雕刻的如此呢!至于为什么如此传神,那是因为这两头麒麟,本就是活生生的被他们李家的先祖拘来做看门的。只要用秘术激发,着两只麒麟便会重新变成活物,为他李家所驱使………………………………
三人才下了车,便见有几个人出来迎接了。看来人,面貌与李云飞和他父亲有些相像,只是留着络腮胡。而且身形却大不相同。李云飞和他父亲略显高瘦,而那来人身材却十分魁梧健硕,浑身的肌肉线条流畅,每块肌肉都似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人站在那便给旁人一种如山如岳的沉稳气息,且两眼不但炯炯有神,且十分锐利,被他不经意的瞄上一眼,就有种猎物被高空中的苍鹰盯住的感觉。而他父亲身上的斯文儒雅的气息更是与来人魁梧彪悍,如宝剑出鞘般锐的气息大相径庭。
只见那人,咧着嘴笑道:“哥,嫂子,云飞,你们来啦。快进去吧,老爷子和大伙都等着你们呢!”
原来此人乃是李云飞的二叔——李战。只见他和李云飞一家打完招呼之后,便勾着李云飞父亲的肩膀,两人十分亲热一边向屋里走去,一边聊起来了。
而李玉飞与其母则尾随两人,一同进了院子,只见院子栽植着许多珍稀花草,整个院子芳香馥郁。只是四处零落着栽植些古松,咋看起来略有些不大协调,可却似乎隐隐的暗合着一个玄奥的攻守阵法,而中间则是一条由大小相同的青石所铺设成的道路。
几人沿着路,走了约七八分钟,转了几个弯,穿过几座院落,和一个十分巨大的练武场,这才到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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