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叫妞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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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新小区,E栋305室。“笃笃。”牛琛正襟危立防盗门外。门开,牛琛先道:是嫂子吧?我叫某某,是大哥的朋友。香芸忙道:你好你好,早就听外子提起过你,年少有为,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牛琛道:那是大哥大嫂抬爱,小弟听说嫂子去物业找了我几趟,不巧我在外面陪客户。这不一回来就马不停蹄过来了,还望嫂子莫怪。香芸道:哪里,快请进。我还有事要请教呢。牛琛:请教不敢当,小弟但凡知晓,无不尽言。
香芸:喝茶。牛琛忙起身笑道:嫂子不要忙了,小弟和民哥一见如故,相交莫逆。嫂子要还客套,就太见外了。香芸笑道:牛兄弟快人快语,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请兄弟过来,是有一事不明。牛琛:嫂子请说。香芸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外子说,这套房子是刘总裁赠与,不知此事可真?牛琛笑道:确有其事。这在我们这里,还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呢。惹得多少人眼红。此事早不是什么新闻了。香芸笑道:我听外面谣传,你大哥和刘总有私,关系莫明。此事真么?牛琛:这,小弟有所不知。
香芸笑道:“牛兄弟,我拿你当自己人才说这些。你告诉我,我绝不让外子知道是你说的。这是一点小意思,权当见面礼,望兄弟笑纳。”说着,香芸把一个鼓囊囊地钱袋往前一推。牛琛推辞道:如此厚礼,小弟收受不起。香芸推回去:“牛兄弟不受,是嫌少不成?”推了几推,牛琛道:“嫂子盛情,小弟却之不恭,惭愧。”收入袖中,小声道:总裁之事,不曾听大哥说起。倒是程总,与大哥嘻嘻哈哈,状似亲密。小弟现在想起,其中大有问题。香芸惊道:你是说程双双?这怎么可能,他们相交不过数语,谈不上交情。牛琛:也就是嫂子,别人我才不告诉。你听我说,今天我路过杨姐办公室,听到她与一女谈起昨日她与程总闺房密语,多有不可告人之处。香芸急道:详细说来。牛琛神秘兮兮地: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要不,大哥能杀了我。香芸越发急了:我保证,快说。牛琛故意直起身,欲走:还是算了,小弟不想当破坏你和大哥感情的导火索。香芸血压飙升:有这么严重?你快说,否则别想走出这扇大门。牛琛添油加醋道:我转述一下实况:当时……杨丽:双双,这男的是什么来头呀,竟能劳动我们大小姐的大驾。程双双捶腿道:大侠?也许,当官的?不是,土财主?可能。自己猜吧。杨丽道:跟姐说说,你们路上都有什么有趣的事?程双双:哪有,走路都要了我半条命。要不是上头有令,我才不来你们这破地方呢。杨丽:破地方?多少人排着队等着住这破地方。程双双:呵呵,算我错了。想不到你们物业的人喝酒倒是把好手。改天陪酒我得跟你要几个海肚,到时你得支持我工作啊。
杨丽笑道:你随行的那人就是个酒缸,我们这些人加一起都灌不倒他。你还要我的人干什么,有他就够了。程双双笑道:“也是,我跑外销少不了应酬。为找替酒人,我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东北大汉能喝吧?一斤白烧下肚脸红都不红,可跟我们这位比,小巫见大巫。我倒是有意,但庙太小容不下这尊真神,没戏。”杨丽道:别人没戏,可你程总的面子他八成要给的。程双双笑道:“哎哟,我们的杨大主任什么时候改行做蛔虫了,别人的心事都猜得到,小妹佩服。”杨丽笑骂道: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姐姐的笑话也敢开。程双双环着办公桌做圆周运动,举手交白旗:“饶命啊,姐姐,小妹再不敢了。”杨丽微喘,正了正衣褶,笑道:小丫头片子,你去和兔子赛跑得了。到底老几岁,以前我不见得就输给你。程双双道:“现在也不老啊。二十出头,三十有余,四十挂零。”杨丽实在跑不动了:别让我逮着你。程双双笑道:“我这张嘴若让你撕烂了,谁管你叫姐姐呢,留着吧,啊?”喘了一会,杨丽道:说正经的,你们眉来眼去的**,把我当瞎眼老太婆。姐姐还没做过媒呢,为你开个头吧?程双双又羞又臊:“不来了,你又欺负人家。我要叫姐夫好好管教管教你。”杨丽笑道:好心换来驴肝肺。你敢说,你对他没动一丁点儿心思?程双双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花痴一个,人家是名花有主的人,当心他老婆打上你家门去。
杨丽讶道:还有这回事?他媳妇是谁啊?程双双: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杨丽笑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暴臊什么?你呀,口是心非。以我这过来人的眼光看,那个他还算将就,虽然是二婚,也可以考虑。程双双道:“我才不要做人小妾呢。”杨丽大大唉了一声:我可怜地妹子,千挑万选才碰着一个活宝,又被人占了先,命苦啊。程双双脸上飘着两朵红云:“你就会打趣我。不过,跟他在一起,挺有意思的。你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还闹了不少小笑话呢。”杨丽:说来听听。程双双:……杨丽惊道:妹子,你这个亏吃得不小哇。程双双莫明其妙:我哪吃亏了?杨丽掰着指头算:他抱过你吧?程双双:抱了,那又怎么了?杨丽:他亲过你吧?程双双:舌头舔一下,也算亲啊?杨丽叹道:真是个傻姑娘。那我问你,你被男人碰过脸么?“没有。”杨丽:被男人沾过身子没有?程双双脸更红了:“没有。可是,哪有你说得那么难听。好像我被他欺负了似的。”杨丽:可不是,你就是被臭男人欺负了。程双双:可当时情况特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丽:你的初吻都被他偷走了,还不要紧么?还有你也是,啃人家干什么,留爱的标记吗?还去搂人家,更不像话了。程双双有些开窍:被你这么一点醒,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事过境迁,我能怎么办呀?杨丽: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有没有可能?若是没有,算了。往事不提,今后各过各少见面。程双双低头看左脚蹭右脚:“不知道。我认识他才多长时间?再说,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不成笑话了?”杨丽笑道:由着自己心去做,不要管结果。你以真心待人,人必真心报之。懂吗?程双双:你的意思是说,顺其自然?杨丽:你不笨吗。程双双羞涩地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吁。”一辆马车紧急刹车。马头前面一米外,一个脏破地小女孩被吓出了三魂,形同木鸡。“你找死啊。”司机跳脚骂娘:老子今天一个客人还没拉呢,没钱给你买棺材。“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一个少女强出头: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要是你的孩子也被这样污辱,你是什么感受。“你问他啊,”一个男人回答道:还不如去问一头牛好了。他根本就没孩子,怎么知道。女子道:你怎知道,莫非你们认识?男子吐了一口啖:呸,谁和一头畜生认识啊。
“哇哇,”车夫要气疯了:臭小子,吃姥爷一鞭。“呼。”马鞭挟着风声袭来。少年一动不动,怪事发生了。去势甚急的鞭子碰到一堵气墙,硬生生停在半空,不坠地,也回不收来。车夫唬得一愣一愣地,打不过要跑。不想,这鞭子忽然长了眼睛,反弹回来。狠狠抽了他一记。惨叫声起,那个小女孩笑了。
邓月婷伏下身子,拔开女孩地乱发,露出一张黝黑干瘦地小脸,一双眼睛忽闪忽闪。邓月婷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道:大家叫我妞妞。邓月婷道:妞妞,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人呢?闻言,妞妞撇撇小嘴,哇地哭了。邓月婷一时失措,手忙脚乱:你别哭啊,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姐姐才能帮到你。

“臭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啊。”邓月婷依靠群众力量。我蹲下相对高大的身体,脸上堆起最最无邪地微笑,手缩到身后,用美食利诱:“小朋友,只要你笑一个,哥哥给你冰糖葫芦吃,又香又甜,好吃极了。”妞妞没有笑,但也不再哭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邓月婷嗔道:“你要死啊。一会拿不出来,看你怎么办。”我笑道:“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变魔术的。”邓月婷哼道:那变一个给我和妞妞看看。我问小观众:妞妞,想不想看哥哥大展神通,逗姐姐开心?妞妞说:“嗯。”我向邓月婷索要一枚铜钱,往上一抛,双手接住,飞快在左右掌心交替。配合手的动作,嘴里念经:“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说完,双手紧握成拳。
大小美女眸子不敢眨一下,生怕我做手脚。我花拳绣腿地假动作弄得她们眼花。我伸出双拳,笑道:你们猜,铜钱在哪只手上?妞妞:左手。我慢慢张开五指,左手空无一物。邓月婷自信满满道:“不用猜了,就在右手上。哼,糊弄小孩子地伎俩。”我笑着张开右手,仍是空空如也。妞妞拍着手儿,一脸崇拜:好好玩。哥哥真厉害,教教妞妞吧。邓月婷愣了:不可能啊。明明看见在手上的,铜钱呢?我呵呵笑道:被我的手吃了啊。哪天你惹我不高兴,我就用这双手把你也给吃了。邓月婷:我才不信呢。一定藏在你身上。妞妞,你去他口袋里翻一翻。
妞妞怯生生地望我,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我不去。”我得意地冲邓月婷眨眼睛:怎么样,没了帮手吧?邓月婷捋藕臂卷坤袖,准备亲自动手:“仵作在此,验明正身方罢。想装神弄鬼,门也没有。”我用礼教打压:“美女怕色狼,俊男畏非礼。大庭广众地,想吃我豆腐么?我虽然长得帅,那是用来看的,不是摸的。”短短几句话,说得邓月婷面红耳赤,羞不可仰。的确,这样和一个男子打闹不合适。
妞妞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咦?姐姐,你肩上有枚铜钱。”邓月婷依言找到,捏在手里,满是问号:这不是我刚才给你的那枚铜钱吗,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来了?接着,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铜钱所以能变无,是你转移了地方。我笑道:“你也太聪明了,过年了才想起是三十。钱我还给你了,别说本少借钱不还。”妞妞:哥哥,你说要给妞妞买冰糖葫芦的,在哪呢?我笑道:小丫头,记性真好。妞妞先闭上眼睛,哥哥变给你。
妞妞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我手里真就有一串。妞妞笑靥如花:“哥哥万岁。”我像所有大人那样,摸着她的头:“乖,拿去吃吧。”妞妞才不客气。邓月婷还是不解:你真是个地里鬼,这什么时候买的?我偷偷小声道:“我捎的。顺手牵羊偷了一个。”邓月婷晕了:啊?结交匪类,交友不善啊。
邓月婷有研究员的潜质,总想把不明白的弄清楚。为了耳朵的幸福,我只好公布刚才小戏法的答案:你Know,我是一名武者。拥有你这种门外汉(门外妇)想象不到的力量和速度。我快,当你够快时,技巧显得多余。所以,我的技巧就是没有技巧。邓月婷颓丧道:可是,我快不出来。本来还想和你学一手,在姐妹们面前显摆。这下,全泡汤了。我笑道:那么,你就学那种有技巧的手法,同样有以假乱真的效果。邓月婷希望重燃,精神一振:小师父,教教我吧。我道:“昔日,圣僧达摩在少林寺面壁数年,修佛悟禅。他的弟子慧可在门外伫候他接见,从清早站到傍晚,积雪没膝。达摩问他:你为何这般妄执?慧可流泪道:弟子一心求佛,求吾师传道。达摩说:要我传道,除非天降红雪。徒弟道:这有何难。竟自断一臂,刹那间将雪染赤。达摩感他至诚,才授业传道。所谓艺不外传,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授业之前,有诸多磨难。我也不要你自断一臂,但你要让我知道,你学艺的虔心有多少。”邓月婷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便是要我断,我也不断。难不成你要我向你行三拜九叩大礼?”我笑道:“徒弟拜师父,天经地义。这几个头还是少的,人家为拜师一千个头都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是不是?”
邓月婷愤然:“你这是公然占我便宜。大不了姑娘我不学了。”说罢,拂袖生势。我就是这样骨头轻,人来硬的我软了。笑道:“莫生气,我错了,我教,行了吧?”邓月婷噗嗤笑了:“贱骨头,你属黄瓜的吧,欠拍。”
我授课开始:“魔术是制造错觉的艺术。民间通俗的说法,叫障眼法。做这行的,要求眼疾手快。”邓月婷举手:老师,怎样才算眼疾手快?我道:“测试方法一:我将一副扑克牌撒网般抛散,在牌落地之前找到我要的牌并接住,接到者过关。”邓月婷肚里有本十万个为什么:怎样才能练到这种身手?我道:“凡事因人而异,长短各有不同。成功的路上,都是汗水铺就的。你可以学古代的神射手,盯着百米外风中飘落的柳叶,尽量少眨眼,锻炼目力。”
邓月婷:“这样很伤眼睛的。我怕视力没练到二点零倒成了零点二。”我的脑子里有声音喊:“救命啊,我怎么有这种好徒弟。”表面上,我笑道:还好,我没按高标准培训你。当不成天才,庸才也不错。竖起耳朵听好,这个魔术的诀窍在于:你在打开一只没有东西的手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只手上,同时迅速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转移到别处不显眼的地方。也就是声东击西,这样,你的魔术就完成了。邓月婷:“这好像很容易嘛,我来试试。”我忙止住:停,停停。有空你自己在家慢慢练。手法熟了就可以表演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先把妞妞送回家去?
邓月婷望着她,妞妞的甜食快被消灭光了。那津津有味,心无劳骛地样子,瞧得我们怜惜又起。妞妞咂巴嘴巴,无限欢喜说:“原来冰糖葫芦这么好吃的。哥哥姐姐,妞妞现在很快乐,很幸福。”我总是不愿接受现实,舟都旧了,还不信是木头:“她的幸福,就是一串冰糖葫芦么?”邓月婷:“你的幸福又是什么?车子房子?抑或其它?”我道:“什么是幸福?得到了想得到的?实现了想实现的?或者是快乐和满足的结合?”邓月婷:“满足了,你会快乐;快乐在,幸福就在。幸福,也许只是一个温暖地眼神,一杯水,一口饭,舒舒服服睡一觉。是健康,平安,是堆成山的钞票,万人之上的社会地位。总之,你认为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我笑道:“你不如说,活着,就是幸福。”邓月婷:“确实是这样,只是越简单容易的幸福,越不被当作幸福。却忘了幸福本身,就是极简单地事。”我又笑了:“依你说,这世上没有不幸福的人了。”邓月婷:“是,人都喜欢争强好胜,拿别人地长处和自己地弱点比,把自己比作不幸福。”我大笑:“你真是很好的演说家,不知道这些话让世人听见,会不会有人为你鼓掌?”邓月婷:“你尽管笑吧,反正你也不会明白。”抱妞妞起来:哥哥姐姐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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