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春脚步 十四 爱情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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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一下课品英把课本胡乱往书包里一塞,骑着他那辆倒蹬闸老破车风风火火地往家赶。
进学院后门有一段长长的林荫道,品英把车支在路边,开始顺着马路牙子往前走。一块、二块、三块……昨天就是走到第十九块砖时见到鸣娜的,可是今天已经走了两个来回了,还是没见鸣娜过来。品英只得又走一遍。一块、二块……快到头了,品英停住了脚,回头望望,看见鸣娜走了过来。
鸣娜穿条苹果绿的裙子,亭亭玉立的身影令品英很发了一会儿呆,愣怔之后他急走了几步迎上去。
此刻鸣娜就站在跟前,可是平日里才思敏捷灵牙利齿的杜品英此时此刻却拗口嗟牙说不出一个字来。更难堪的是他的举止甚至眼神都有那么点走火入魔的劲头,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后面有两个低年级的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挤眉弄眼地暗示品英,品英理都不理,走远了,其中的一个高声喊:“品英,你丫干吗哪?”品英回了一下头,顺嘴**一句:“去你妈的!”声音很小,但正好叫那小子听见,叫鸣娜以为他啐了一口痰。他回过身,看见鸣娜站住脚,奇怪地上下打量这个看上去冒冒失失的小伙子,品英受不了这样的打量,鸣娜的第一眼就令他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他一言不发,低着头绕过她走开了。
品英很为自己的行为懊恼。他从未发现自己是这样窝囊,等了半天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真他妈废物!
自打上次在洗澡堂**了鸣娜洗澡,品英整个变了。不管走到哪,不管做什么,他的脑子里满是那个可爱女孩令人头晕目眩美丽的身体。他并不为此自责,相反他感谢上天赐予他的机会,否则的话他绝对想不到也不会发现人世间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孩,而且这女孩活生生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都干吗去了?我瞎了眼了吗?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她。他睡不着,他开始琢磨收集到的有关她的一点一滴的信息,她学习好性格温柔喜欢看书睡架子床下面胆子小怕毛毛虫……每一点信息对他来讲都无比新鲜耐人寻味意义非凡。他想着每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的笑容她说的话她有意无意地对他投来的温柔或者是怨怒的目光,这一切对他来讲都具有了新的意味无穷的含义。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或是回光返照地还在这里吃饭睡觉走路说话。他懒得搭理任何人,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不过都是些地道的不堪入目难以忍受的恶俗之人。他只想着鸣娜鸣娜鸣娜,渐渐的,鸣娜在他心中已经不再形象具体,成为神圣的化身,是美妙的音乐是朝气蓬勃的鲜花是清晨的朝露是长河清澈冷洌的潺潺流水……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排解心中的烦恼苦闷。令他惊异的是他在思念时已经无法把鸣娜的摸样准确地组织起来,他使劲地想她的脸,她的眼睛,鼻子,眉毛,嘴巴,越想越想不起来,他更记不得自己是否曾经和鸣娜说过话,回想她的模样还有是否和她说过话说的什么已经成为品英长这么大最最重要的事情。
更要命的是这一段日子里,时不时会从他的心底涌现出一股急切的愿望,这愿望没完没了地折磨他捉弄他,逼得他只想去和谁打一架或者摧毁什么。实际上他什么都做不成,把铝勺窝断了把窝头捏碎了课本上画满了圈圈他会无动于衷。他觉得一天的时间太长太慢,虚度时光已经不重要,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一切都无所谓都可以心不在焉,只有和鸣娜相见的那一刻,才会使他这颗动荡不安的心平静下来。然后接下来,他会再一次期盼下一次的见面。但是就是这样短暂的见面都不是每天都有。他掐准了时间等在那里,却常常错过了。
如果见到了鸣娜,无异于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精神振奋走路有劲气喘得匀说话有声能看得下去书能听见别人问他的话,如果没能见到她,那就完了,一天下来他都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扔到冰窟窿里还浑身躁热站大太阳底下浑身冷汗直打哆嗦看不见心慌意乱没着没落吃不下坐不住睡不着像只没头苍蝇乱闯乱撞见着了一下子天也亮了花也香了草更绿了心里猛的咯噔一下一句话说不出来说的都是废话傻话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看见他(她)人就这么呆了傻了。
这才是真的爱上了,哪怕只有一分钟也算是真正爱过了。
否则都是扯淡!
品英基本已经到达这个境界。
品英在早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呼出一口隔夜的臭气,呆坐片刻后长叹一声:妈的我完啦,我现在连命都快搭进去了,这不是爱上鸣娜才见鬼了!除非我是疯了!继而他懊恼地承认,这仅仅是他的单相思,齐鸣娜并没有注意到他,她看他就像看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砖头一根傻得不能再傻的电线杆子。哪怕看张布告通知都比看他杜品英来得更加仔细。他开始设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怎么做才能最佳展示自己引起她的重视,这又成了他新的烦恼。
剪不断理还乱,他觉得自己连个头绪都理不出来,已经无力自拔,只能靠鸣娜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品英现在最向往的是那些武侠书上的隐身法,能够在昼夜之间随心所欲地来来去去。要是那样的话,他会紧随鸣娜,看着她学习说话吃饭睡觉,然后人不知鬼不觉再重新返回。
他又去了几次澡堂。第一次去那个洞还在,他在远处注视着那个的洞,还没走近它就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好象快要爆炸,但是他不敢,因为那个洞在一排衣柜后面,上次他换衣服的柜子正好挨着那个洞,而且有老蒋做掩护。这会儿还没过去,他心里已经怯火像作贼一样心虚起来。到了他连澡都没洗,就这么干着出来了。他不甘心,隔了两天又去了,发现那个洞已经被人结结实实地堵了起来!
从澡堂出来时卖澡票的姜老头看着他诧异地说:“嘿,你小子,什么时候讲究起卫生来啦,这礼拜来了几次啦?”看着姜老头满脸的老褶子里憋着的坏,品英突然想到这老东西不定在那洞上看过多少回了!他盯着姜老头淫亵的眼睛,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薅下那老不死的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老鼠胡须。
爱情之火烧得品英将一个老头视为情敌,他可真是不可救药了。
他妒忌一切和鸣娜接触的人,甚至连他一向崇拜的哥哥品忠在内。因为品忠和鸣娜的姐姐莎娜正打得火热,两人对他们半地下的恋爱活动在学院里引起的骚动一概视而不见,对他人异样的目光不仅没有不安反而视为别人的羡慕抑或是妒忌。过去哥哥学习好品行端正走路挺胸抬头目不斜视一脸浩然正气,如今脸上经常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那笑容有人说是幸福,照品英看来纯粹是只呆鸟中了邪的傻笑。
品英根本看不起莎娜,和鸣娜两相比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更觉得莎娜俗不可耐,简直不可思议一母同胞怎么会养出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齐莎娜有什么好,疯疯癫癫,黑不溜秋,掉在煤堆上找都找不着。偏偏品忠还那么喜欢她。每次莎娜来他家,品忠都要把品英和品杰赶到厨房做功课去,两个人在屋里关上房门说是在做功课,其实唧唧呱呱有说有笑热闹得很,有一次品英和品杰趴在钥匙孔往里看,还没看见什么,门猛地被拉开,齐莎娜站在门前,两手叉在胸前盯住他们俩,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一时叫品英很下不来台。从此以后品英对莎娜除了看不起,还增添了一层反感。
不是看在哥哥还有鸣娜的份上,我非把你这阴险的臭娘们儿从这门里踢出去,等着瞧!品英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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