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华光隐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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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寒意减了些,虽冷,可也去了雪毡狐裘那类的,换上夹衣小袄。
前些日子名兰族姐大福晋阿巴亥,诞了名小阿哥,如今满月酒才过。因听名兰有了身孕不方便,就让她安生养着不必参加了。又使人给她送了几样新下的时令果子。
名兰听送果子人告诉说大汗身染微恙,可还是抱病出征,不由一怔,便命小厮打赏下头人,只拉了那奴才进屋里说话。叫坐下了,才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那人只摇摇头,“奴才虽是大福晋身边儿的,可也说不准。只知道有八百里延寄半夜过来,即日早晌儿大汗就领兵去了。”
名兰不出声的点了一回头,又微微一笑,点指案桌上的白瓷碗,“趁热喝吧,才命人熬的酥油**。”停了停,又道,“可听着什么四贝勒的信?”那人仍旧摇头,名兰见也问不出什么,只得罢了。让银莲儿将那人送出,撂过不提。如今身子愈发沉了,又怕日间走了困不敢睡。所以整日闷闷的只是烦躁。瞧外头倒是晴上晴的好天儿,偏头对雨杏笑了笑,“你去瞧瞧这天,放风筝如何?”
雨杏正帮香茜收拾茶碗,听这话,就依言迈出门槛,站在雪檐廊子下朝上往往,又伸手探了探风,扭头笑道,“回福晋话,今个儿这天可真是放风筝呢。”
说着就扭头,让那些小丫头们快翻了软骨翅的金描大鱼跟美人风筝出来,都摊在名兰面前叫选。正赶着银莲送人回来,一见那些丫鬟七手八脚拿着风筝,就指着风筝笑问,“那个美人可是前日扎的不是?”
香茜在里头接道,“可不是,咱雨杏儿起早贪黑的扎了两日呢,才扎好就给福晋逮个正着。”
名兰听了也禁不住笑,“她小气,我偏放这个。”因福晋这几日老憋闷着难见笑颜,银莲雨杏等都巴不得这一声。见如此说,忙赶着叫小丫头捧了那美人系上线,又缠好籰子,忙忙的拿到后院儿草坡上,迎着风一兜,就看那风筝摇摇晃晃升起来。
银莲扶着名兰缓缓走去后院,就听丫头小厮忙不迭乱跑,天上一时有四五只风筝,形态各异的飞,当中间就是那案桌大的美人风筝,因雨杏放风筝是行家,就接了籰子来。其余边上那些丫头小厮也放,这边笑骂那边风筝没扎好,那边又说这边使促狭,叽叽咕咕吵嚷个不停,难得不拘说笑,一个个自在的了不得。
名兰笑盈盈的立在廊柱边,阳光隐隐能照个角,倒还暖和。微偏了头瞧她们跑闹,侧脸对银莲一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爱跑。”银莲抿唇笑出声,“福晋您再等一两个月,到时候怎么跑都没人拦您。再等三四年,还多个人陪您跑呢。”才说完就被笑瞪一眼,“你这蹄子,贫罢,打量我没心思治你?”
又眯眼瞧那些丫头跑,忽想起件事儿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去年收了丫头,叫什么金荣?”
银莲一怔,旋即明白起是说雪溶,略有些惶然。那日福晋和四贝勒本是去海子边赏雪,后因事情突发,自己就跟着福晋去了七贝子府里。关于那雪溶之事,也是回来后才听香茜说的,只说赏雪当天晚上,雪溶就被调开,不再伺候福晋,改去贝勒爷身边当差。香茜也因这事挨了总管几句骂,说是私自请假换人侍奉茶水,不懂规矩。奇的是骂虽骂,却没受什么责罚。
先前还以为这都是福晋授意,今日忽听名兰这番问法,调人的事,看来竟不是她的意思。心下自然没了主意。然这陈年旧事却不好翻出来再说,沉声踟躇半晌儿,回也不是,不回更不是,只得含糊应着,“听德总管说,雪溶好像是被调去茶水房,早就见不着主子面了。
边说边心虚抬头望一眼天上,赔笑道,“主子快看,瞧那大美人飞得多好。还有那边是谁的螃蟹。哎呀,那两只大蝙蝠都快把螃蟹给缠住了。”
说着拢着音朝那边笑喊了一嗓子,“小筝儿你的大螃蟹小心些,那边两只蝙蝠要使促狭。”名兰明知她是打岔,看那样子,竟是另有隐情似的。只望她一眼,复又平心静气,只专心看起风筝来。

筝儿正和姊妹好不容易把那螃蟹放上去,如今见两个小厮的蝙蝠要来绞自己,赶紧收线躲闪,躲不及,两个小厮的蝙蝠一上一下合围之势,正好把大螃蟹给挂个正着。这边急得脸通红要收线。那边蝙蝠仗着个头大,只是兜着螃蟹飞。这阵势,引得大家都哄笑不止,还有嚷着,“这可把嫁妆给赚回去了。”窘得筝儿风筝也不放了,将那籰子扔给身后姊妹,转身就满山坡的赶着说这话的小厮追打。
一时风力渐大,那籰子被镫上劲儿,一松手,就是豁刺刺一阵响。雨杏且放且退,一时到了名兰身边,扭头笑问名兰,“是福晋亲自来吧?这阵子正好趁风放了它。”
那边儿香茜也递了把银绞股子剪,名兰微笑着看一眼那剪子,有远远瞄一眼风筝,摇头一笑,“不行,我下不了这手,还是你们来吧。”
雨杏手里持着籰子,风力正大,听那细棉线被绷得嗡嗡直响,籰子上的线已所剩不多,一边儿香茜出主意,“既然福晋想多留会儿这风筝,咱就再玩一会儿。”掉眼望向雨杏,“你去年放风筝时不是会弄个捎子让它哔哔直响么?”
雨杏唇角笑意点开,“瞧这乖蹄子,拿着别人的辛苦在主子跟前讨赏。”停了停,“况且那筝笛是事先就拴在鸢首的。这会子都放了这么老高,哪里有再收回来重绑的道理?”
香茜笑个不住,“你快别偷懒,前回咱们放,不也是忘记绑筝笛吗?后来你是怎么弄了一下,就……”停着不说下去,虽跟雨杏说,眼神直瞟名兰。
名兰见状,只是微微一笑,“雨杏儿你就再辛苦一回,被香茜说得我也想见识见识。待会儿我定赏你,如何?”
雨杏咬一咬牙,脸窘得微红,笑嗔道,“主子您呀,就助长她这蹄子的威风吧。”说着一扭头,叫人送了几张梅花笺来。一时送来笺子,边上又有极精巧几个小铃铛,还有笔墨配来。雨杏随手取了张笺子,裁成一掌见方小条,抬头笑问,“主子可有什么要写的话?写在这笺子上,回头让这鷂子给送了去。”
名兰略动顽心,淡笑着索了纸笔,在上头写句话,对折好,递给雨杏。
雨杏也是一笑,又将那纸折了一横,叠成梅花样的小朵,用棉线系了铃铛。那纸当中撕开了极小一个缝,正好卡在那风筝线上。手下籰子一松,又借着风势送了线,就看那纸哨一寸寸顺着线爬上去。
一时还有方寸大,往上,如瓢虫般大小,再接着就是黑点,最后,穷极其目也寻不见了。只听顶上隐隐哔哔作响,还和着铃铛的轻香,丁丁当当的格外好听。
大家皆看得怔愣,香茜先回过神,“待会儿你教我扎风筝吧,这中原东西还怪好玩的。”雨杏不语,只是笑。忽的远处丫头又瞧见只白鸽跟着那美人风筝飞,更由不得拍手笑,“不知那是谁家的信鸽,被咱风筝给迷住了。”大家都仰头瞧天,一时等鸽子去了,才有重新嬉笑起来。
名兰靠坐着,天上瓦蓝瓦蓝,只看那筝捎渐渐远去,嗡嗡的声音传来,又见那白鸽,想起皇太极。忽的触及心事,眼眶竟有些发酸。沉默一阵,淡笑了笑,“你们玩着,我脖子仰久了,怪酸的。”说着起身,“我可歇着去了,雨杏在这儿给我盯着,顽归顽,别教疯出什么事端才好。”
银莲这几天跑的地方多,听得风声也多。方才在那静立着服侍,听福晋那么一问,思前想后的竟是有了些头绪,却只不敢再想,更不敢说。现在听见福晋要回去,忙上前两步扶名兰立起来,扭头对香茜等道,“我送福晋回屋。”
香茜她们都笑,“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银莲这蹄子竟不贪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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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因有事,没有更新。大家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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