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袭扰
黑夜带给了我们一双黑色的眼睛，我们却无法用它看破黑暗。
夜幕降临，星空暗淡，只有北极星还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麻栗坡至马关，必定经过十里山附近。
麻栗坡团练已经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行进了大半天，平常训练不足的队丁们，早就疲惫极了。
黄熊见此只得令下，在左近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山沟沟里扎下营寨，全军休整，为明天与马关团练的战斗做好充足准备。
然而，与此同时，就在距离麻栗坡团练营寨不过百多米，一片杂草丛生的山坳上，一群身穿黑夜的持枪者，正静默无声的鱼贯而行。
突然，为首的一名男子停下了步伐。
他扭过头朝跟在后面的人，轻声说道：“兄弟们都听好了，前面的山沟就是麻栗坡团练的宿营地，我再次重申一遍计划，大家都记清楚了。
一会我们三十三人分为十人一组，分别运动到一个东西南三方向，潜伏到下面的林子里打黑枪，记住打完一枪马上就撤，直到确认没有追兵后，再返身继续骚扰。如此反复。
直到天亮，再到此山后面汇合撤退。期间如果有什么大的变数，就先各自退往山外再说……都清楚了吗？”
男子一开始是侧着脸，说到最后一句时方才完全扭转过身。暗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印出一幅英武的面孔。正是带队负责袭扰的李青山。
“明白。”异口同声回答他的是两名年纪稍大的大龄青年。他们是负责带领另外两支袭扰小组的带队蓬长，体型一瘦，一矮，瘦的叫张铁，矮的叫马可丘，两人都是之前整编中，倪瑞从马关团练百多号兵丁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骨干。
“好，下面按照离开驻地时的临时编制，大家相机行事。散！”李青山请呼一声，一挥手，三十几号人就如同幽灵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朦胧的山林之间。
不知名的山沟沟里，因为麻栗坡团练的临时驻扎，一改往日的寂静，显的热闹非凡。
灯火通明的营地里到处都是毫无纪律可言，三五成群拿着用树页包裹的热饭团聚在一堆堆篝火前，谈天说地互相开着各种黄色笑话的麻栗坡团练士兵。
热力十足的火苗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在夜风的轻拂下，左飘右荡，照在士兵们的脸上映衬着他们朴实年轻的笑脸，乡土味十足。
突然――
“砰…砰…”一连串犹如三九天的惊雷般的枪声突然响起，声势骇人，一下便扫到了营地外延两堆篝火边上的三个人。
“哎哑哑…诶哑哑…救命啊，疼死我了！”倒地的三人里，一个没了动静，两个在地面上抱着受伤的部位翻腾着嚎叫个不停。
这事搁在平时肯定会有很多熟识的人去搭救他们，不过这时随着枪声的响起，人人自危，百多人的麻栗坡团练一下就炸了窝，“砰砰砰”杂乱无章的回击被漫无目的的射往南方仿佛择人而噬的黑夜。那还有人能顾得上发扬风格，讲兄弟意气去搭救伤员。
“都停下，都给我停下，谁再开枪我他妈就毙了那个狗娘养的！”黄熊本来正吃着手下递上来的烤肉，正香着了，突然发生了偷袭的事，还没等反应，却见队伍胡乱开枪，连忙下令让近身的亲信刘六站出去喝止。
结果刘六刚一走到显眼处，还没等开口，便被“砰…砰…”第二阵枪从东方向打来的黑枪给应声射杀。
这下即使是黄熊再催身边也没人敢在跑出去主持大局了。
没了人约束的麻栗坡团练士兵们就显的更为惊慌，子弹如同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打。
“砰砰砰！”枪声响了近半个小时，直到有些比较聪明的人将山沟沟里雄雄燃烧的篝火弄熄后，麻栗坡团练的士兵们才再黄熊的亲自喊话下，逐渐稳定下来。
……
“砰…砰…”清脆的枪响，再次在广袤的山林中回荡。
又来了，又来了！自从天黑以后，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窝在一棵芭蕉树下的黄熊实在是记不清了，他现在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手下的弟兄已经被这种让人感到浑身有力而无处使的黑枪，打死了八个，打伤了六个，其中死的一个就是他身边的亲信刘六。真是出师不吉啊！
进两百人的队伍，战斗减员近十几人，搁在任何一场战斗中都实在称不上多。对士气的打击也谈不上多大。
但现在却是因为黑枪，黑夜里敌人似乎无处不在，子弹随时都会射到身上来的压迫感，让麻栗坡团练的士兵本就不多的勇气正在被蚕食怠尽。
绝对不能再任由情况继续如此恶化下去了，否则明天就别提什么打下马关了。
可是该如何才能做到呢？
就在黄熊正为黑枪的事情而愁眉不展的时候，他手下的另一员实干型[大将]兼亲戚黄威突然凑了上来，替他出谋画策道。
“大表哥……这他奶奶D，实在是太憋屈人了，我看干脆分出两支十几人的小部队来，将一左一右两边的山梁都占给住，免得这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狗日的黑枪，老是钻空子没完没了的打个不停。”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安排。”黄熊实在是被似乎无所不在的黑枪给打蒙了，所以黄威的建议刚一提出，还没经过任何的论证，他便迫不及待的给予了认可。
“……”正准备接受进一步盘问的黄威这下倒是一愣，往常一遇到这类战事，总是喜欢一马当先的大表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的如此畏缩起来。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黄熊现在是真的急了，眼睛直瞪着黄威。
“没，没什么困难。我这就亲自去安排。”黄威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心想：原来素来以胆大心狠闻名的大表哥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黄威的建议很快就取得了立杆见影的效果，在黑夜掩护下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开枪的黑枪，在两支由十几人的麻栗坡团练士兵组成小分队到达山沟沟两侧的制高点――山梁后，突然一下都消失了。
就在黄熊十分高兴，大夸黄威不愧为黄家子孙的时候。
因为制高点被占，已经失去了继续放黑枪空间的各个袭扰小分队，在权衡利弊后，全都主动撤退到了集合点，并由李青山带领趁夜退出了几里远，就地休整，等待下一个更好的袭扰时机。
一夜无事，直到天明时分。
在山沟沟右侧山梁上警惕了一夜的十几名麻栗坡团练士兵此时已经困极了，眼瞅着天马上就要大亮，认为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的他们不由自主的开起了小差。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叫，突然从山梁上响起。
接着是一小阵激烈但十分短促的枪响，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当黄熊命令黄威带着一支部队赶到山沟沟右侧的山梁上时，那里已经只剩下十一名麻栗坡团练士兵体温尚热的尸体，他们随身的枪和子弹已经被收缴走了，所以看上去就跟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
“她妈D，这仗打的实在是让人憋屈到家了。”黄威怒狠狠地抬腿朝着身边的艰难生长出头的小树苗就是一脚，直踢的那树苗根摇枝晃，沙沙作响。
就这样，即使是在白天里，麻栗坡团练也是不得安生。在随后李青山率领袭扰小队，越打越油滑，完全发挥出[敌行我扰，敌追我逃。]的丛林游击战精髓，将黄熊整的是举步为艰，部队虽没什么损失，却也是行动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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