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校已经是正月十六了。菁华搬着一些年货到学校送给了关心自己的老师们。十七日上午九点，校园里的铃铛摇响了，红鼻子副校长代俊对着四合院喊道：“大家快进实验室开会了。”听到喊声，大家陆续向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讲台上坐着五个人：两个校长——正校长陈清和副校长代俊、两个主任——教导主任红旗和后勤主任蒋华和会计兼出纳税收。他们就是先林中心小学的领导组成员。菁华没有担任任何行政工作，这个校长助理是虚名。
先林中心小学只有三十几个老师，很快大家就来到了实验室。“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我们开始点名了。”代副校长主持着会议，并拿出点名册开始点起名来。
“红旗！”“到！”“林超！”“到！”“连艺！”“……”“连艺！”代校长皱起眉头扫视了大家一眼，连叫了两声。
“到——！”从实验室外传出了一个唱腔。大家“哄”就笑了起来。代副校长生气地看了看陈校长的眼色，陈校长大皱眉头，其他几个领导也面无表情。
“我该没有迟到吧？亲爱的校长。”连艺赖笑道。
“还没迟到？第一天开会你就这样！”代校长怒色责备道。
“哎哟，我的大副校长，你把铃声提前打了！你看，你看，我的手表都还差一分钟才到九点呢。”连艺说着就撩起衣袖举起手，把戴在手上的金色手表在两个校长眼前晃了晃。
“赶快回去坐好！”代校长厉声道。“恩，第一天开会，我会乖乖坐好。”连艺哼哼道。说着走到最后一**坐在了菁华身边。
“你好！小师妹。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连艺才不管两个校长的眼睛睁得有多大，继续说着他的话。
“……”菁华欲言又止，最后只笑笑。连艺见她不说话，也只好识趣地搞自己的事，他拿出自己的本子写起来。
“本学期开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顿开会纪律！”代副校长咬牙截齿地说，“首先，不能迟到；其次，开会要认真听，做笔记，免得忘记了；第三，不要摆龙门阵。”
“等等，我举手问一个问题。你说‘其次要认真听，第三不准摆龙门阵’，这意思不一样吗？你究竟打草稿没有哦？”连艺立即揪住校长的话柄不放。
大家都回过头去看连艺。有笑的，有看热闹样的，有交头接耳议论的……连艺继续说：“大家说是不是嘛？他这样没章理地说话，不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吗？”
菁华坐在旁边，看到大家都把眼睛聚集过来，感觉很不舒服。只好咬住嘴唇假装写字，不看大家。而连艺才不管，一副刁难的面孔。
“好啦好啦，我修改下，第二第三条合在一起，那么第三条是不能按时到会要请假。”代副校长被问得无话可说，只好修改自己的谈话内容，说完就停了下来。
“另外，我们以后开会时间定在每周的星期四下午第二节课后。也就是4：30准时召开，请大家记住。”陈校长看到代校长没什么说的了，赶紧补充道。
“他们应该什么也没有准备，就这样在那上面胡乱发言！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连艺这回没有大声说了，就悄悄转过头对菁华说。菁华感觉他说的是对的，便点了点头。连艺看她不想在会上给自己说话，就识趣地转过去继续埋头写自己的。
校长们讲了纪律问题后，红主任、蒋主任与税出纳分别就自己分管的工作做了简单的安排。大家对几个主任说的话听得很认真，因为关系到明天的报名工作。
在这五个学校领导中，年龄最大的是陈校长，已经54了，最小的是红主任，有31岁。代校长48岁，蒋主任也53岁了，税老师34岁。总体来说，这个干部队伍年龄偏老，还没有女性。在菁华的眼睛里，这结构很不合理。菁华正在自学教育管理课程，对照书上的管理理念，感觉这个学校的领导应该有很多要学习的。
“看，我画得怎么样？”连艺把自己的本子递到了菁华的眼前。菁华一看，他的本子上画了大大小小四个速写头像。“这是那个红鼻子，这个是陈老头，这个是她，”他指着旁边的许焉说。“这个嘛，你看戴着眼镜，应该知道是谁了？嘿嘿，就是你。”连艺乐呵呵地说。
“我有这么漂亮？”菁华笑道，但很吃惊，连艺画得还真和自己的相片有点象，其他三个也有七分象。
菁华想想问：“你是美术老师？”
“那当然，你看我这造型，酷毕。这是美术老师的形象。”连艺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自我陶醉道。
菁华转过头去，细声说：“我不喜欢。”
“你说什么？”连艺没听清楚，追问道。
“没什么。”菁华实际不想让他听到。自己第一次就这样评论他，感觉很不礼貌，他可比自己先来这个学校，能够保持这样的风格应该有他的原因和理由。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红鼻子校长终于宣告会议结束了。最后他们讲点什么，菁华因为去欣赏连艺的速写去了，没听到。至于连艺，压根就没有听。
“走，连艺。”林超第一个站起来。
“去哪里？”连艺边画边问。
“到我那边去活动活动，郭欣、王叁，走！”林超道。
郭欣、王叁与林超他们年龄相当，是死党，经常一起活动。现在又来了连艺，看来他们更热闹了，菁华想。
“走嘛。”几个年轻老师吆喝着，他们几个收拾东西最先离开实验室。
菁华走出实验室，感觉天空和实验室一样，没有什么生机。新学期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菁华正在纳闷，林可容走上来拉着她说：“还是去我的寝室吧。”在这个学校里，菁华就和林可容关系走得最近。林可容和她都是师范90级毕业的。可容个子和菁华差不多，微胖。因为她俩在师范校就认识，性格也合得来。所以经常住同一间寝室，一起弄饭吃。
“恩。”菁华点点头。和可容一起来到了在巷道边的矮寝室里。这个巷道，是通往背后教师宿舍的路。教师宿舍坐落得比里面的四合院低，从前面根本看不到，只有绕过这个通道，才可以看到。那教师宿舍前面还有四间平房，是五六年级的教室。上面四合院里四个角落是教师寝室，中间是学前班到四年级的教室。
“你知道不，今天和你坐在一起的连艺老师，他们说是这学校最糟糕的。”可容很肯定地说。
“你听谁说的?”菁华问道。
“陈校长他们。昨天我和他们一起来学校时听他们说的。”可容说。
“哦。”菁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今天我到了学校，问了影子姐姐，她也说连艺是我们学校最‘跳’的。”可容补充道。
“我咋感觉不一样呢？今天我就觉得他在会上说得很有道理。两个校长没有准备就发言了。”菁华闷闷地说。
“是吗？算了，不说他们了。来，我给你看这个寒假我的照片。”可容说着递了个纸袋给菁华。
菁华接过照片翻看了起来，可脑子里还在思考可容刚才对连艺的评价。
“可容、菁华，在没？”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可容走过去开门。
“哦，是许焉姐姐，进来。”可容邀请道。
“你们两个到我那里吃饭。”许焉笑着说。
“要得！”可容乐了。菁华也抬起头，看了看许焉道：“简直是完全要得！”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许焉姐，你也来看看她的相片。”菁华递过手里的相片。许焉接过相片看了看，说：“走，饭了吃再看，他们正等着呢。”
“哪些到你那里混饭吃哦？”可容问道。
“一大桌。”许焉笑着说。三个女老师关上门，一起走到四合院的另外一个角落林焉的家里。
“喔唷，好热闹。”可容叫道。菁华看了看，除了林超、郭欣、王叁和连艺外，还有基点学校的孙碰和一个小男孩，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午饭，只有连艺和那个小男孩在一旁看电视。
“你们快点来帮忙哦。”正在炒菜的林超笑着说。
“超哥弄的鱼最好吃，我想着就要流口水。”可容冲到林超面前夸张地说。
“今天中午就弄了鱼。”林超自豪地说，“算了，你们几个看电视，今天我们几个男士弄给你们吃。”男士弄饭，这几乎是先林中心小学的传统美德。
林超是个体育老师，性格豪放，重情谊；许焉是个语文老师，性格开朗，两个人都很善良，他们家成了这些单身教师们聚集的场所。象今天这样吃饭，是常有的事情。
“吃饭了。”林超上完最后一道菜后吆喝道。大家聚集过来，林超还拿出一瓶红酒，每人分了点，为庆祝新年后的第一次团聚。
“连艺，你儿还要喝酒啊？”许焉大叫道。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小男孩。小孩子正端着一杯红酒边看电视边喝呢。
“哦，他娃肯定把红酒当成可乐了。”连艺说。“中儿，快端给我，一会你喝了打醉拳收不了手就糟糕了。”连艺赶忙跑去把酒杯端了过来。那个小孩子转过身，菁华看到他长得和连艺很相象。小孩子没有哭闹，许焉表扬了他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说开来，中午饭就这样在喧闹中结束了。
吃过午饭，几个女老师洗好碗筷，收拾好厨房后，几个男老师已经开始打牌了。菁华跟着可容又回到了寝室。
“那个小男孩是连艺的小孩子？”可容用吃惊的口气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吧。”菁华悠悠道。
“他这样的老师还有孩子了？真是新鲜事情。”可容惊诧道。
“你怎么了？好象他和你有仇样。别人有孩子你激动什么！”菁华有点抱不平。学校的领导怎么能诋毁本校老师的形象呢？这连艺在自己好朋友的眼睛里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我好疲倦哦，你要睡午觉不？”可容看菁华和自己语言不合，就转移话题问道。
“当然要睡觉了，要不干什么。”菁华说。
“好，那我们就睡觉了。”可容拉着菁华躺到了床上。两个好朋友什么也没说，各自想着心事，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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