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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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笑着道:“老爷子,我们知道您忠肝义胆,不会是那种不顾大义的人,可是也得替我们着想一下,白东岳现在权势熏天.要对付他本就不容易,我们大伙儿在京师也不单是为了证实他是否白泰官这件事,被您这一叫,引起了他的注意,天马镖局已经有了两批大内密探登门,就是为了您的缘故,幸好没叫人探知什么去,要是有人因此而受到连累,甚至丢了命,误了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就是赔上这条老命也弥补不了损失。”
路民瞻傻了,但也犯了倔性道:“那你们别沾惹我老头子,不就得了。”
芙蓉笑道:“本来是可以不沾你的,可是你一到京师,就四下打听杜九娘的住处,然后又大叫大嚷,杜九娘在京师掩藏的身份都暴露了,连带着跟她一起接近的人也蒙了嫌,老爷子,大伙儿尊敬您,您也该疼惜晚辈一点。”
路民瞻性子虽烈,可是讲理,芙蓉的话句句都在理上,他倒是没话说了,肃容一拱手道:“多承姑娘指教,老汉愚昧,老汉遵教。”
芙蓉一笑,把路民瞻扶上了车子,徐明才深深地吐了口气,朝芙蓉暗下竖了个大拇指,表示钦佩,那知路民瞻眼尖,偏又看见了,瞪眼骂道:“小子,你别不服气,你是跟你师父一样,都当我是不通性的老顽固,这个不行,那个不能,你们不说出道理来,找老头子当然不服,人家蓉姑娘就不同,她讲道理,我老头子一生不服输,就是向道理低头。”
徐明连忙垂手道:“五叔,您老人家言重了,小侄怎么敢那样想呢,小侄只是对您老人家十分恭敬,不敢对您多说话,以为您老人家闯荡江湖多年,这些小事情早就明白了,用不着小侄多嘴。”
路民瞻说道:“怎么,我老头子脑筋太死了是不是?”
芙蓉笑道:“老爷子,您老人家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是脑筋死,而是转不到这些弯弯曲曲的地方去。”
路明瞻这才眉开眼笑地道:“行了!小了,这才叫人说的话,蓉姑娘,干为知己者死,到今天,老汉才遇上你这么一个知己的人,这条老命就是为你卖了也是心甘情愿的,以后谁要是对不起你,老头子为你拚命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越是上了年纪的越爱人捧,芙蓉几句话哄得老头子心花怒放一脚跨上了车子,徐明倒作难了,因为这是一辆王府的座车,虽是两排座位相对,却并不宽,车中的座位还架着扶肘的靠手以求舒适,路民瞻在那个位于上坐下,对面的位子倒是可以坐两个人,但是他不能跟芙蓉挤在一起,只得道:“蓉姑娘,你送五叔上镖局去吧,我到九娘那儿去一躺,把杜也请回来。”
芙蓉道:“这也好,你叫云青快回来,有很多事要跟他商量一下,还有,边城就不必叫他来了。”
徐明知道了边城真正的身份,虽说大家能够心照不宣,但是路民瞻昔日抗清最力的人物,彼此立场总有不便,因此点头道:“我知道,五叔,小侄回头再来拜见您。”
路民瞻道:“去,去,我看了你这份揍相就有气,还有,你也留心着点,你师父两口子跟倔那老而不死的岳父老怪物陈四,很可能在这两天会到,你要多留心点,别叫人给截下了,这是我在里面听人说的,你师父若是落进入家手中,可没那么轻松了,他那~手鱼龙十八剑,一直是白泰官的克星,还有你师娘的无影蝶须镖,白东岳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徐明不禁一惊道:“五叔,你是听谁说的了。”
路民瞻笑笑道:“自然是在里面的朋友,你以为我老头子除了你们之外,就找不到人可照顾了。”
芙蓉望望徐明道:“徐大哥,那你就快去吧,这件事很重要,假如令师甘大侠伉俪对白泰官有如此在的威胁,倒是不可等闲视之,因为白东岳对他自己的安全最重视,他身边的警卫,比大内还多。”
徐明却苦笑道:“’蓉姑娘,这话不过是说说罢了,家帅的鱼龙十八剑法,对白泰官或有威胁,但是对白东岳却无济于事,否则当年西山一会,江南八侠就不会在射日剑下,败得那么惨了。”
芙蓉:‘话不是这么说,射日剑陈望安不是玉龙寺的人,他的剑式自成一家,一流宗内向大宗主,屠长虹与白东岳都算是玉龙寺里出来的,他们却始终未能盖过陈望安去,可见技业各有所克。”
徐明道:“怎么算是玉龙寺里出来的呢?”
“他们自己没进过玉龙寺,屠长虹是接他哥哥的班,他的哥哥屠长青则是玉龙寺中白道的第二弟子,白东岳的妻子白素贞则是白龙侍儿,他们间接习得玉龙武学。”
徐明想想道:“白东岳夫妇中,以何者武功为高了?”
“原来我以为白素贞,可是今天看白东岳对白素贞的态度,似乎白东岳早就已超过他的老婆了。”
徐明道:“这就对了,白泰官一向是个很深沉的人,他真正的造诣如何从没一个人知道,江南八侠各有师承,白泰官在名份上是与八姑婉贞同门,实际上他是带艺投师,进入天山剑派只三年,造诣似乎还超出了八姑,八侠结盟后,他最谦虚,经常向使剑的几位讨教,被他骗了不少剑招去,事隔三十年,他一定又在剑艺上进展了很多,家师的鱼龙剑法,绝对奈何不了他,因为其中的变化,他早已知道了,这些话恐怕是他故意放出来给五叔听的。”
芙蓉忙问道:“老爷子,您是听谁说的?”
路民赡顿了顿才道:“是一个小女孩子,叫小莲。”
芙蓉笑道:“那是白素贞身边的剑女之一,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这话能信吗?”
路民瞻却凝重道:“绝对可能,因为她是光华会的弟子。”
芙蓉一怔道:“光华会又是什么?”
路民瞻迟疑片刻才道:“告诉你们没关系,光华会是~批有心人所组的一个同盟,也可以说是日月同盟的后身,取旦复旦兮、日月光华之意,暗含重光华夏之旨,这个组织很严密,他们已打进了京师各大宅第。”
芙蓉道:“但白素贞身边的剑女都是七八岁时买了进去,施以训练,从不与外面接触,他们已打进了京师各大宅第。”
路民赡笑道;‘那你们可就错了,这个组织心计极工,他们把自己的子女从小就加以训练,也是在七八岁时就给他们服下了一种药,使他们的身体停止生长,七年前,山东大水,淹及十数县,有很多难民逃离到京师,他们认为这是个机会,把这一批小孩子,伪装难民,送到京师,卖过各大宅院,再服下解药.使她们慢慢恢复长大,看起来那些孩子都只有**岁而已。实际她们卖身时,都已经十五六七了。”
芙蓉与徐明都为之一惊,徐明道:“五叔,您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路民瞻道:“我有个朋友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来京师时,他思孙情切,托我看看他的孙女儿,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更叫我见到十五六岁的孩子,在大宅院中当使女童仆的,就以‘旦复旦兮,日月光华’八个字为口号,他们就会跟我联络的,我被骗了进去后,就试了一下,那个叫小莲的女孩子在送饭的时候,每次都加了两个卤蛋,而且在送点心的时候,特别给我做了一碗四川的担担面。”
芙蓉道:“京师的人很少用这种点心的。”
“不错,这就是联络的暗号,也是取旦复旦兮的之意。”
芙蓉道:“你找到了那个女孩子没有?”
“没有,小莲说他们这边的府里没有这个人,她也没机会上别的府里去,要找另外设法打听,不过她说已经把我受制的消息、传递出去了,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果然今天你们就来了,对了蓉姑娘,你们是用什么方法叫白泰官放人的?”
芙蓉~笑道:“权势兼用,主要因为您是一位义士,朝野同钦,白泰官只能悄悄地把您关起来.一旦消息外泄,他就只有乖乖地放人了,对了,各城府里我还熟,您要找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我给您打听一下。”
“她姓周,周小青,是入云龙周清二哥的孙女儿,托我的是周二嫂子余菊人,这位老嫂子原先是日月同盟中人,周二哥死后,她还有没放弃死心,所以把儿孙又献出去作为复国的力量,最近周二嫂却很灰心,因为她发现光华会几个领头的,居然是白莲教的余孽假者光华的口号,却是在另作打算,要我设法把那孩子**来。”
芙蓉道:“周小青,长得什么样子?”
“周二嫂有十几年没见,样子是记不清了,不过她说唇边有两颗小黑涛,并排长在一起。”
芙蓉笑了起来这:“成,老爷子,您放心,回头我就把那个女孩子送到您面前,徐大哥,您多费点事.叫个弟兄上寒舍去一下·让家你把我家窑藏的陈年汾酒送两缸来,路老爷子很喜欢喝两盅.我得尽尽心。”
徐明心中暗惊,他知道芙蓉送酒的意思是要把她的侍女小青叫到镖局去,那个神秘的。小丫头已经证实有问题,因为上次送给白纫珠的那张宇条,挑起白纫珠跟纪小如斗起来的就是她,在杜云青那儿塞了张条子.泄露芙蓉秘密的也是她,却没想到是这么个身份。
因此他倒是不禁犹豫了,芙蓉笑道:“徐大哥,周老爷子也是我敬重的人,他的后人误为好人所利用,我们理该尽心的,我把她叫到镖局里,正好让路老爷子带回去。”
徐明这才放了心,路民瞻则听说有了好酒,口水差点流了下来,一连声地催道:“小子,你还不快去,汾酒已经够好了,何况是陈年的,老汉一直就想尝尝,只是这些年窝在江南,被那些淡得像水的黄酒,差点没憋死在肝里的酒虫,快去快来,等火了我老头子,一脚踢死你这个小王八蛋的。”
徐明也是三十多近四十的人,可是遇上这位师叔也真叫没办法,连忙答应着去了。
芙蓉伴着路民瞻来到镖局,把大伙儿介绍了,也扯了些闲话。
路民瞻听说白纫珠是白玉霜的侄女儿,又听说杜云青是柳寒月的传人,路民瞻更是感慨万千地道:“白仙子与柳兄都是故人,想不到一别数十年后,他们仍是未能皆和,而柳兄已登仙路,造成这种遗憾,也是受了我们的连累,我们倒是愧对这两位了,这些年来,我们还以为他们两位躲在那儿隐居,去过神仙生活。”
白纫珠有点愤然地道:“老爷子,柳师伯如果是那种人,也不会跟你们江南八侠交上朋友的了,我姑姑如果是那种人,也不会让白东岳之流的人爬起来了,以她昔年在官家的地位,现在早已高高在上,飞黄腾达了。”
路民瞻红了脸:“姑娘见责得是,老朽自承失言,不过话又说回来,西山战役,我们只是对柳兄不太谅解,事后再想想,只觉得自己鲁莽,并没有怪他们两位的意思,尤其是白仙子,对我们一再告诫,说对方技艺太高,非吾等听敌,劝我们忍一时之气,留有用之身.只怪我们太倔强,不肯相信她的话,白仙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再见了她,找一定向她磕头陪罪。”
才说到这儿,只听得外面有人接口道:“你磕吧,磕三个响头,一个都不准少,否则我就打断的腿,当年就你毛躁,把寒月兄激走的。”
说话的是个高大的老人,精神矍铄,须发如银,跟他一起的则是两个雍容的中年妇人,最后是杜云青伴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叟,手里握着一根竹节虬根拐杖。
路民瞻一见立刻过去屈膝跪下,叫了声:“四哥。”
声音哽咽了,眼圈也红了,大家也忙着起来见礼,与杜云青同行的那个老叟举起拐杖,在路民瞻的腰上敲了一下骂道:“混帐东西,你一直在惹事生非,当初坑了一般老兄,现在又来坑这些孩子,只为了逞你一时的意气,今天我老头子非好好的揍你~顿不可。”
举起拐杖又要打,杜云青含笑拉住了道:“”老爷爷,路老爷子就这一份性情。”
老臾道:“他这份性清在我老头于面前可称不起,我老头子没死,还轮不到他称长辈。”
另一个中年美妇也含笑把路民瞻拉了起来笑道:“老五,你也是的.听见了消息,也不等一下,一个人悄悄地来了,而一来就惹麻烦,明儿好容易在京里立了个窝,你一来就给挑了,不怪爹生气。”
相互见礼之后,才知道先前那个高大的老人正是江南四侠甘风池,中年美妇是他的浑家陈美娘,执杖老叟,则是武林中硕果仅存老前辈,担柴叟陈四,也是陈美娘的父亲,甘风池的岳父大人。
伴着他们同来的是白玉霜,昔日的寒星仙子,今日的寒星门主,她的脸上略见伤感,但不是很雍容地笑道:“路五侠好,别来无恙,为了阻止寒月赴西山之约,妾身一直愧见各位,区区寸衷,且喜能获得多位谅解。”
她的声音也不太自然了,陈四一顿拐杖道:“路五,你说要磕头的,快磕,不然我老头子还要打你。”
路民瞻果然也跪了下来,白玉霜连忙要扶住,陈美娘却托住了她,白玉霜急道:“这是从何说起,路五侠,当年的事,妾身自感愧疚,怎么能怪你。”
路民瞻却道:“不,应该怪我,我也是叫白泰官给坑了,跟别日到约斗的是他,提早约斗的也是他,最后弄得柳兄跟你决裂的虽然是我,但也是他捣的鬼,所以今天这三个头我非磕不可,否则我就一头憧死在你面前。”
一旁的甘凤池道:“白仙子,你就让他磕了吧,否则他是真做得出来的。”
白玉霜破陈美娘架住了,没法子拦他,而路民瞻果真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用的力气很大,三个头磕完,他的额角已肿起了一大块,那地下一块大青石。却被震得起了裂开了,可见此老的头项硬功很不错。
白玉霜急得直跺脚道:“纫珠,你还不把路五侠扶起来,这孩子怎么那么死。”
白纫珠忙把路民瞻扶了起来,陈四才笑笑道:“白仙子,你受了他三个头,总算保住了他一条老命,我们问清了昔年情形后,才知道受了愚,因为白泰官已死,就没有再深究,现在知道自泰官借尸还魂,又以白东岳的名子活着,这混球该自裁以谢罪的。”
路民瞻道:“这三个头也只是祈求白仙子的宽恕,让我路老五多活几天而已,等我把白泰官的这狗头砍下来之后,我仍然会白刎以谢诸兄弟。”
白玉霜道:“当年的事,难道又是白泰官摘的鬼么?”
路民瞻道:“是的,好时他就有阴谋,说起来很惭愧,八侠中第一个破射日剑杀死的是了因大师.但致死之因却不是为了国仇,而纯系私怨,而且是委无聊的私怨,是为了一个歌女争风而约斗被杀的。”
白玉霜一怔道:“了因大师j是空门中人,怎么会争风呢?”

路民瞻道:“大师兄没有争风,他虽然好酒,但不好色,祸端是白泰官惹的,他在酒楼上与一个内廷剑手争风破人打了一顿.央求大师哥帮忙出气,大师哥喝了有八分酒意,果然听了他的煽动,在西山跟人决斗,结果被杀了,他却溜了,告诉我们说是他与大师哥为宫廷剑手所围攻而死,于是我们大家才约在西山为大师哥复仇,而且把柳兄拉了去帮忙,柳兄也答应了,约会定的是三天后的早上,可是他又传来消息说要提早一天。”
白玉霜道:“不错,陈望安告诉了我,叫我劝寒月不要去,那时陈望安与我同为宫廷效力,他知道我与寒月的感情,不希望得罪我,我也知道寒月的剑法比陈望安差,只有想法子把他给拖住,不使他知道约会提前的事。”
路民瞻道:“那天我们只有六个人前去,原本商量好以**剑阵攻敌的,那知到时候他一个人抢先出手,不到三五个照面,就被人刺倒了,我们五个人一哄而上,结果是我最差,被人一剑砍倒在地上,白泰官就倒在我旁边,他是胸口中剑,血流了一大堆。”
白玉霜道:“不对呀,射日剑法中从没有攻胸的招式,杀手全在刺喉,刺腿。”
路民瞻道:“可惜我们当时不知道,原来他中剑受僵都是假的,他是在胸前用皮囊包了一滩鸡血,故意让人在人在胸前刺一剑,使鸡血溅出,伪装死亡,我受伤倒地后,就在他身边,他还装成有气无力地说柳寒月为仙子故意羁留住了,未能前来,否则以她的寒月剑法,加强**剑之威,必可杀死对方的,后来张云如,周清二哥,曹仁父相继死于剑下,甘四哥自己也受了伤,并死拉了我突围。”
芙蓉笑道:“这恐怕是白泰官故意授意陈望安,让二位离开的,否则陈望安断有杀死三侠之力,也使一位前辈受了伤,怎么还会让二位逃生呢?”
甘凤池道:“那倒不是,那个蒙面的剑士说他无意与八侠为敌,这是我们自己找上他的,对于死者,死在他收招不住,非常抱歉,对于我和老五,他不愿赴尽杀绝,放我们离去的,希望不要再留在京师。”
路民瞻道:“我怎么不知道?”
甘凤池一叹道:“你当时已经昏过去了,我知道你的毛病,如果让你知道是人家放找们走的话,你很可能会拔刀自杀,所以我只好说是把你抢救走的。”
芙蓉笑道:“甘老爷子,这恐怕也是对方的建议吧?”
甘凤池证了一怔才道:“是的,对方也的确这样说过。”
芙蓉道:“这就对了,白泰官对路老爷子说了那番话,目的在使柳前辈离开白仙子,再使白仙子感到愧对柳前辈,放弃了内廷剑士领班的职位,让白泰官好接手,放甘前辈走,是为了要甘前辈将受伤的路爷子带走,掩饰白泰官伪死之事,那四具尸体是陈望安代为收殓的,隔了很久,才让人送到江南,棺中遗体已腐,他们随便找一具尸体放在棺中谁也不知道白泰官掉了包。”
路民瞻道:“对,对,就是这么回事,蓉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芙蓉道:“白泰官既然没死,这些情形想当然啦,此举目的在瓦解八侠的话盟,使得日月同盟的实力大灭,而白泰宫接替了!白仙子的职务后,以他对日月同盟的瓦解,把一些忠贞之士,次第消灭,再利用一些热衷权势吸收过去,制造日月同盟的内哄,终而瓦解了日月同盟,而陈望安与易容后的白东岳才建立了大功,掌握了密探的大权。”
路民瞻无限悔恨地道:“我醒来之后,找到柳兄,大骂他一顿,造成了他与白仙子的决裂,所以我听见二位始终没有结合,而柳兄已然仙去,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过,这三个响头,并不足以表示我的歉咎。但我也是受了白泰官的利用,等我砍下白泰官的脑袋后,一定对仙子有个交代的。”
白玉霜叹道:“路五侠不必自责,我跟寒月分手的原因并不是你的缘故,我留下了寒月,是免得他去送死,以他当时的剑法,万难胜过射剑的,事后我展示了射日剑几式杀手给他看,他自己也知道了,他那天去了,也不过是多横尸一人而已,他之所以要躲着我,是因为他心气太高傲,说一定要破那几手剑式后才跟我再见。”
甘凤池叹道:“柳兄的确是一代奇才,他毕竟是达到目的了,我听说杜世兄跟射日剑再度交手时,就是用了柳兄所创的剑式,砍断了他的一条胳臂。”
杜云青笑笑道:“前辈过奖了,其实前辈的鱼龙变化十八式威力至拒,徐兄就是用前辈的缴流跃鲤那一式,使得陈望安断首的。”
甘风池道:“那是在对方新创之后,而且暴起突袭,不足为法。”
杜云育道:“不然,陈望安受创断臂,功力未失,行动也未受影响,前辈想必知道再下的寒月剑本性至寒,再贯以内力激发其实情后,刃面寒如玄冰,着物立冻,所以再下杀死的人绝无痛苦,也不会流血。”
路民瞻道:“这个四哥还不太晓得,我却是明白的,我在西山之战后,心灰意懒,曾经在关外待过一阵子,尝到了真正寒冷的滋味,那种冷法绝不是江南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有人在雪地里行走,忘了带护耳,结果耳朵冻僵了,一碰就掉在地下跌碎了,那人自己还不知道。”
甘凤池笑道:“我虽然没到过关外,却曾到天山去探视过八妹,在那绝峰山顶上,也领略过寒冰的滋味,若不是练过武功,仗着内力护体,没人上得了那个地方,我本来是骑马上去的,那匹马受不了寒气侵袭,只有疾奔以驱寒,恰好遇到崩雪阻路,我就下来把堆在路上的积雪清理了一下,大概不到半刻工夫,弄好后我去寻马,才发现了一件奇事,那畜生两只前蹄离地,后蹄钉在地上,作势欲跃,然而却半天都没下来。”
纪小如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云青一笑道:“因为天气太冷,马是受不住冷想活动一下,待它扬起前蹄,后蹄已为覆雪冻牢,凝而不动,它的前蹄放不来,就这么活活的冻疆了。”
甘凤池叹道:“杜大侠说得不错,甘某若非亲历,说什么也难以相信,在那种地方,咳嗽吐痰,等到那口痰落地时,已经成了冰块了,杜大侠的寒月剑就是禀此异炽,才会杀人不见血吧。”
杜云青道:“先师昔年,仅仅寒月剑决而未得寒月剑,致未能大成,而且寒月剑式是配合弯如新月的剑身而设的招式,以寻常剑施为,就差了很多,不过再下说这番话,不是为解释再下的剑。只要说明那天陈望安断臂,却并没有流血,也没有造成创痛,行动如故,而能徐兄一剑将他腰斩,完全是剑式之威。”
甘凤池道:“这个甘某却从来都没有想到‘激流跃鲤’那一式在鱼龙十八式中是单独的剑式,我很少使用,用时也未见有多大的威力。”
杜云青笑道:“那是前辈没用对时间,用对地方,这一式专为伏击之用,鲤匿激流之中,肉眼不见,突地跃出水面,迅又落进水里,不过一刹之间,光无征兆,后无痕迹,是真正的杀手之剑,前辈心胸磊落,从来没想到暗算人,所以难见此式之威,徐兄那天倒是恰好用对了方法。”
路民瞻叫道:“对,对,白泰官那王八蛋就是畏惧你这一手,怕你用这一式来对付他所以才提心吊胆,躲着不敢见面,而且对你的来京一事十分紧张。”
杜云青道:“他遣人到天马镖居来掳人为质,目的就在证实前辈是否已经来到。”
路民瞻跟着道:“是的,那个婆娘把我骗了去后,也是一连串的问四哥的事,可见他是真的怕你。”
陈四笑道:“老五,你这次好像变得聪明起来了,很多事都未卜先知了,是谁给你开的窍!”
路民瞻道:“是叫小莲的姑娘,她是白素贞跟前的心腹,但又是光华会中的人,埋伏在白泰官那儿刺探消息的,是她要我把话**来,因为她自己无法分身。”
甘风池诧然道:“光华会又是怎么个组织?”
于是路民瞻把告诉芙蓉的话说了一遍,陈四愕然道:“真想不到还有一批有心人安排的这么一条线。”
芙蓉道:“他们以日月光华为中号,似乎仍然想扔复前明,可是手段却太厉害了,尤其是以药物将人限制生长,这种手法太过恶毒。”
路民瞻道:“他们在安顿定当后就服下解药,不是都恢复了成长吗?”
芙蓉道:“那只是为了工作上的的需要,如果过了五六年,那批卖身进去的小孩子都没长大,不是反而会引起怀疑了吗?我正在奇怪,小青那孩子进府时是八岁,可是聪慧伶俐,实在不像是个八岁的女孩子,路老爷子,那些人正在生长的时候被药物抑制了发育,强使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保持七八岁的形态,又岂是解药能解的,他们的药性是解了,但是发育的时间已过,小青在我那儿八年了,至少也该是个十六七的少女,可是她看来只有十二三岁,将来也能到此为止了。”
路民瞻道:“这……不会吧。”
芙蓉道:“我不敢说绝对如此,但是想来相当可能,因为小青在五年前就这么高,五年来她就没长过。”
陈四道:“老头子晓得这是那一路的货了,周老二的浑家简直糊徐.怎么会跟这些人搭上线的,那是一批白莲教的余孽,大明江山有一半就是他们弄垮的,那批家伙是复国的义民吗?”
路民瞻道:“周二娘到最近才看透他们的真面目,后悔不止,才请我帮忙的,她只知道小青被送到京师,实在一个大户人家,就是不知道在那一家,咦,蓉姑娘,你说小青是在你家里?”
芙蓉笑笑道:“我有个侍女,是八年前买进来的,我知道她叫小青,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女孩子小云,那个小行的唇边有两颗黑痣,很像您说的样子,不过她究竟是不是周老前辈的孙女儿,我还不敢断定,所以我请徐大哥去叫她来.到时您再问她好了。”
路民瞻那恐怕不太可能吧,周二娘说她的孙女儿是在一有三公的宅第。”
甘风池笑道:“老五,蓉姑娘的尊人是当今的寿亲王,这个宅第还够大?”
路民瞻怔住了,白玉霜笑道:“甘四侠,恐怕还得你向五快解释一下,否则他弄不清,又将误会了。”
甘凤池道:“老五,我现在问你一句,你是否还在跟那些人有来往?”
路民瞻苦笑道:“来往是有的,可是日前,另人不知道,你总该清楚的,我们已经公开宣布退出了日月同盟,再也不参加任问组织的了。”
“那么你现在所采取的立场呢?”
路民瞻道:“这个皇帝还算不错,尚能够顾全民隐,所以我不会再去跟他作对,造反推翻朝廷。”
陈四笑道:“你怎么想得开的?”
“我这些年来想了很多,对早年的任性很后悔,那时只是受人利用,等我平心静气下来,才想到一件事,咱们即使把清廷给推翻了,捧个汉人出来做皇帝,会比他们好吗?当然我不是说汉人一定出不了一个好皇帝,而是那些义师所拥的人,没一个是成才的,那一个圈子得了势,都不会把国家治得更好,那不是反而使老百姓受苦吗?”
陈四哈哈大笑道:“难得.难得,顽石开窍了,当初风池加入日月同盟,老头子就反对,出为老头子看透了那几块料,绝不是成事之才,那时你小子对老夫还很不谅解,在背后骂老夫不解民族大义。”
路民瞻的脸红了一红道:“陈老伯,路五是个直心人,当了您的面也是那样说的。”
陈四笑道:“正因为你当面也敢说,老头子才原谅你的无知,假如你当着老夫的面是另一付嘴脸,老头子早就一杖敲断你的孤拐了。”
路民瞻感慨地道:“我也是碰够了钉子,上够了当,才真正地灰心了,也真正地懂了,难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江湖人只会江湖终老,尽些除暴救民安良扶困惩好的工作,复国大计,不是我们所能做的。”
杜云育道:“这也不然,像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洪武,都是江湖人出身,唐代李世民虽非江湖人,但他的江山却成之于江湖豪杰,江湖人不适合弄政是事实,但每当乱胜而出雄主,必然要借重江湖人的力量,这是我们不可妄自菲薄的,明李之亡于李白成,李闯又何尝不是个江湖人。”
路民瞻道:“杜大侠的意思是怎么样呢?”
杜云青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沉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气节,不为富贵所淫,苟逢乱世,辅明主以成业,功成而身退,解民于倒悬,在盛世,则仗别游侠,助人间不平事,尽我们江湖人的本份,如此而已。”
路民瞻大声道:“说得好,杜大侠,我虽然痴长了你几岁,但是就缺乏你这份认识,所以常被人利用,今后路五就跟着你,一切都听你的。”
杜云青笑道:“前辈对再下如此信任吗?”
路民瞻道:“路某向无知人之明,不过陈老伯与甘四哥能够相信你,而当今朝廷的郡主格格也能下嫁给你,能够把这两批人凑合在一堆,你这小伙子总是有点过人之处,路某觉得跟着你不会错。”
陈四笑道:“老头子看了你几十年,今天才算听你说了句人话,本来老头子还想给你一顿拐杖,打打你这个惹祸精的,现在也饶了你吧。”
说得大家都笑了,因为路民瞻已经是六十多近匕十的年纪了,陈四居然把他当作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笑骂由之,这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
不过也只有陈四有这种资格,因为他是江湖上辈份最尊,硕果仅存的唯一老前辈了。
令人不解的是这位老前辈对社云青居然如此尊重,这使得芙蓉与白玉霜都感到惊奇了。
因为陈四在笑骂路民瞻的语气中,就等于在捧杜云青,也无形中承认了路民瞻所说杜云育的领导地位,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镇慑人的力量呢?
她们都好奇怪地望着杜云青,而杜云青却问陈四道:“老前辈,刚才听路前辈说了光华会的情形,再下觉得这些人很危险他们固然以光复中华为口号,但是看他们安置眼线的手段,显然又是一批阴谋者。”
陈四道:“不错,周菊人已然知道为首者是几个白莲教的余孽,可知不会是什么好路数,老头子对他们的底细略知一二,本来老头子还觉得奇怪,这些家伙怎么突然安份起来了,现在拿路五的话一印证,才知道他们在搅什么光华会来了。”
杜云青忙问道:“老前辈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陈四道:“杜大快在京师住了两年,想必知道有四海班这个名号吧。”
杜云育道:“四海班,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杂技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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