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碗 魂归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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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有人曾经经历,有的人正在经历,也有的人即将经历。>
青岛!美丽的海滨城市,海风拂过多么正常的事,可是今天越发猛烈,想要把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统统带走。
海滨的黄昏是美丽的,可是谁在乎?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死寂如灰,只有古老的大钟摆仍在不停摆动,摇曳出一首首单调而乏味的旋律。
沙发上的老人,佝偻着身子,默默地望着书桌,呆呆入神。
咚、咚、咚……
“老爷,家明少爷回来了!”总管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汇报,随后转过身去,又弯腰道:“少爷,老爷已经等您很久了。”
“忠叔不必拘礼,你先下去吧!”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房门轻轻合上,年轻人快步到沙发前。
“爷爷,听说你病了,我连夜从济南赶到青岛。现在好些了吗?”他一边说,一边在老人身边坐下,关切地望着老人不满皱纹的脸。
老人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欣慰,“家明啊!我想必已时日不多。今天叫你回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怎么会呢?”年轻人轻笑着说道,“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不要多想了,还是安心养病吧,现在的世道也是越来越乱了。”
老人停了停,缓缓说道:“正是因为这世道越来越乱我才这么急把你叫回来。今天晚上我不仅要把家产交给你,而且还要给你讲一讲从没告诉过你的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家明的心中不禁一紧,曾经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亨如今已然变成一个老态龙钟、鸡皮鹤发的老年人,怅然中,家明也增添了一丝抓不住的恐慌。
“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出生在距今几百年的明朝。”老人娓娓道来,神情严肃而疲惫,“我的家乡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济南,是在巴蜀。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正逢闯王起兵,天下大乱的时候。我受父亲的委托把家里的十斤米拿到市井药铺去换药。是的,我母亲病得很严重。可是那时候的天下比现在还要乱。我在去市井的途中被一伙无赖难民抢劫,我拼命的跑,因为为了母亲的病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了,只剩下这么点东西可以从药铺换点药。”
“然后发生了什么?您被抢劫了吗?”家明小声地问道。
“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我现在就连我的父母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当时跑得很快,但他们也追得更猛。最后我跑到一个山崖,他们围了过来。我不自觉的往后退,最后失足掉下了山崖来到了这个世界。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老人仰着头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什么东西都要学,我勤奋努力,再加上一些运气。创办了大商公司,发展到现在,大商在国内的份量已经举足轻重了。”老人顿了顿,抬起眼看着家明。
“还有什么事,爷爷?”
“我还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本应成为你的奶奶。可是在我事业小成了以后,回到青岛,她已经嫁人了,并且移居了美国。我发誓终身不取。”老人说着,不由得深深叹了叹气。
“那为什么会有爸爸,会有我?”家明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老人的话。
“在那以后,大概过了五年。我在去天津建厂的路上,路过一个村子,在一堆稻草旁边捡到一个小孩,在询问了周围的村民关于这个孩子的事之后决定收养他。”

“那关于这个孩子是什么事?”
“孩子父亲品行十分不好,而且还吸食鸦片,最后死得不明不白。孩子的母亲决定改嫁,但这个两岁大的孩子是个负担,也许就是这样,孩子被扔到稻草堆边。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乔惠阳,再过二十年你就出生了。”
“爸爸妈妈在我出生之后,去了东北,把我交给了爷爷,是吗?”家明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人无力地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家明年轻有力的肩膀。
“当时你还小,怕你有阴影。所以在你小的时候我吩咐所有人都这样对你说,我们说了慌!你爸妈到了东北,生意也做得很红火,和当时的军阀张作霖交往甚好。你应该知道皇姑屯事件吧!?”
“知道啊!张作霖被炸死了嘛。”
“其实,你的父母也在那次爆炸中身亡了。”老人说着,双眼迷茫地向远方望去,“这么多年,一直隐瞒你,说你的父母在东北事忙,不能回来。你要求去东北,我说这边的事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直不让你去,目的就是怕你知道真相。不过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家明没有说话,默默的低下头,现实来得太快,他一时还无回应之力。
“孩子,去睡吧,时间很晚了。有别的事明天再说吧。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不想让你永远被骗下去。”说完老人又开始沉默,不发出声音了。
“好吧,爷爷,我扶你回房歇息吧。”家明说着就要挽起老人的胳膊。
“不,我还想多坐一会儿,你先去吧。”老人挣脱家明的搀扶,躺卧进沙发中,语气坚定,字字清晰:“记住,明天起,这里的一切,这个家,全部都是你的。”
家明望着爷爷,一时语塞。
他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家明难以入眠,今天晚上爷爷说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缠绕。对于爷爷所说的他感到非常的疑惑和不解,从头到尾似乎是一场梦境般的虚无。不懂吧,老人的话语表达得很清楚;明白吧,似乎太不可思议。
而此时,书房里的老人却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一生的疲惫感慢慢的消失。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要飘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听不见呼吸的声音,鼻子嗅不到房里的书香。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虚幻起来。
夜深了,整个乔家大院沉寂下来。
“少爷!少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刚刚有些睡意的家明。他一个翻身,打开房门,
“出了什么事,忠叔?”
“老….老爷他……!”
还没等忠叔说完,家明就箭步冲向爷爷的书房。书房内,爷爷面容安详,嘴角浮着浅浅的微笑,真的像熟睡了一般。
“少爷,老爷吩咐了叫我们晚上早点睡,不用值夜班。”几个家丁低声说到。怕这位年轻的新主人怪罪。
“我跟了老爷一辈子,没想到这…..这也到了尽头!”忠叔声音哽咽,“少爷…节哀顺变吧。”
家明望着爷爷,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耳边只不停地响起爷爷昨晚的那句话。
“爷爷魂归故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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