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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迟布下的机关一重一重落在了闻鸦身上,迅速显出毒性,如同利刃刮骨一般。短短不足百步的路程,闻鸦完全撑不过去,一进入小院门就跌倒在地上。无法运气,只能挣扎着往里爬。直到想叫人的时候也没有声音了,当归才出来给他解药。
闻鸦稍微缓和了,就进屋去。申迟在床上躺着,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脸色一片青绿。将离双刀已经出了鞘,守在申迟面前。闻鸦轻轻走过去,跪在申迟床前,把武梦的原话说了一遍,问道:“她说的是真话吗?”申迟几乎耳语一般道:“她骗你的。”
闻鸦点点头,苦笑道“果然又被骗了。”却伸手迅速点了当归几处大**,转手扼住申迟喉咙,对将离说道:“我知道佛染尘在这里,找出来给我!”将离当归本见闻鸦中毒后十分虚弱,又听说申迟的毒可能有救,心中一时大喜大悲,分了神才被闻鸦有机可乘。
两人此时见闻鸦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闻鸦手死死扼住申迟喉咙,将离竟不敢下刀砍他,申迟想叫将离不要给他剑,刚一开口,又被闻鸦封了哑**。将离怒道:“我便给了你剑,你若还要杀他怎么办?你这么忘恩负义,如何可信?”
闻鸦冷冷道:“你不给,我现在就杀他!”
将离想说申迟之毒无解,反正是死,可实在说不出口,她心中只盼着申迟能捱一刻是一刻,一咬牙,找出佛染尘拿到闻鸦面前,却不给他,“我交剑,你放人,你敢耍花样我把你割碎了喂狗!”
闻鸦根本不理她,左手拔了申迟头上的玉簪刺在他喉咙处:“你没资格讨价还价!”
将离眼看着一丝血迹慢慢从申迟脖子浸出,明知此时给他佛染尘不过饮鹫止渴,也只得把佛染尘扔了过去。闻鸦接了剑放开申迟,将离立刻挥刀攻了上来,闻鸦一把粉末撒了过去,却是江湖中最下流的蒙汗药。
将离勉强躲避,左腿上一痛,已经中了闻鸦一刀。本来闻鸦不是将离对手,只是室内狭小,将离极怕伤到申迟当归,闻鸦却每每险处就攻击申迟,将离既要保护申迟当归又要对付闻鸦,加上难敌佛染尘神器,不过十来回合,就被闻鸦封了**道,倒在地上。
闻鸦不放心,又连着封了她好几处大**才转身到申迟床前。
申迟死盯着他,眼里好似要迸出火花。闻鸦知道他恨自己多管闲事,苦笑一下,轻轻脱下申迟衣服,几下撕成了长条,道:“其实你也知道解法吧?就是舍不得那两个丫头死……”
闻鸦解开申迟贴身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果然左乳下隐隐一块青色,肌肤里面透出来的,看着竟很诱人,闻鸦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肌肤微凉,细腻光滑。闻鸦手指轻轻滑动,却突然被申迟捉住了手。申迟想撑起身子,却吐出一口血,好不容易攒集的力气也散了开来,只得放开了手,说了句:“你走。剑给你,原本,你也最适合它。”
闻鸦听了倒觉得好笑,自己武功垃圾,为人更加不值一提,这样的宝剑在手里岂不是糟蹋?难道申迟变糊涂了?偏偏嘴里却泛出苦味,说了句:“对不起。”凝神运气,佛染尘快速**了申迟胸前淤青,迅速拔出,血却没有出来,胸口几乎看不见伤口。闻鸦立刻低下身去,伏在申迟胸前把血吸出来。
吸一口吐一口,最开始几口吸出来都是黑色,到后来渐渐变成褐色,再变成鲜艳的红色。毒一点一点发作起来,闻鸦渐渐不能用力,拼命撕开布条帮申迟包扎,手却颤得利害,终于还是包扎不好,自己从床边滚下来,身体缩成一团,蜷着哆嗦。
一时之间,房里很安静,只有闻鸦在地上痛苦地喘息。太阳似乎西移了些,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中混乱的飞舞。申迟试了几次,始终没有力气坐起来。闻鸦的痉挛有时强烈有时缓和,总的看起来是越来越严重。能够勉强控制自己的时候,他试图往屋外爬,却很难挪动一点点距离。申迟看着他,一滴泪,从眼角滚下来。

终于,门推开了,武梦探探头看了看里间,走进来刚好一脚踩在闻鸦肩上,闻鸦疼得钻心。她一看忙说了句:“啊,不好意思啊。”跳了开去。此时闻鸦也顾不得疼痛,只是看着她,心里捏得死紧。
武梦走到申迟的床边,伸出手,轻轻滑过那滴泪,伸到嘴边尝了尝,“咸的。”一朵笑容绽放出来,“原来你也会流泪啊。”低下身,几乎是贴着申迟的脸看了又看,最后叹口气道:“好吧,你赢了。”申迟看着她,几乎看不见的微笑了一下。
武梦很不甘心地叹口气,悻悻走出去,又折了回来,蹲在地上看着闻鸦。闻鸦看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像个普通的少女看着一只奇怪的小动物,有趣极了,也忍不住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武梦看他一笑,十分欢喜,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两口。闻鸦此时觉得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反而无所畏惧,轻声笑道:“女孩子不要随便亲男人。你该等着男人来亲你的。”他这一笑过,又抖成一团,脸色越发白了。
武梦似乎心情好些了,说道:“我还没有谢谢你救我呢。这样吧,我帮你把他弄到手,算报答了。”
闻鸦这才大惊失色,不知道她要对申迟做什么,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喊道:“我不喜欢他!”声音却嘶哑难以分辨,不过武梦还是听清了,却回头道:“放心吧。我真的帮你。”说着拔出一根发紫的银针,在申迟的檀中**扎了下去。
闻鸦只记得武梦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他们则一直僵着直到入夜,当归和将离得**道自动解开,两人立刻为申迟包扎,拿药止住闻鸦的痛苦,又下山到天福山庄求救。后来申斓用天心丸配合内力,把闻鸦身上的毒逼到了右眼,保住了他的性命。而申迟却一直没有醒来。
天福山庄加强了警备,派出高手秘密缉拿武梦,又遍天下求购泣血灵芝,却都没有找到。闻鸦等了三个月,申迟一直没有康复,就偷偷拿了佛染尘,自己跑下了山庄。可他刚刚下山不到一个月,就听说申迟苏醒了。
“申迟不追究你?”
“没有。也许他默认了吧?”闻鸦是第一次和人谈到这些,说完了,觉得好累,忍不住长吁一口气。那些事,并没有过去多久,想起来,却觉得犹如隔世。他朋友虽多,知心的却没几人。而且涉及申迟,他不敢妄言。不过他信任沈彬,这样的信任毫无由来,却可以在沈彬面前放下所有伪装。即使沈彬因此看不起他,他也似乎可以忍受。
静默了很久,沈彬头搭在床栏上看着他,说道:“你不该的。”
闻鸦点点头,讪笑道:“我知道,不过他们天福山庄高手如云,本来也用不着,倒不如给我。”
沈彬看着他,:“我说你不该走的。连命都舍得,却不能多等等吗?”
闻鸦一窘,玄又笑,笑容里,很有些东西。他又何尝不恨天意弄人,可是他没办法继续等。三个月,那是他的极限了。沈彬也许永远不会明白那三个月对他意味着什么。每天都在期盼那个人醒来,又每天都在恐惧那个人会停止呼吸。每时每刻,心都像被人捏着,担心到极点。而更令他恐惧万分的是,他害怕自己陪伴申迟的时间越多,自己就越舍不得离开,就像中了蛊毒,就像个赌徒,把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了。到头来,他会和申迟一样变成一具活尸体。他不想那样,他不是当归,不是将离,他不要做陪葬。
而且就算有天申迟醒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和自己厮守终身?申迟不恩将仇报他就感激万分了。
这些想法闻鸦没说出口,反而坏笑起来:“我不走,怎么遇得到你?”
沈彬转头看着窗外,没有搭话,一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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