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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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平给出的条件看起来十分宽松,实际上还是希望康明禹安心在三号矿做工程师。在三号矿这么多年,康明禹也大体知道北子口的情况。北子口之所以到现在没有被开发,最大的问题是运输困难。因为没有路,矿石运输必须要靠人力来完成。一吨矿石靠人扛肩挑,最终到达选矿厂时成本已经上千元,根本无利可图。但为了储量只有区区百万吨的北子口修一条公路,在“难于上青天”的蜀道门户,确实是得不偿失的举措。正因为这样,北子口的开发才一直被搁置。
尽管夏茗极力反对,康明禹还是计划先去北子口实地勘察一番。如果有开发的条件,他就遵照史可平的意思,在北子口开创新的局面。假如北子口没有开发的条件或者价值,为了不让史可平为难,他只能后退一步,主动交出矿长职务,然后安心在三号矿做工程师。至于新矿长的人选,等史可平征求意见时,他就推荐夏茗。只要夏茗担任了三号矿的矿长,那不还和自己继续当矿长一样。史可平要是不同意,他就继续占据三号矿的矿长职务,决不给任何人让位。
此时,康明禹又把史可平所说的话回味一番,轻轻抚摸着夏茗问:“你说,史总为什么要我和你保持距离?”
夏茗本来正舒服的享受康明禹的爱抚,闻听此言,蜂蛰了一样,猛地坐直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啊?……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你告诉他了?……”
康明禹哈哈一笑:“你不是不怕别人知道么,这么紧张干吗?”
夏茗瞪急的眼圈已经红了:“什么呀,跟你在一起,别人还以为我是为钱呢。现在的人,什么话说不出,我一个姑娘家,被人家叫……我……”
康明禹故意问:“被人家叫‘小蜜’,还有‘二奶’,你受不了,是不是?”
夏茗刹那间满面粉红,推了康明禹一把:“你……?”眼里渐渐有了泪花,
看夏茗急了,康明禹忙拉到怀里,替夏茗摸了摸眼角的泪,柔声说:“你看你,跟你开个玩笑,你就这样,还哭了!”
夏茗挣扎着:“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别人说什么我可以不在乎,可你也这样,那我……”
康明禹紧紧抱住夏茗:“你呀,就是沉不住气。我们在分析问题呢,这不就说到你了吗,怎么就激动了呢?”
夏茗怒气未消:“我不管,别人我管不了,你不许胡说。”
康明禹只好哄小孩子安慰说:“好了好了,夏茗妹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夏茗转怒为喜,噘了嘴:“史总真的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怎么说到到我的,这关我什么事呀?”
康明禹亲了亲夏茗的额头,刮了一下夏茗的鼻子:“你呀,象史总这样久经风雨的人,什么事还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我问你,你想不想接我的班,去三号矿担任矿长。”说完等待夏茗的反应。
夏茗先是一愣,又感觉好笑,继而忍不住吃吃笑了。感觉根本不可能的事,摇摇头说:“不可能,呵呵,不可能。”
康明禹也摇了摇头:“史总既然告诫我,要我不要误了你,也别让你毁了我,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很聪明吗,分析问题头头是道的?”
夏茗打死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还以为康明禹在开玩笑,说:“不要拿我开心了,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再说,我一个女孩子,我能干的了吗?”
康明禹内心已经决定,要利用这次机会,把夏茗推上三号矿矿长岗位。见夏茗满腹怀疑,康明禹把史可平当时的话复述一遍,说:“如果我打算移交手续,新矿长的人选也必须征得我同意,还得符合‘矿管系统、工作两年以上的大学毕业干部’这个条件。而你,是唯一符合我们所有条件的人。史总也许有这个想法,他担心我们两个在一起,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让他这个总经理面子上不好看。因此,才有这些谆谆教导。说起来,也算是一番好意。”
夏茗嗤之以鼻:“我就不信,人家当领导的,就把个三号矿报废了又能怎么样,还会受你的牵制?”
“问的好啊。三号矿现在担负着整个选矿厂60%的需求,而选矿厂又担负着冶炼厂的全部需求,冶炼厂又是全县的经济支柱。”康明禹颌首赞许,说:“牵一发动全身,不要说吴征,就是县委书记和县长也也不会轻易放弃,史总他能放弃?”
夏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康明禹:“正因为三号矿是个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史总才会这么步步小心。他说不要误了你和也不要毁了我确实是好意啊,毕竟,他现在还难以全身而退。在这个行业,干到史总这个位置,谁能经得住调查呢。哎,你倒是说,愿不愿意?”
“愿意,你不会有什么条件吧?”夏茗感觉康明禹不是在开玩笑,说:“你呀,太可怕了,把别人都看透了,谁敢和你在一起。”
“愿意就好。条件是你要听我的。”说完,康明禹突然格格直笑。
“笑什么呢?”夏茗被笑的莫名其妙。
“你呀,我就看不透。”康明禹一脸邪笑。
夏茗的粉拳打了一下康明禹,有些羞涩地骂:“你坏蛋!”
康明禹贴近夏茗的耳朵,嘴里热气直扑,悄声说:“我就是坏蛋,我要提前祝贺你,茗茗,我爱你!”说着一只手伸进了夏茗的胸罩,另一只已经手顺着夏茗大腿,抚摸着渐渐向上移动,在一个湿润的地方停顿下来,不停的触动磨蹭。
夏茗好似还没有适应过来时,康明禹糜柔的声音以及口里的热气已经熏醉了她,嘴里说“我也爱你”时,双唇已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舌头也就自然半顶上颚,不觉满口生津。两张嘴互相往来,滞凝粘连富有声气。男的气喘如牛,女的娇声莺吟。二人都把手同时伸向对方的隐秘,夏茗轻声呼唤着康明禹的名字,一时已经情不自禁。康明禹脱掉衬衣铺在草地上,二人滚做一团扭曲了蠕动,在忘情的亲吻中,康明禹一把掀起夏茗的裙子……
四野寂寥无人,空谷中回荡着夏茗春燕呢喃般的声音。
回到茅舍,两人都有些累,就安排把饭送到茅舍。夏茗点了好多的菜,康明禹叫把粉蒸熊掌和清炖娃娃鱼一类的去掉,野味就留了爆炒山鸡一道菜,酒水是当地土产的的银杏黄酒。
菜送到的时候,田保义也来了,给康明禹带了两件衣服,还带了一瓶龙泉老窖。康明禹笑了,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保义啊,这里就应该喝土黄酒一类的酒水,你这不是破坏意境吗?”
田保义嘿嘿一笑:“我看要喝那种装在葫芦里的酒,就象林冲枪头上挂的那个酒葫芦,可这里没有葫芦啊。”说着拿了康明禹换下的衬衣,收了起来。
康明禹慨叹:“还是你拙扑诚厚,这样好啊。但你不要喝了,赶快吃饭,然后进城把周工接到这里来。”说着坐在桌前,在记事本上写到:周哥,近来还好吧,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想和你聊聊,也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你给嫂子说一声,今晚就住在龙湾,我们一醉方休。弟:康明禹
写完撕下来,很别致的叠成麻花状,交给正狼吞虎咽的田保义,说:“你接周工时,顺便给周工带两条烟两瓶酒,请他快一点来。”
在矿业系统工作,夏茗知道周工已经是名头极响的一方权威,架子也是不小。见康明禹说请就似乎随时都能请得到,好奇的问:“周工和你是什么关系呀,你怎么说叫就叫呢,人家可是一方权威了,现在不好请呀?”
康明禹脸色突然有些暗淡:“这和我师傅梁工有关系,说起来,我们还是师兄弟呢。三号矿当初就是他设计的。”
夏茗有些不相信:“什么,他设计的,差点造成投资失误,损失几千万?那你叫他来干什么,请教北子口的事?”
康明禹略带忧伤的说:“三号矿因为设计失误,我师傅梁工也因此搭上了性命。要没有梁工,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他不欠我的,但他欠梁工的。我之所以请他来,是因为北子口只有他最熟悉。”
夏茗不解的说:“他当初三号矿的设计失误,差点把整个矿业公司拖跨,你怎么还请教他呀?”
康明禹有些伤感地:“此一时,彼一时。”
夏茗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师傅梁工又是怎么回事?”
师傅梁工是康明禹心中一道永远的伤痕,此刻他也不愿意再提起,遂改了话题说:“算了,说起来话就长了,以后再告诉你吧。来,还是先祝贺你光荣接班,即将上任三号矿矿长职位。祝贺你!”
夏茗有些不满康明禹的回答。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勉强。说:“你这个人太复杂了,脑子转的也太快了。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三号矿能轮到我。”

康明禹笃定说:“不信你就走着眺。哼,既然不让我当矿长。那这个三号矿的矿长,除了你,谁也别想得手。最近你要各方面都收敛一下,免得授人以柄。搞好各方面关系,争取顺利上任。要知道,机会,只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我嘛,如果北子口不行,就安心给你鞍前马后的当工程师。”
夏茗此时明白,康明禹已决心把自己推上三号矿矿长的职位。想想还是觉得不大可能,遂不置可否的哂笑:“北子口如果行,你要冒险?”
康明禹坚决的说:“是的,但有一丝希望,我不会放弃,这也是为了你和我的今后着想。”一提起了这个话题,二人不觉相对无言。
沉默了一会,夏茗真切地说:“明禹,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的钱,只要你离了婚,我们立马结婚。即使你将来穷的讨饭,我也跟着你,我爱的是你的人啊!”
康明禹心情有些沉重,幽幽地说:“这我知道。本来,我这一辈子,就不打算再谈感情的事。我只想打工挣钱养家糊口而已,谁知阴差阳错,让我遇见了你……现在我要离婚,我得对大家有个交代啊,老家那个女人我就不说了,可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还要不要教育。况且那个女人也没有错,‘无过而废是昏’呀……”
夏茗不等说完就反驳:“你错了,离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用得着给谁交代?既然没有感情,就应该离婚,这本来就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没有过错就不离婚了?你难道不知道,婚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还有,你不离婚,孩子要受教育,你离婚了,难道孩子就连学也不上了?”
康明禹等夏茗说完,才苦笑着说:“你从小生长在城市,又是干部家庭出身,你不了解农村。在农村,我要离婚,那就和地震差不多……”
夏茗突然大叫:“我不管这些,‘小密’,‘二奶’,‘情妇’,这些我做够了,我要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夏茗泪流满面,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哭着说,“明禹,你知道吗,每次你回老家,一想到你和那个女人上床睡在一起,我的心都碎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啊?……你救过我的命,可你为什么不救救我的心呢?明禹……”
康明禹一时被夏茗弄的有点手足无措,是啊,救人一命容易,可要救一个人的心却难以做到,何况,他自己的心还不知道谁能救得了呢。呆了一会,只好上前好言抚慰还在呜呜啼哭的夏茗。待到夏茗平静一点才说:“所以,我需要钱,我得用钱把他们安排好,那样,我才可以安心和你一起生活啊!你要理解我,这才是我打算去北子口的原因呀。”
夏茗没有理会,转身去了床上,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康明禹也就没有心思吃饭了,呆呆地坐着,点了一支烟,嘴里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来。
周工果然如康明禹所说,天黑时,随同田保义来到茅舍。听到来人的声音,夏茗从床上起来,要和康明禹一起出迎,康明禹故意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动,你哭累了,休息吧。”夏茗没有理,自己先走出了茅舍,康明禹随即跟了出去。就听到周工的声音:“哎呀,还是人家会享受。啧啧,放着别墅不住,住到茅草屋了,有情调啊,啧啧。”
康明禹握着周工的手,一起进去:“哪里哪里,我山里呆习惯了,住不惯别墅,土包子嘛,你老兄才是格调高雅,卓而不凡呢。”
周工扫了一眼夏茗,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你才是活神仙呢,哪个哪个叫什么‘金屋藏娇’啊,是不是?”
康明禹哈哈大笑:“什么呀,人家是矿业公司办公室夏主任。今天是给我当导游来的。”接着给两人做了介绍。介绍夏茗时加重语气说:“夏主任可是巾帼不让须眉,风格凛冽,你可小心哪。”夏茗当着人面,不好发作,只微微笑着请周工坐下,帮田保义收拾着要把菜再热一次。
康明禹看着周工:“听说你最近一派忙碌,日理万机,怎么样,欣欣向荣,形式一片大好吧?”
周工眨眨眼,面对这个一路青云直上的小兄弟,他心里有太多的苦涩。撇嘴一笑:“那里呀,我是小好,你才是大好呢。”
康明禹一派大度从容:“那就好,我们就积小好到大好吧,量变才有质变嘛。来,兄弟敬你!”两人碰杯,同时亮底。
周工嘴里嚼着一块山鸡骨头:“说吧,要在那里下手,资料我都带来了。”
康明禹眼见夏茗要给周工敬酒,就说:“不急,你先喝几杯。”
夏茗对举杯对周工说:“早听说周工为地矿勘探方面的专家权威,以后得向你多多请教,还请关照。我敬你。”说完一口干了。
周工看着夏茗的优雅得体,一笑,嘴里唔唔:“好好,……”也喝了。
康明禹看夏茗的一本正经让周工有些不自然,就说:“夏主任,老周和我都是山里野惯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人,我们不要这么一板一眼行吗?”
夏茗还是微微笑着:“初次见面嘛,何况人家周工是一方权威呢。”
周工呵呵笑点头:“就是,就是。唔,夏主任说的对,唔,对。”
康明禹假装生气,瞪着眼,对周工:“你们怎么这样,嗬,一唱一和的,我替你说话,你倒出卖我,罚你一杯,自己喝。”
周工还是呵呵笑着:“这不事实刚见面嘛。”端起杯子伸向康明禹说,“碰一杯?”
两人又干了后,康明禹说:“北子口怎么样?”
周工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康明禹,康明禹坦然自若,正专注的看着周工。过了半天,周工才说:“已经决定了?”
康明禹动也没动,依然看着周工:“还没有。你看呢?”
“唔,量不错,品位也好。条件……”
“条件我知道,难度有多大?”
“很难,几乎不可能,运输是关键。”
“有多远?”
“要修公路,得五十多公里,人工运输,三十多公里。”
“走直线呢?”
“不到三公里。”
“三公里。”
周工拉开图纸有些不解地:“问直线干什么,你难道要用直升机运矿石?”说着指了地图说:“你看,最近的37线到2号平地,就是三公里。”
康明禹看了一眼,嘴里说:“好。”
夏茗自认为自己漂亮聪明,可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问一答,她就听的糊里糊涂。看着两人好似老僧对禅似的问答自如,夏茗忽然感叹,自己那点聪明和这些人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于是,眼神里就有了敬佩。
康明禹爽朗的笑了,对周工说:“夏主任听糊涂了,你给解释解释。”
周工诧异的看了夏茗一眼:“没什么呀,康矿长问我北子口矿怎么样,我告诉他矿体储量大,矿石品位高,就是运输困难,要运矿石到2号平地,修公路得五十多公里,不修公路的话,靠人运输得三十多公里。他问直线距离,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唔,就是这些。”
康明禹微笑点头:“对呀,你可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来,这下我敬你。”
周工喝下去后说:“北子口你还是不要沾手。唔,公路运输成本低,可你要修五十多公里的山路,那得多少钱。唔,人工呢,也不合算,一吨矿石运到2号,最少也得六百块钱,加上开采成本,一动矿石到2号光成本就上千了,你还得运到选矿厂,哪也得一百多的运费。唔,你一个品位按20元计算,也就400多块钱一吨,你要干,不得一吨亏个六七百?”
康明禹呵呵笑了:“是这么个算法。不过我想,你要有时间的话,哪天我们去一趟,我想实地看看,你的意思呢?”
周工自己端起酒杯,吱的一口干了:“那没问题,时间你定。”
康明禹手往大腿一拍:“好,就后天吧,明天我准备一下。”看周工又喝了一杯,大惊小怪的说,“哎,你怎么不和我碰就喝了,不行,再罚一杯。夏主任,你敬周工几杯。”
待到一瓶酒完,茶几上也杯盘狼迹,康明禹要周工和他住一起。周工乜斜着双眼,看着不自觉地就站在一起的康明禹和夏茗,连声拒绝,被田保义扶着去了别墅。一边走,一边口里别有意味的咕囔:不打扰了不打扰了。夏茗气恼地翻了一眼康明禹,径自进了茅舍。
康明禹站在茅舍前,遥望深邃夜空里漫天星斗。耳边夜莺轻啼,夏虫啾啾,溪边的草丛里萤火虫儿荧光闪烁,轻飞漫舞,优美地划着带光的弧线。康明禹深出一口长气,内心默默念道:北子口啊,你能否是改变我人生命运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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