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为了爱“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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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凪重悟用郑重的口气女儿说道。
“下个周日将和土御门家进行相亲,你要做好准备。”
绫乃的意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而冻结。她从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
“--啊?”
“唔,回答得很好。那么开始着手准备吧。”
“不,刚才的不是回答啦!说起来,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是,是呀。”
不知为何被召集到场的炼也狼狈地插嘴到。
“再说了,姐姐和哥哥--”
“给我等一下,那个也不对!”
绫乃强行打断了炼的话。她满脸红晕,似乎想将一切责任归咎于炼似的,愤怒地揪住了少年的衣襟。
“你说我与和麻、怎么了?”
“哎?不,但是--”
“什么?”
“……没什么。”
迫于她的压力,炼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取而代之,重悟向绫乃问道。
“难道你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没、没有。”
绫乃面对重悟泰然自若以及炼不安的视线,别开脸这样答道。
“那么就没问题了,又不是突然就要订婚。”
绫乃没有理由反驳重悟“总之只是见见面”的提案。可是就算如此,相亲也不是件可以简单接受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那并不算是突然。”
重悟苦笑着回答。
“其实在你出生之前,土御门家的家主就说过这件事。如果生下女儿的话,就由土御门家的次男迎娶。虽然我是当作是开玩笑,不过对方似乎是认真的。前些天,他们前来要求我们履行约定了。”
“啊,我都完全忘记了,哈哈哈--重悟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面颊,笑着说道。
绫乃强忍住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脱力感,按住太阳**说道。
“这可不是好笑的事情,父亲大人……”
“只不过是相亲罢了,不要想那么多。”
重悟轻易地无视了女儿的忧郁。
“说起来,照片也送来了呢,等下拿到你房间去吧。看起来似乎是相当清爽的好青年哟。听说作为术者的实力也非常出色。”
“……比橘警视更好吗?”
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是全国唯一的公立对魔机构。在绫乃的记忆中,作为其室长的橘雾香可以说是最优秀的阴阳师。
“虽然不知道实际上如何,但是对方应该觉得进行这样的比较都是一种耻辱吧。毕竟土御门是可以称为日本阴阳道总本家的存在。”
“安倍晴明的直系呢--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作为阴阳道名门的橘家,在土御门看来也不过是如同分家的低等家系而已。
而只是橘家旁系的雾香,大概根本没被他们放进眼里。
“不要这么说。不论事实如何,他们是优秀的阴阳师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话虽如此……”
“就是这样,不要太消沉--对了,就当作联谊一般去和他见见面。啊啊,当然了,如果你中意他的话,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也没有关系。因为是次男,所以做上门女婿也沒问题的。”
“……”
绫乃用不知所措是眼神看着兴致勃勃的父亲,沉痛地叹了口气。
绫乃和炼离开重悟的房间之后,一脸困惑地彼此对视着。
“--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当然讨厌了,但是看来要拒绝也很困难。”
“也是呢。还有,要是哥哥知道的话会怎么说呢?”
“哼--”
绫乃听到炼的问题,闹别扭似地望向别处说道。
“那家伙的话,一定会说什么“对方也真可怜啊”。
“……”
因为料想到这样的回答可能性极高,炼也保持了沉默。
“反正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也没必要特意向他报告。”
(……我不这么觉得……)
炼在心中这样嘀咕道。
他似乎察觉到这件事的真正目的。重悟为了撮合绫乃与和麻,从以前起就在暗中非常活跃。这次绝对也是其中的一环。
不然的话,绫乃相亲的事根本没有必要让炼同席。
(总之,我必须把这件事传达给哥哥呢……)
他打心底里不想牵涉进此事。不过,少年早已明白那是无法实现的奢望了。
(哈啊……)
炼想到之后将会引发的骚动,微微叹了口气。
“对方也真可怜啊。”
咚!
和麻的话果然与预想的一字不差。绫乃使劲地敲着桌子,愤然地瞪着他。
(啊啊啊啊啊………)
在绫乃身旁的炼不禁抱住了脑袋。
自己也觉得会变成这样。虽然预测到了--
“……”
“--”
满脸怒气的绫乃拍案而起。和麻则依旧玩世不恭地仰视着她。一触即发的气氛正侵蚀着不幸又无辜的饮茶店。
(哥哥……)
炼怀着“快点想办法”的愿望,一脸悲痛地注视着和麻。
可是,和麻没有回应他。
那种事情靠气息就能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察觉。炼的想法--也许还有重悟的期待--和麻明明知道,却在享受这个状况。
绫乃突然说道。
“--我回去了。”
“哎,但是。”
是炼强硬主张应该将相亲的事情告诉和麻的。他以和麻也许会传授回避相亲的计策为理由,去说服百般不情愿的绫乃。
于是--
“的确。那家伙的话,也许会依靠阴险、卑鄙、邪恶的智慧想出办法。不过是否可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绫乃的口气虽然极其别扭,不过还是同意了借助和麻的力量--
“不用了啦!比起和这个笨蛋面对面,区区相亲要好上百万倍了!”
“加油啊。如果能一直装乖到最后的话,也许能顺利钓到名门的少爷哟。”
“哎--我会的啦。结婚宴会时一定招待你坐最前列,好好期待吧!”
绫乃怒吼着回敬了和麻之后,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座位。炼也跟着她起身。
“再见了,炼。”
“……”
少年朝道别的兄长投以冰冷的视线--他一下扭开脸代替了回答。
“--哎呀哎呀。”
两人离开之后,和麻缓缓地拿出了香烟抽了起来。从表情上完全无法看出他的心思--
“可以坐在这里吗?”
和麻因为柔和的女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站在桌子旁微笑的美少女面孔。
不用确认也知道周围还有很多空位。那么,看来她并不是单纯来喝茶的。
“--请便。”
“谢谢。”
叼着香烟的和麻开口之后,女人便不客气地坐到他的对面。她向女服务生点了橙汁,笑眯眯地注视着和麻。
和麻也毫不客气地观察起女人。
年龄二十不到,不过却散发出沉着冷静的气质。虽然尚未成年,却已经具备了被人作为“女人”对待的品质。
就算撇开那成熟的气质不谈,她的容貌也非常标致。像被水打湿、好似鸟儿润泽羽毛颜色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笔直地垂到腰间。
也就是典型的和风美女。
“让您久等了。”
侍者端上橙汁。不过女人非但没有碰橙汁,甚至连吸管都没有取出。她只是一直凝视着和麻。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不然的话,我才不会屈尊踏进如此下贱的店铺呢。”
女人用郑重的口气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失礼的台词。
“我名叫土御门香久夜。”
接着,她骄傲地报上了名字。
--不过,在这之后她就不再说话。和麻耐心地等待着,不过女人--香久夜像是说明已经全部结束一样,心平气和地保持着沉默。
“--事情呢?”
在秒针又转了一圈之后,和麻率先说道。
香久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我也不认为土御门的大小姐会有什么工作委托给我这样不知底细的人。”
“啊,你意外地很有自知之明呢。”
香久夜小姐再次以郑重的口气说出失礼的事情。看起来她不像是故意表现出殷勤却无理的举止。她大概是无意识地、非常自然地去轻视他人的吧。
不是轻蔑、而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他人比自己低下。一句话,她和“没有面包的话吃蛋糕不就好了,哦哈哈哈哈”之流是一类人。
“你说的没错。本来我是不会委托你这种人工作的。因为就算是要风术师,血统更加纯正、远比你优秀的术者我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啊啊,请不要生气好吗?我并不是说你无能,只不过是我有更加优秀的术者罢了。”
“这样啊。”
有听了刚才的说明还“不会生气”的家伙吗--和麻一边事不关己似的这么想着,一边随便回应了一下。
看来香久夜对和麻的来历进行过一些调查。也就是说--出生于神凪宗家却毫无炎术的才能,没有办法才成为风术师。
和麻觉得不需要进行订正,再次催促她道。
“你差不多也该说明来意了吧。”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是那样说的。我可不喜欢猜谜,如果还想卖关子的话我就回去了。”
“……你不会说连自己的恋人去相亲的事情也不知道吧?”
和麻马上就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可就算如此,他仍然不清楚香久夜为什么接近自己。
和麻确认似的说道。
“因为麻烦所以我就不吐槽了。就是说,绫乃相亲的对象是土御门吗?”
“就是这样。”
“哼--的确土御门直系有两名男性。年纪大的应该已经接近三十了,所以对象是弟弟吗?”
“就是这样。”
“那么,那又怎么样呢?因为你的哥哥要和绫乃相亲,所以你想要我干什么?”
香久夜听到和麻的问题,露骨地浮现出失望和蔑视的表情。
“你是说自己的恋人被哥哥夺走也没关系吗?”
“我依然还是不吐槽了。那不过是相亲而已吧?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
“天真!太天真了!”
香久夜像是要粉碎和麻的乐观论一样,提高嗓门说道。
“因为你不了解哥哥的为人,所以才会这么轻松的!”
的确,和麻完全不了解作为绫乃相亲对象的那个男人。不但是人品和能力,就连相貌和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属于土御门直系的人罢了。
“哥哥是--”
香久夜在和麻静静的注视下,祈祷似的将手握在胸前,用陶醉的语气开始讲述起来。
“他是伟大的、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了不起的人。威风凛凛、强大、而且温柔,并被讴歌为安倍晴明再世的一族中最强的阴阳师--不,就算是安倍晴明在哥哥面前也会逊色三分的。”
“哦--”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被哥哥注视,微笑而不坠入爱河的女人吗?没错,你的恋人会成为哥哥的俘虏已经是必然的了。”
香久夜像在讲述普遍真理似的一口咬定道。那有些脱线的语调、浮现出无数星星的眼眸、染成蔷薇色的脸颊,明显是沉迷于恋爱中的小丫头所特有的特征。刚见面时感到的大人风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人要好好看住啊--)
和麻一边痛感自己没有看人的眼光,一边在心中责备土御门的家主。
当然了,自己对香久夜的话连百分之一都不打算相信。“可以迷倒任何女人的男人”这种东西连在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都没有,而且自己也从未听说过土御门家有如此杰出的术者存在。
安倍晴明再世--由于原型人物相当有名,所以自古以来喜欢用这个称号自称的阴阳师其实也很多。恐怕就算现在,这么自称的人用两只手的手指也数不过来。
但是,据说是晴明直系的土御门一族,却从来也不敢轻易使用这一称号。至少至今为止一个都没有,今后大概也不会有吧。
就是说,香久夜的话全都不过是狂热的、具有恋兄情结的女生的妄言罢了。本来,自己是没有兴趣搭理这种生物的--
“重点就是,你想要彻底破坏这门相亲是吗?”
“是的。粗野的炎术师小丫头根本就不配作为哥哥的伴侣。”
香久夜毫不犹豫地断言道。从那态度上看,就算把世界第一美女带来她也决不会表示“很合适”的。
“啊啊,我现在就能看到了。那小丫头根本没有察觉哥哥基于礼貌才表现出的温柔,然后像发情期的母猫一样不知羞耻地粘着哥哥的身影。”
“那样的话,我还真想亲眼见识一次呢--总之,如果是工作的话,我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仿佛是有什么阴谋--和麻露出邪恶的笑容,接受了香久夜的委托。
翌日早晨--绫乃以表面上毫无变化的态度走进了教室。
“早上好,神凪同学。”
“早上好。”
“绫乃,早上好。”
“早上好。”
绫乃以同样的笑容回应着同学的招呼。
那是任谁都会被迷住的可爱笑容,所以没有人察觉到那只是她无意识的机械反应。绫乃完全没有意识到谁在打招呼,自己又是在向谁回应。
(那个笨蛋、臭畜生、花花公子……)
在绫乃的脑袋里现在还满是对和麻的怒气。她一边在表面上回应着同学們,一边在心里翻滚着熔岩般的情绪。
(呸。那种家伙随他去好了,和我又没有任何关系。相亲也好,之后个人之间的交往也好,就算到最后要定下婚约,我也不会让对方有任何不满的--)
因为绫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没有发觉小跑着接近自己的脚步声。那声音不是从自己内心,而是从外界传来的。
“绫乃,你要去相亲的事是当真的吗?”
“要去了啦!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在绝妙的时机被人问到,绫乃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大喊起来。
冲击性的宣言使得教室一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始作俑者的由香里也因为她过于意外的反应而目瞪口呆地楞住了。
“……啊。”
绫乃终于回过神来,慢一拍地捂住嘴巴,缓缓移动着视线。理所当然的,教室里的所有同学都以惊愕的眼神凝视着绫乃。
“呜……那个……”
绫乃一边捂住嘴,一边充满怨恨地瞪着元凶由香里。
由香里笑着吐了下舌头,朝自己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表现出“反省”的意思。
“呵呵。”
“‘呵呵’你个头啦‘呵呵’。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各种各样的视线像要穿透她似的射向绫乃。同性主要是好奇,异性则是惊愕、悲哀、还有原因不明的愤怒--属于后者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偏执,给绫乃带来不小的压力。
“骗人的……告诉我是骗人的……”
“我、我的绫乃要……!”
“背叛了对吧!你背叛了我的心意对吧!”
(呜、呜哇……)
绫乃对吐露真言的同班同学--主要是男生--的举止感到战栗。她虽然觉得似乎听到了无法置之不理的话语,但是危机一触即发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哎呀哎呀,真是不得了呢。”
与此相对,由香里却是一副毫无紧张感的口吻。

绫乃小声呵斥道。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啊!?”
“唔,是不用脑子就大声喊叫的绫乃吗?”
由香里依旧一副乐呵呵的笑容,准确地戳到了绫乃的痛处。绫乃虽然一时间无话可说,不过她立刻就语气强硬地反驳道。
“你想说自己没有任何责任吗?”
“我没有那么说拉。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唔。”
绫乃闭上了嘴。周围的视线已经高涨到能够感觉到物理性压力的地步了。她在一瞬间被厚重的气息所压倒。
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不论是怎么的感情,如果无法面对普通人放出的气息,是无法成为炎术师的。
绫乃将搭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身后,用冷静清澄的眼神朝周围看去。她蕴涵在视线中的力量如字面意思般的与普通人天差地别。同学中没有任何人能直视那种视线,全都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绫乃在威压住所有人之后淡淡地宣布道。
“很抱歉,因为是个人**,所以我不打算对大家说明。希望各位也不要去捕风捉影。”
然后,她间不容发地摆出了“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啊”的清澈笑容向周围睥睨着。
当然没有任何人开口。
“不愧是绫乃,好帅气!”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
因为受到绫乃如此的当头棒喝,暂时没有出现想要继续打听相亲的有勇无谋之辈。
可是到了第四节课结束的午休,教室大门在铃声还未结束时就被人粗暴地打开了。
少年闯进还在上课的教室,用洪亮的声音大喊道。
“前辈,要去相亲的事情是真的吗!?”
教室内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学生和老师的视线都集中到伫立在门口的少年,以及头痛地抱住脑袋的“前辈”--绫乃身上。
“……啊--”
“老师,如果想继续的话请不用客气。”
绫乃用干涩的声音打断了欲言又止的老师。
“啊、不、可是--”
“请你尽管赶走那边的一年级生。嗯嗯,不从门从窗户也可以的。”
顺带一提,这里是三楼。
“哎、哎哎、怎么这样!”
“柊君,现在在上课,请你出去。”
绫乃冷淡地说道,将少年--狂热迷恋绫乃的新生、柊太一郎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
太一郎与离开的老师擦身而过,旁若无人地杀到绫乃身边。
“前辈--”
“闭嘴。”
绫乃满面笑容地命令道。太一郎被那毫无笑意的眼神所压倒,拼命将嘴边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冷静一点,绫乃。不可以欺负低年级的学生哟。”
由香里马上插进来责备绫乃,然后又朝太一郎使了个眼色。
“现在那个话题NG。绫乃变得有些神经质,而且还有周围的目光呢。”
“啊……”
太一郎慌慌张张朝周围看去。和预想中一样,教室内所有的学生都在注视着这里。
“对、对不起……”
太一郎愧于自己的轻率,悄然低下了头。不过由香里宽大地原谅了他。
“没关系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因此,让我们换个地方好好打听一下吧?“
“……结果,还是要打听吗?”
太一郎呆呆地嘀咕道。
“因此”,由香里和七濑、还有太一郎将绫乃带到人烟稀少的屋顶,开始了以午餐为名的查问会。
“--我也不清楚哟。”
可是,绫乃却给了满脸兴奋追问的由香里一个冷淡的答复。
“不知道长相,也没有见过相片。名字--听过了吗?想不起来了。年龄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对方是土御门家的次男罢了。”
“土御门?”
“是阴阳师一族拉。自称是安倍晴明的末裔。”
就算是与魔术毫不相关的三人也知道那个名字。他们一起露出惊讶和感叹的表情,看着绫乃说道。
“是超有来头的世家呢。”
“是啊,是站在日本阴阳师顶点的一族不会错了。”
“哼--哎呀?但是……”
由香里突然歪着脑袋说道。
“绫乃是炎术师--是这样称呼的吧?总之是操纵火焰的魔法使。那么找个阴阳师当丈夫没有关系吗?”
“说起来也是呢。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业界是很重视血缘的。”
七濑紧接着说道。太一郎则兴趣十足地在一旁默默聆听着。
与此相对,绫乃轻松地放言道。
“啊啊,神凪不太在意那些事情的。”
“--是这样的吗?”
“是的。虽然分家不是这样,不过宗家就是如此。就算把不同种类的低级术者作为配偶,诞生的孩子也几乎无一例外地拥有强大的力量。举个极端的例子,好像也有和不是术者的普通人结合而产下的孩子却成为神炎使--神凪一族中拥有最强之力的术者。”
“那还真是方便呢。”
“但是反过来,就算是优秀的术者间产下的孩子,也几乎没有人继承除炎术之外的其他才能。该怎么说呢,感觉无论是配偶的长处和短处,全都被神凪的特性所覆盖了。”
“你是说神凪的遗传因子比其他魔法使的遗传因子要更加优秀吗?”
“好象也不是那个样子。”
绫乃苦笑着摇了摇头。
“神凪虽然大方地接受外来的血缘,不过自己却很少到外面去。虽然,偶尔会有人下嫁到分家去就是了。”
在那里诞生的孩子,就血缘上来说可以匹敌宗家,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并未拥有强大的力量。经过三代之后就和其他分家毫无区别了。”
“哎,不可思议呢。”
太一郎感慨道。
就算没有魔术的知识,也能看出那是与遗传学相矛盾的一种超常现象。
“真是不可思议。”
由香里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就好像不是血缘,而是家系方面蕴涵着力量一样。”
“--”
绫乃不禁瞪大眼睛注视着由香里。由香里连忙摆摆手问道。
“啊?哎呀?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不,没什么。”
绫乃觉得那似乎就是正确答案。但是现在考虑那些也毫无意义,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身为下任宗主及炎雷霸的现任持有者,绫乃也只是年仅十六岁的少女而已。尚未得知的传承、秘籍还有很多。这件事应该也是属于那方面的知识吧。
她如此判断,转换了思考方向。与此同时--
“--总之,那个阴阳师作为绫乃的结婚对象毫无问题吗?”
七濑用冷静的语调将话题带回到正题上。绫乃努力客观地回答道。
“是的。而且还是名门,对两家来说应该是互利的婚姻吧。”
“怎么这样!前辈,难道你打算接受这门相亲吗!?”
“什么打算不打算,我又没有拒绝的理由。”
绫乃面对激动的太一郎极其冷静地说道。
“但是也必要考虑结婚吧!?去见上一面就立即拒绝不就好了!”
“不可能的。只是我个人的问题也就算了,可这还牵涉到两家的面子问题。见一次面就说‘对不起’是行不通的啦。”
“那、那么,相亲之后也会单独一对一见面、会一起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吗!?”
“啊,应该会吧?”
“天啊啊~~!”
太一郎一副迎接世界末日的表情,抱头悲痛地大叫起来。由香里则兴致勃勃地旁观着他,不过她突然很担心似的--不对,是以明显在期待骚动的语气问道。
“可是,和麻先生知道这事会说些什么呢?”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个疑问对她来说稍微错过了时机。
绫乃平淡地回答道。
“对方也真可怜啊。”
“--什么?”
“对方也真可怜啊--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由香里和七濑把非常不高兴的绫乃丢在一旁,彼此相互对视了一下。
她们这下就全明白了。为什么绫乃会对相亲没有太过忌讳的原因。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哎呀哎呀--)
两人一起露出了苦笑。怎么说呢,那真是很像和麻的态度,而且这边也很符合绫乃的反应。也就是说和往常一样,没有担心的必要。应该说,去担心反而就像傻瓜一样。
(但是,只是这样旁观的话不觉得很无聊吗?)
由香里一边看着在一旁对和麻满怀怒气的太一郎,一边开始思索起捣乱相亲的手段来。这位少年一定也会为了绫乃而协助自己的。
(好了,要变得忙碌起来了哟。)
由香里一边发出“哼哼哼哼”的诡异窃笑,一边在脑子里列举出必要事项。
“--好了。”
一直默默朝人烟稀少之处前进的和麻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说道。
“差不多可以了吧?”
他叼着香烟,好像朝身旁的熟人在说话。周围没有人影,可是--
“你发现了吗?”
一个男人回应和麻的声音,如同从虚空中涌出似的现出了身影。接着,周围的阴影里走出了十几个人影。
全部都是男人。不过相似点也仅此而已,年龄和服装都完全没有统一性。可就算如此,男人们也明显相互配合着包围了和麻。
“突然如此失礼真是非常抱歉。我有事无论如何也想要拜托你。”
最初出现的男人看起来非常郑重地朝和麻走来。那是个身穿西装,没有特征的中年男子。他一边露出暧昧的笑容,一边殷勤地打着招呼继续说道。
“我们是土御门家主定信大人的使者。鄙人算是代表,请叫我山田好了。”
和麻听到这种匿名般的自我介绍不禁哑然失笑。他瞥了一眼递上的名片便揉成一团丢掉。
“--那么,事情是?”
“希望你能和我们同行。”
山田老实说道。
“我们准备了舒适的别墅,保证你能在那里无拘无束、舒适地生活。所以请暂时--是的,到星期一为止都暂住在那里。”
星期一--直到绫乃相亲结束的那天。土御门的人如此要求的意义明显得毫无误会的余地。
“虽然是相当不错的条件,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做。”
“香久夜小姐的委托以定信大人的名义予以解除。当然,违约金完全不成问题。”
“唔,变得更加不错了呢。”
山田看着似乎有些心动的和麻,脸上满足地绽放出笑容。
“那么--”
“不过还是驳回。没有商量的余地。”
男人一瞬间竖起了眉毛。但他很快便按捺住提案被驳回的惊讶,耐心地继续进行说服。
“为什么?我是打算稳妥地进行商谈,做出尽可能的让步的--”
“老实说,我现在也很迷茫。”
和麻无视山田的话,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那话听起来和三十秒之前正好完全相反--
“到底是去故意找茬呢,还是彻底静观其变呢--不管怎样,我绝对没有放过绫乃的相亲这件愉快活动的打算!”
“……”
山田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和麻。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至于那小丑般的台词到底是演技还是真心,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总之,你的意思是交涉破裂吗?”
重要的事情仅此而已。
和麻没有回答。他露出就像是没有必要回答似的无畏笑容注视着男人。
“那么,你就尝尝吧--我们土御门深奥秘术的威力!”
在他叫喊的同时,周围的男人们一起取出了符咒。和麻冷静地注视着他们。
“阴阳师向精灵术师挑衅吗?这个人数是以牺牲为前提吗?”
山田无言地和周围的男人们一样用指尖夹住符咒,摆出投掷的姿势。
投掷了。
“出来吧,护法童子--”
“太慢了。”
和麻冷酷地说着,放出了风之刃。那时他已经确信自己的胜利。
精灵魔术被称为最强的战斗魔术。其最大的理由不是威力而是速度。
其他几乎所有的魔术所必须的咒文咏唱,精灵魔术--基本上--不需要。因此,也有人认为精灵魔术比起魔术要更加接近于超能力--总之特别在对人战斗中,精灵术师能够获得压倒性的主导权。
对和麻来说,其中使用咒符来操纵法术的阴阳师简直就像白痴一样。因为只要在法术启动之前破坏符咒的话,就能轻松将其击溃了。
和麻放出的风刃确实击中了所有在空中飞舞的符咒。但是--
“太天真了!”
符咒虽然因为冲击而扭曲,却经受住了风刃的一击未被切断。
“--哦?”
符咒在目瞪口呆的和麻面前化为了式神。山田的符咒变成了其咒言吟颂的护法童子--传说中守护佛法的童子姿态之鬼神。随后,其周围布满了人形、兽形、以及其他各种形态的式神。
山田拿出新的符咒,得意地喊道。
“蠢货,谁会卤莽无谋地挑战风术师啊!这符咒是使用凯夫拉(Kevlar)纤维编织成的防刃布所制。像你这种无能风术师的风才切不断呢!”
“哦哦。”
和麻很佩服地喃喃道。
“干得不错啊,我被摆了一道。”
他坦率地称赞道。但是山田却惊讶地皱起眉头。
“你这家伙--有什么好笑的?”
“嗯?我笑了吗?”
和麻连忙绷紧舒缓的嘴角。但是他一想起之前的光景,便不由得涌起一股笑意。
和麻决不是在嘲笑无谓的努力,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明明拥有异常的力量,却喜欢这种小把戏、陷阱或者陷害对手之招术的缘故。
和麻不但自己喜欢使用此类招数,就算看到别人使用也会很高兴。他尤其喜欢见到那种別人陷害自己失败后,扼腕叹息的悲惨场面。
“不,果然创意工作还是很重要的,那样才像是人类。那么,差不多是时候开始了吧--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蠢货!你连自己已经失败的事实都不明白吗!”
山田回应和麻的宣言,男人们开始駆使各自特有的式神进行行动。
于是,战斗打响了。
“--呼。”
和麻倦怠地仰天长叹,重新点燃一支香烟。他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朝地面上蠢蠢欲动的东西使劲踩去。
“土御门也不算什么呢。就这点程度啊。”
“呜、呜……”
他听着呻吟声,朝脚下--名副其实的脚底下--趴着的山田望去。
“我说了再稍微睡一下的吧。也许现在是很痛,不过实际伤害和学生打架差不多。稍做休息就可以自己走回去了哟。”
那是充满温情的话语。不过来回踩着对方的脑袋这么说效果也会减半,应该说是几乎完全无效才对吧。
“回去之后记得传话给你们的主人。相亲的时候要好好当心哟。不然的话,邪恶魔法师可是会抢走未来的新娘的。”
和麻看着充满憎恶仰望自己的山田,开玩笑似的给了他警告。
他已经完全没有打算旁观的打算了。和麻一边毒辣地思考着怎样大闹一番,一边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显得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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