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斩赤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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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昏昏沉沉睡在床上,紫靥固执不肯离去,就趴在一旁的矮桌上休息
以我的耳力也没有听见青羡林的脚步声,只是本能地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是悄悄来的,没有惊动紫靥,却在我做出反应的前一刻悄无声息地现身在我跟前。我不是不识相的人,这个人救过我和紫靥的性命,没道理要在这种小事上拂逆他的心思,所以,我很老实地闭上了嘴,静静等着他欺身上来。
他穿着一身黯如夜色的锦袍,凑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种极深的红色,衣襟上深邃地绣着层层叠叠的暗花,远远看不清模样,近前一看则会有一种在刹那间绽放的美丽,几乎令人窒息。我见过不少珍奇的衣料,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吐艳针法,不禁多看了两眼。
青羡林就在我床边坐了下来,右手很自然地捧着了我的脸,仿佛透着星芒的双眸注视着我,那样专注的姿态,似乎在宣告:无论什么都无法让他转开眼睛。被人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何况,我也没打算屈服在他的注视下老实与他对视,自顾自地扯开了他的手,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那只手没有继续在我脸上放肆,很是安分了一阵子。我能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灼灼目光,不过,他不愿意惊动紫靥,我就没有说话。青羡林身上的香气很淡,这是一种淡淡的凛冽,凑得近了,总有些无法言喻的感觉。我原本昏沉的神志越来越清醒,五感也越来越清晰。身上灼痛地伤口似乎也老实了许多,渐渐地,淡去了痛楚。
下一刻,我感觉到青羡林凑得更近了一些,他动了动我的衣襟。
这种意图是很明显的,我睁眼看了看他。就在我睁眼的瞬间,他似乎有些细微的惊动眼神却很笃定,根本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多好看的人。我不可抑制地想,目光从他地侧脸一直流连到他的身影。
心中说不上失望,只是有点意外。他依然固执地想要解我的衣襟,我没有阻止。没有阻止的理由有两个,第一,我受了重伤。这时候根本打不过他。第二,无论如何,我到底欠他两条命。所以,我重新闭上眼,缓缓感觉到凉风逐渐滑进了衣襟。
身上的薄被被扯下去了一点。衣衫跟着往下褪,没多久,我听见青羡林急促的呼吸。
“你!”他的手用力拍在床沿上。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我不是特别明白他地怒火是怎么来的,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动静绝对会惊动紫靥。
果然等我睁眼的时候,紫靥已经翻身冲了过来,短刀刺向了青羡林的背心。意外地是青羡林不闪不避,眼看短刀就要刺入身体,我不得已出手扯了青羡林一把。他倏地被扯倒在我身上,原本动手时就扯裂的伤口又被他压了一压,疼得我有点郁闷。
紫靥还要再出手,我撑着稍微沙哑的声音阻止道:“好了,没事。你先出去。”
青羡林倏地从我身上坐了起来,依然死死地盯着我:“你修地是什么剑诀?!”
紫靥怒道:“你脱我家少主衣裳做什么?!”
我无奈地耸下肩膀。答道:“看伤。纯看伤。紫靥,你先出去。我和青公子说些话。”
她没有听我的话,再一次朝着青羡林攻了过来。我是重伤的人,没有力气再扯青羡林一次,何况,这一次青羡林也没打算让我再扯了,他打算速战速决先把紫靥解决掉。于是乎,我就看着青羡林和紫靥在大殿里打得稀里哗啦不可开交。

紫靥到底不是青羡林的对手,彼此交手七十八招之后,青羡林反手一掌往紫靥额上拍落。
那一掌拍实了还得了?!---我勉力提气纵身跃出,硬生生将青羡林那一掌接了下来。喀嚓一声,我听见原本被刀劈裂的肩骨彻底碎成了两截,整个人就像被拆散的木偶,狼狈地瘫软在了地上。真是要命。我额头抵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地苦笑。
左边一个人惊得不会动了,右边一个人哑声低呼道:“少主!”
我被紫靥从地上挖了起来,只觉得凉气从里往外透,燥气从外往里渗,满头满脸冷汗,五脏六腑直发寒,有些昏沉地仰面倒在紫靥怀里,视线也有些模糊了。紫靥在我耳边焦急地唤了两声,我始终没腾出力气来回答,就听见她惊怒无比地厉喝:“青公子,你敢碰少主一根寒毛,宗主也不会饶过你!”
……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了?我忍着浑身上下剧烈的不适,努力想睁开眼。
青羡林终于发了狠,我才发现紫靥完全不是他地对手。他可以在一招之内制服紫靥再把她丢出门去,顺手抢回了紫靥怀中的我。我被他拽得头晕目眩,只觉得他身上淡淡的冷香陡然间刺鼻无比,一时之间,忍不住胸臆间浮动的秽气,不断地干呕起来。
他用手抓开我遮掩脸庞的长发,试图让我看着他的脸。我第一次觉得看着他都是一种恶心,想要挥开他地手,然而,断裂地肩骨限制我的行动,除了让我觉得伤口疼痛之外,什么效果都没有达到。----我,真地有些不高兴了。
“你到底练的的什么剑?说!是不是斩了赤龙?!”青羡林大声质问道。勉强止住自己的干呕,我努力使自己的声线平静而温柔:“天真剑。”
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年纪,初长的身量孱弱无比,被青羡林揪在双手间就如同一个玩偶,他想要怎样摆弄就可以怎样摆弄。我被他抓着双肩晃得头昏脑胀,差一点又要吐起来了。他疯了一样地蹂躏我断骨的肩膀,寒星一般闪烁的双眸带着一些湿润:“怎么能练这样的剑?!你疯了么?她疯了么?……你是姑娘!要一辈子守活寡么?!”
不斩赤龙,内术如何臻于化境?不修内术,剑道就是个笑话。不管是不是雾山的少主,剑道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打算嫁人,守活寡又怎样呢?这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早已注定的代价。
青羡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倏地将我放倒在床上,近乎飞掠地刮出了大殿。
我艰难地蜷缩起身子,摸了摸自己断裂的肩骨,试图将错位的骨头捏回原位。
必须要走。青羡林已经疯了。我咬牙从床上爬了下来,一点一点朝着大殿外爬去。断裂的肩骨让我的行动变得异常艰难,我已经觉得自己大概不能带着紫靥离开这里了。太狼狈了,小把戏的毒,过度失血的遗症,还有断开的骨头……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爬到了大殿门口,我看见了伏在丹墀下昏迷不醒的紫靥。这就全毁了……我浑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无奈地看着紫靥嘴边流淌出来的大片鲜血。我是重伤,她也重伤。两个连路都不会走的人,想从魔教总坛逃出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吧?
注:斩赤龙是道教内术的术语。具体啥意思,不明白的童鞋请问百度大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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