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我邪气满身,正气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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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着奉剑从农家出来,四下尽是荒山耕地,颇为荒僻。数百人悉悉索索穿林而行的声音,在山野中是瞒不过我的耳目的,青衣奉剑都没有听见这动静,我便拍了拍奉剑的肩膀,他顿时相当警惕地仗剑站了起来。----来的会是哪一拨人呢?
不管青衣乐意不乐意,还是忍着剑伤与我、奉剑一起躲在了短坡下。
那群人没有直接冲着我们的方向过来,擦边绕过,渐行渐远。我躲在阴影里看着那群人的装扮,藏青色的斜襟布褂,牛角盘口,尺阔短袖,背上短短的小披风,同色的肥大裙裤,装扮与我初见奉剑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群人腰间都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带,柔软飞扬,十分引人瞩目。在丝带的一侧悬挂着刀鞘古旧的弯刀,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看清楚那群人的装扮之后,青衣奉剑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青衣阴着脸,奉剑虽然面无表情,握着长剑的指节却开始泛白。我隐约知道什么事情正在进行着,和寒云关有关,和姬檀有关,和青羡林有关,牵扯着西凉平凉王府、漠北魔教与上京朝廷。
我见过曲叔叔,见过青羡林,见过姬檀,见过曲静。然后,我并没有关心过他们种种姿态背后的图谋与盘算。我一直觉得那与我无关。真正泥足深陷之后,我有点后悔不曾多方试探了----没人喜欢一头雾水的感觉。难得糊涂,那也是装糊涂,不是真糊涂。
“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单刀直入地询问奉剑。
奉剑指着农家往西的方向,不带一丝迟疑地说:“离开。…Wap.16 k.Cn”
青衣忽的一拳打在他脸上,奉剑倒没什么。他自己身上的狰狞伤口倒被震出鲜血,洒了奉剑一脸。他地伤很重,奉剑下手冷酷得惊人。这时候青衣脱力地软倒在奉剑身上。奉剑天真无辜中带着两分凉薄的眉峰微微一蹙,还是有点僵硬地将他扶住。
青衣苍白着脸色。近乎哭泣地说:“那是红莲使……你真要看着公子受刑么?”
奉剑抿着唇许久都没说话,半天才小声道:“我去救公子。”
青衣气得啊啊啊啊啊啊地大声吼叫了起来!我估计他已经快被奉剑折磨疯了。这孩子看着嘴欠,小聪明将奉剑欺负得死死的,实则奉剑骨子里有主意得很,两次见他们俩争执。最终都是奉剑把青衣气得七窍生烟,奉剑自己毫无所觉。----难得青衣一丝怨恨都没有,分明是奉剑将他刺成重伤,他依然能毫无芥蒂地伏在奉剑怀里。
我看这两个人实在闹得不成样子了,上前两步把青衣扯了起来。他身上地剑伤严重得很,折腾下去是要死人的。我乔装成丫鬟,身上没有带药,只好强行用内力封住他破裂撕毁地血脉,刺激伤口恢复愈合。收拾完他的伤口之后,我对奉剑说:“那群人个个功夫不弱。你能杀得了十个二十个,杀不了一百个两百个。青公子处境不妙。你要懂得取舍。是让我去刺他一剑,还是让我去救他回来。你快些决断。迟则生变。”
“可是。公子严令,不许你涉身此事。”奉剑显然也很为难。手指微微发颤。

最终我把青衣丢给了奉剑,自己一溜烟跟着那浩浩荡荡的魔教队伍跑了。
真是看不惯那种瞻前顾后的磨叽脾气,车到山前必有路,事在人为么。难道因为顾忌事后无法收拾,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吃亏?对比一下忠心耿耿不顾一切地魏展颜,真觉得青羡林有奉剑这样磨叽的小侍,真是太不幸了。
让我盯梢是绝对不难的,那数百个魔教弟子虽然是高手,要发觉我还是痴人说梦。
我一边感慨着担心姬檀的处境,轻轻松松就跟着那群人走出了几十里地。他们都是高手,脚程比寻常人快多了。一路上走的都是荒僻无人的山地,偶然遇见农家,也是刚刚那样擦边绕过,绝对不露一丝行藏。渐渐地,身边的风景就变了,耳畔能听见哗哗地流水声,山势也逐渐奇峻挺拔,石壁多有风霜之色,四野风冷,野草瑟缩。
前边有人放出飞鹰,没多久,飞鹰带回来了一卷书信,被递交给首领。首领的装扮和身边的魔教弟子也一模一样,只是佩刀不同。他腰间不是弯刀,而是一把样式古朴地长剑。这是个中年大叔,好看的卧蚕眉配着凶狠的三角眼,样子有点怪。
收到书信之后,他带队继续前行,没多久就到了澜水河边。
他们在河谷里蜿蜒前行,我一直飞掠峭壁之上,这时候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远处地西凉军,似乎是在就地休息,除了例行巡防的士兵,个个都蹲在地上,吃着自带地干粮,饮着清水,军纪似乎不怎么严厉,还有低声聊天,几人一起做游戏地。军中打的是曲静地旗号,有曲字旗,也有武威将军将旗。
西凉军盘踞的另外一边,被陡峭山壁阻隔着的,则是另外一批人马。
远远看去藏青色一片,都穿着异族服饰。只是先前围在一起的那群人腰间系着青色丝带,后面会和上去的数百人则系着红色丝带。两拨人泾渭分明,东西而立,站在中央的那道人影,无疑就是青羡林----几个月不见,他清瘦了不少,这么远看下去,也是触目可知的瘦。
我打量四下的布局,悄悄从峭壁上掠了下来,藏在一个不远不近,刚刚听得见看得清的地方。青羡林站在两拨人的中央,脸上挂着的表情我从未见过。在我的印象中,青羡林是芝兰玉树般温雅美丽的人,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看人的眼神也很疏离,就像是游离于尘世之外。他不是凡尘中人,所以不怨恨不嫉妒不声讨,所以可以那样温和地笑。
眼下这个青公子却完全不一样,分明是一样的脸庞,那笑意却无比嚣张邪气,骨子里似乎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戾气,让人宛如仰望太阳般不敢久视,一旦久视,必然灼伤双目。他孤身一人站在场中的巨大青石上,左右都是欲与他为难的魔教弟子,他却安之若素,神色自如,仿佛大地上有生命懂畏惧的物种都是他脚下的奴仆,倨傲自视,毫不在乎。
他穿着的只是西凉军中最普通的战袍软甲,双手空无一物,负手而立。
只是这样轻松惬意地站着,半个澜水河谷都被他的邪气压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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