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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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进北疆的荒原,阿强终于领略到了什么叫荒凉。广袤的大地还遗留着少许未融化的残雪,几颗半死不活的野草东倒西歪的斜在路旁,坎坷僵硬的路面让人走的两脚生疼。一望无际的是地平线,偶尔从脚下的洞里串出来一两只老鼠都能让阿强兴奋不已。阿强终于知道为什么老鹰要在丹东修整两天了,这种鬼地方就是走个三天也见不到头。“大哥,什么时候能到啊?”阿强好奇的问老鹰。“走过这座荒原,跨过两条河流,再翻过三座大山就到了。”看着阿强张大的嘴巴,老鹰也很奇怪,“你是第一次来北疆吗?我前面看你的表现感觉你还很老练呢。”“哦,哦,我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里这么荒凉。”阿强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北疆的一个大部落,这一路会有很多麻烦的地方,大家都要小心。”老鹰好心的提醒阿强。
“狼群在我们后面。”一个武师骑着马冲到老鹰身边。阿强回头一看,数十个小黑点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老鹰皱了皱眉头,在这里碰上狼群可是件麻烦事。“让大伙儿靠紧点,千万别落单。”小黑点若有若无的跟在队伍后面走了整整一天,也让商队提心吊胆一天。夜晚终于来临了,找了一块地势相对高一些的小土坡,商队开始宿营。马匹和货物聚集在中间,外围设置了一圈补狼夹和简易陷阱,并在中间点燃了三堆篝火,老鹰将大家分成三班轮流警戒
夜深了,轮到阿强第三班,揉着还沾满眼屎的眼睛,阿强不禁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该死的狼群,害得老子连春秋大觉都睡不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阿强操起一把剑,走到山坡下一个同伴身边。“兄弟,你来啦,我刚才看见前方有几道碧绿的光,估计狼群还在周围观察我们,下半夜往往是狼群最喜欢进攻的时刻,你要小心啊。”“你放心吧,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凛冽的寒风让阿强的头脑清醒了很多,抬头看了看天,皎洁的明月挂在当空,柔和的月色洒满了北疆的土地。远处的景物似隐似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阿强盘腿坐在毡布上,警惕的注视着他这个方向。
不远处出现了几只碧绿的眼睛,阿强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大概也就一百多米。这点距离对于狼的速度只需几秒钟,虽然前面有几个捕狼夹,但阿强还是觉得很不放心,他是第一次面对狼群,心里总有一丝紧张。远处的绿光死死的盯着队伍,很明显,狼群已经探知各个方向都有警卫,现在就是在找警卫最薄弱的方向。一方是忍饥挨饿一个冬天的恶狼,一方是经验丰富,武艺高强的商队武师,双方已经对峙了半夜,狼群依然没有动手。几双碧绿的眼睛在不停的变换方向,但有一双眼睛始终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阿强。也许那是狼群里的“小队长”吧,看来蛮有耐性的,阿强不敢有任何闪失,也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一人一狼就这么互相盯着,阿强慢慢看见了狼眼里的坚忍和残酷,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为了生存抛弃了善良和温柔,眼睛里只有死亡。狼也看见了对面这个男人眼睛里的冷酷无情和无所恐惧。两个生物就在这势均力敌的对视中感受对方的心情,有时甚至会偶尔出现惺惺相惜的感觉。
黑夜正在慢慢过去,等到天亮对狼群就更不利了,狼群的耐心正在慢慢退去,远处的绿光慢慢靠近。阿强听见“啪”的一声响动,紧接着便是“嗷”的一声惨叫,很明显一只狼中了捕狼夹的机关。所有的人都被醒了,除了瑟瑟打抖的马夫,所有的人都操起家伙准备起来。“天啊,这么多的狼。”一个大汉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白天只看到数十只,而现在却出现了至少两百只。三倍于商队的保镖。
“在马和货物周围再点两堆火,围成一个圈。”老鹰快速的下命令,“你们五个紧贴马匹,把漏过来的狼干掉,其他人围成圈,不要离火堆太远。当大家按老鹰的话刚刚站好位置,迫不及待的狼群便蜂拥而至。外面的陷阱起了很大的作用,捕狼夹夹断了二十余头恶狼的腿,一米多深的陷阱里上刺的刀尖戳穿了十几头恶狼的胸膛。但更多的狼冲过了封锁线,白森森的牙齿,尖锐的狼爪,让人不寒而栗。这些狼很有默契,往往两三只一组,互相配合,从两到三个方向向一个人进攻,搞得这些武师狼狈不堪。一只体型硕大的独耳狼朝阿强猛扑过来,凶残的眼睛里是对鲜血的渴望,满身的伤痕越发显得恐怖,一只耳朵就是在一次捕猎中被猎物撕扯掉的,但最后活下来的是它,面对这些强悍的对手,独耳狼的野性彻底被激发出来。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独耳狼飞一般的向阿强的脖子咬去,另外两只狼则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扑来。内气飞快的从丹田经任脉流进手太阴经,阿强的双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看我五行步法,阿强脚踏五行步巧妙的避开了三只狼的第一次扑击。三只狼落地的顺序不一,给阿强带来了各个击破的机会。刀光霍霍,最后落地的狼瞬间被劈成两段。但就在他挥刀的时候,最先落地的独耳狼已经转身将两只前爪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阿强已经能感觉到狼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充满了血腥味。“千万不要回头,它正等着咬你的喉管呢,用背摔把它摔出去。”边上传来同伴的叫声,吓的刚想转头的阿强心道好险。抛开刀,双手抓住肩上的狼爪,阿强爆炸性的力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弯腰发力,双臂猛的一轮,独耳狼像一个破布袋被狠狠砸向远方,一声惨烈的狼嚎让附近的狼都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趁着第三只狼那么一停顿的功夫,阿强一拳打在它的头上,白花花的脑浆和着鲜血溅了阿强一头一脸。这一刻,一阵野兽的冲动涌上阿强的心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脑浆,阿强发出一阵狂笑,他又想起了琅琊城外的那场战斗,心里充满了杀气,独耳狼一瘸一拐的又走了上来,碧绿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嘴角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阿强上前一步,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刀。又有两只狼悄悄的来到了阿强的身后,猛的串出,向阿强的大腿和脖子咬去,一转身,一招夜战八方,刀光围着阿强划出漂亮的圆圈,两颗狼头伴着喷射的鲜血飞上晴朗的天空。猛的一阵剧痛从左臂传来,独耳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咬住了阿强,本来独耳狼是想直接咬断他的喉咙,但阿强转圈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它只能勉强咬住他的左臂,血红的眼睛对着血红的眼睛,独耳狼的眼睛里透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鲜血顺着手臂流下,血腥味更激起了独耳狼的兴奋,终于咬中了这个可怕的敌人,独耳狼的脸上甚至透露出一丝满足,下一步就是甩头撕扯,让他的左臂和他的身体分家。可是一只如钢铁一般的手瞬间卡在它的喉咙上,让它立刻喘不出气,扭不动头。它的牙齿加力,他的手加力,窒息感让独耳狼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无力的干吸两口气,肚子上的剧痛让独耳狼知道那只差点被咬掉的左臂已经恢复了战斗力,它感觉到生命正在离它远去,它想起了自己曾经驰骋的猎场,眼前看见曾经倒在它嘴下的那些猎物,如今自己也倒在一个捕猎者的手里,让它感觉到原来生命是这么美好。生命的光华终于逝去,独耳狼的眼睛慢慢变成了灰白色。阿强一甩手,独耳狼硕大的尸体飞出二十多米远,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一只高大威武的狼出现在阿强的视线里,绿色的眼睛是如此的熟悉,正是刚才在远处与他对峙的狼,仰天长嚎三声,剩下的狼都停止了战斗,慢慢退后到它的身后。“是狼王,干掉他。”一个武师挥舞着手里的刀冲上去,刀光闪过,武师眼前狼王消失了,下一刻,狼王的大头顶在他的胸前,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武师倒飞回队伍中,要不是刚才两个同伴拔刀上前营救,狼王早就把他的脑袋咬了下来。在明亮的火光中,狼王围着独耳狼的尸体绕了三圈,发出三声低低的悲愤的哀嚎,让人听的心痛。阿强这时赫然发现,独耳狼和狼王长的是如此相像,一样的眼睛,一样的毛发,无一不提示它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唯一不同的是两只狼的气质,独耳狼浑身透露出的是死神一样的杀气,而狼王透露出的是一种潇洒甚至高贵的气质。这一战狼群损失了上百只,连狼王的兄弟都死了,狼王的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责。再看了一眼情同手足的兄弟,狼王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阿强。战场上的勇士是值得尊敬的,哪怕是敌人,哪怕他已经阵亡。阿强上过战场,他明白这个道理。在商队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在商队所有人的劝阻声里,在狼群血红目光的注视下,阿强缓缓走上前,蹲在独耳狼的身边,伸手将它瞪大的眼睛慢慢合拢。狼王就在他的身边,明明一张嘴就能把这个人撕咬成碎片,但它出奇的保持了平静,所有的狼也都保持了平静。阿强站起身,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干粮,一大块牛肉干和几张大饼,放在狼王的面前,慢慢回头回到了商队的队伍中。沉默也是一种默契,狼王叼起干粮,活着的狼拖着死去的狼,缓缓向后退去,在消失在阿强的视线前,他似乎又看到狼王回头,似乎它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眼神。
天慢慢亮了,旅程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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