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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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唛镇在恒澜关的东北部,是借由一条荒漠的废旧古道发展而来的,现在处于几国交兵的情况之下,它的存在就变得微妙而复杂了起来。
我们为了探听北晋和恒澜关的虚实,化装成来自东齐的流浪艺人,悄悄赶往拉唛镇。
遮掩的从军营的后面悄悄出来,绕过一条僻静的小道,我们换乘上婀娜偷偷准备的马车。但见婀娜从包裹里拿出四个紫红的铜玲挂在马车的四角,然后还把一个古旧的烫着朱文的竹牌挂在车门上,最后拿出一个看起来黑黝黝的奇怪的东西紧紧绑在车顶,开始我们都觉得奇怪,直到她绑完了,我们才知道那个东西是风哨一类的玩意,只要有风吹过,它就会呜呜的作响,听起来荒凉悠长。
不过婀娜虽然把那个东西绑在车顶,却又拿了一团棉花塞进一个眼中,让那东西沉寂了下来。
我和篆儿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婀娜不停忙碌着,最后,我只好由我问她:“婀娜,你这是在做什么?”
婀娜拍拍手,停下来说:“这个,就是东齐流浪艺人的标志啊,现在我们比较像了。不然真的要遇上流兵可就麻烦了。”
篆儿小心的轻声问:“姑娘说的标志就是指铜玲和车顶那个喇叭么?”
大概马上就要并肩作战了,婀娜并没有继续对篆儿恶声恶气,她微笑了一下,对我们解释道:“不是的,东齐流浪的艺人虽然在各国周游,但他们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做‘由溪’,我们挂在马车前的朱文竹牌才是由溪的标识,是东齐天镜宫颁发的,上面有天镜宫篆文烙印,代代传承,不容遗失。至于车顶的那个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召由’,大大的有用呢,无论白天夜晚,只要召由响起来的时候,就代表有由溪来了,大家可以前去观看表演或者应召由溪上门。只要我们进入一个城镇住宿,就要把车门上的竹牌挂到投宿客栈的大门上,告知地方有由溪前来。”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我和篆儿受教的点头,暗自牢记。
婀娜清了清喉咙继续告诉我们:“其实告诉你们这些也是必须的,否则一旦进入拉唛镇你们就会露出很多马脚来。比如说我们挂在马车四个角的风铃,其实就是表明我们自己的地位和层次。由溪分为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可以挂一只风铃,挂四个风铃的由溪一般属于专门进入官邸和富贵人家献艺的艺人,相对价格比较高,演艺的水平当然也是最高的。而铜铃的颜色又分为红、黄、白、青四种颜色,其中红铜铃表示这个由溪是由歌伎组成的,以曲赋见长;而黄铜铃则表示该由溪以舞伎为主;白铜铃表示她们擅长独幕饰戏;青铜铃则表示有杂耍博弈的由溪到了。”
啊,是这样啊,我和篆儿一起大张着嘴点头,以前还真不知道呢。
婀娜继续说道:“不过由溪的地位一直不是很高,即使现在,真正的王府内宅也是不召由溪前去献艺的,他们有专门的宫廷乐师来观赏。直到最近这几年,才有个别的王眷对由溪的表演好奇,在比较大的酒楼包场,请由溪进行表演观看,很多宫廷乐师也愿意同由溪进行交流,互相商议改进乐器或者音律方面的办法。”
篆儿挑起车外的帘子看了看,然后对婀娜说:“姑娘,那我们这次乔装的就是四铃铛歌伎由溪对吗?”
婀娜点点头,“不错,这次我们正是扮演红铜四铃由溪,溪首由我来担当,舞娘就由篆儿来假饰,哥哥你,就来扮演操琴好了。”
我问婀娜:“溪首、舞娘、操琴就是我们各自的角色名字了。”
婀娜耐心的解释:“一队由溪至少要由三个人组成,然而无论有多少人组成的由溪,他们的首领都成为溪首。为了以防万一,你就装哑巴好了,万事有我们来解释。”
我知道即使我的样子能瞒过去,可是声音一定会露馅,连连点头。
婀娜一笑,从身后的包裹中抽出三条精致的面纱出来,“把面纱都带上吧,我们是红铃由溪,身份比较矜持,除了表演之外轻易不以容颜见人的。”
我大喜,连忙让篆儿帮我把面纱缚在脑后,老实说,让我现在这样子出去见范大彪他们,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马车在僻静的山道上辚辚的驶着,饶了一个大大的圈子,避开北晋的驻营地往拉唛镇前去,耳畔只有轻轻的铜铃声间或的响着。
婀娜一直小心的注视着窗外,一路上她安排的钱鹞子和胡九在前面探路,范大彪与仇传音断后,如果有异常情况,钱鹞子会事先发出警报示意,让我们及时掉头。
望着眼前不断小心观察外面两名少女,我在心里虔诚的向上苍祈祷,请上天保佑我们,这次去拉唛镇一定要马到成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鉴于我不能开口这一点,打探消息的事情还是要全拜托给婀娜,不过分析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不会空手而回。
前面突然响起一声尖锐急促的哨声,不待我问,婀娜已经一把推开车门跃了出去,打横飞来一枝狼牙箭,婀娜听风辨音的低头躲过,然而车夫却被另一枝箭射穿到马下,马匹嘶叫着向道外冲去,婀娜死命的拉着缰绳要把马儿拽回到正道上,然而车下忽然遇到一块石头,猛的一颠,婀娜的身子弹起,就向车外飞去。我大叫一声,伸手去拉婀娜,却同样因为惯力一起向外倒去,这个时候篆儿从车厢里冲出来,用力拽住我的脖子往回一扳,借力让我们几个一起跌回到车上。
来不及喘息,大家一起用力拉紧缰绳,马儿终于在长长的嘶叫中站住了。
就听后面有马匹跑来的声音,婀娜脸色煞白的转过头去,还好,来得人是范大彪和仇传音。范大彪一见到我们就问:“怎么回事,是流兵吗,来了多少人?”

婀娜从车厢里抽出长剑,沉声答:“现在还不清楚,看样子我们是遇到埋伏了。”
前面也传来马蹄声,范大彪和仇传音往前迎了两步,婀娜拉着我们缩回到车厢中去,我和篆儿也暗中攥紧了匕首,就听范大彪惊叫一声:“老三!”
是钱鹞子和胡九回来了,胡九的肩膀上别了一枝狼牙箭,半片身子上全是鲜血,整个人都昏迷着,伏在钱鹞子的马背上。
婀娜冲出去问:“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钱鹞子伸手在脸上擦了一下汗水,脸上横七竖八的沾了很多血迹,面目狰狞,“不是流兵,是山匪,不清楚有多少人,他们设下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这个时候的婀娜反而冷静下来,沉声说:“把胡九先放到马车上来,山匪不会等太长的时间,待一会他们攻过来的时候我们再伺机逃走。钱鹞子,你的马术最强,你带着凤公子回去,其余人断后。”
他们几个齐齐点头,无语。
我知道这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儿女情长,可是,可是我还是不能抛下他们独自逃生。我没有多说话,先让篆儿帮着我把胡九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一下,将那支狼牙箭的尾雉去掉,然后用布条把剩余部分固定在那里,试图止住喷涌的鲜血。
远远的,几声呼哨接连传来,前面的马蹄声徐徐接近,我感到大家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
前面是二十多个彪捍强壮的山匪,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
打头的山匪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大汉,额上缚着一条黑巾,面目狰狞。他看到我们的马车和挡在车前的几个人,龇起牙笑了,“由溪?!”
婀娜整了整面上的面纱,推开门出去,我待要拦她,已然不及。只见婀娜对那个匪首躬身行礼,“天镜宫下属由溪,溪首婀娜见过大王,路过此地未曾上山拜会还望见谅。”我发现婀娜在行礼的时候,双手抱拳放在胸前,然后她的两只小指却紧紧贴在一起,支了起来。
那个大王摸着下巴打量着婀娜,“你是溪首?你到这里干什么?”
婀娜朗声说:“我们乃东齐的由溪,前往西蜀献艺,不想西蜀北晋天朝几国交兵,时局不稳。因此借道贵境,经由拉唛镇回归东齐,还望予以方便。”
那大王目光闪烁的看着婀娜不语,忽然眼中精光暴射:“撒谎!”
我们几个同时心中一禀,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见那个匪首指着钱鹞子说:“我看见他的身手,根本不是由溪的功夫。”
婀娜解释说:“这些人是我在西蜀雇佣的镖师,我们是红铃由溪,请大王明察。”
那匪首似乎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他身后有一个匪徒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然后那匪首问婀娜:“既然你们是红铃由溪,怎么就你一个女人?”
婀娜无奈,只好指着车厢说道:“还有两个由溪在车厢里,她们是舞娘和琴师,胆子很小,望大王不要为难他们。”
那匪首挑起眉毛:“哦?还有由溪么,让她们出来看看。”
婀娜再次行礼,从怀中掏出两块银锭,“这是我们这半年所得包银,现在全部献与大王,还请大王放我等归国。由溪是蒙天神赐予祝福的,故此各国都有惯例不伤由溪,还望您顺从天意,多多照顾。”
那大王哈哈大笑:“小由溪,你很对我的胃口,大王我也不杀你们,只是要请你们去我那里多住几日,而后自然放你们回家。”说着便从马背上弯腰去拉婀娜。
婀娜猛的把手中的银锭射向匪首双目,然后从后背抽出长剑直取匪首,厉声喝道:“速退!”
钱鹞子拉起马缰绳开始飞奔,我听那匪首怒吼一声,然后大叫道:“不要让女人跑了,啊哟,妈妈的……。”
来不及回头看婀娜的情况,就听见马儿悲嘶一声,然后是钱鹞子怒气冲天的呼喝,马车一下子倾倒在一侧,篆儿低呼一声跌到在我身上,她低声对我说:“公子,我们得跑出去。”
然而不等我们推开车厢门,但听见啪啦几声脆响,几名面目凶狠的匪徒已然劈开了车厢,我和篆儿背靠着望着这些渐渐逼进的匪徒,同时抽出匕首,不等我们用它来自卫,就感到耳后隐隐生风,同时脖颈被人用力重重一击,就在我失去只觉前,似乎听见钱鹞子愤怒的大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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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我后花园里才情无比的姐妹们说,看到小凤和丰御武咫尺天涯的时候,就想起这么一首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泰戈尔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生与死
而是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 却还是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 却还是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哎呀,这首诗还是我第一见到呢,但立刻就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好美好美。在此介绍给大家,一起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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