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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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情?这个人我认识吗,为什么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们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他忽然用手把凌乱的头发向后疏拢一下,转过头去。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胸口的白玉杯一下子飞了起来,里面的酒“咻”的一下就弹到他大张的口中,然后他“咕嘟”一口气吞下酒,白玉杯稳稳的落回到他的胸口。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声,“婀娜,倒酒。”
婀娜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支酒壶,满满的往他的胸口倒了一杯。
我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不明所以,最后问了一句:“你,你是谁啊?”
那人刚好又把白玉杯弹起,听了我的问话,不知道怎么,白玉杯飞到一半儿就落下来,沿着他的胸口滚了下来,掉到地上,而里面的泼出的酒刚好不好的正洒了他一头一脸。
婀娜好像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手里拿着酒壶,笑得花枝乱颤,最后直笑得蹲了下去,不能自己。那人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们,叹了一口气,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好笑,只好转移话题,“原来你的手是可以动的,刚才我还以为你重病在床,手不能动,是个病人呢!”
听了我这番话儿,那人的手一下子就停下来,万分惊讶的看着我,一脸不能置信。而婀娜刚刚息下去的笑声,却因为这句话再次爆发,而且有越演越烈的形式。真没想到聚芳楼的名花笑起来,也这么乱没形象的。
由于我不知道哪里又说错话了,所以干脆闭紧嘴巴,一副打死也不说的严肃表情。
那人看着我,一脸无可奈何,半坐了起来,对婀娜说:“好啦,好啦,这回可够你笑上一个月的了。还不拿毛巾给我擦脸。”
婀娜这才一边娇笑,一边推门出去。那人长叹一声,对我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故意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没有把握的事情就要保持沉默,于是我鼻观眼、眼观心,一动不动,打定主意,等会儿婀娜回来,赶紧要上凤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人转过身,正对着我斜卧着,用手支撑着头,半躺着,长长的黑发在他脑后不羁的张扬着,有一绺不小心跑到前面来,对称着雪白半敞的白衣,煞是好看,我这才发现,这个自称为唐情的人,其实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只是略微苍白了些。
以前,姐姐就喜欢用这个姿势半靠在贵妃榻上,看着我背书,高兴时,她也会和上一两首诗,手腕上的玉镯这个时候就会叮当作响,分外好听。
“你在想什么?”唐情问我。
我一时失神,顺口答:“你这个样子,可真像我姐姐。”
婀娜正巧拿了热毛巾进来,听到我回答,“啊哟”一声就笑弯了腰,把刚刚拿进来的热手帕都抖到地上。唐情无奈的低嚷:“婀娜!”那声音里不知道怎么就多了几分威严。
婀娜勉强止住笑,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热毛巾。我对婀娜说:“婀娜姑娘,已经打扰这半日,如若方便,还请把小童凤毛赐还,不胜感激。”
婀娜看了看半倚在那边的唐情,没有说话,就在此时,听见门外有一声大吼:“光明圣教尊座下护法,缠藤手雷鸣求见教主大人。”
唐情轻轻的说了声:“进来吧。”然后就见那个紫衣大胖子连滚带爬的从外面骨碌了进来。
我惊讶的看着唐情,难道眼前这个白衣赢弱的男子,就是圣火教的教主吗?
那胖护法匍匐在地上,连连叩头,“教主大人,属下无能,连累教主大人受惊,属下愿受责罚。”
唐情淡淡的说:“雷护法不必自责,雷护法能不辞劳苦前去为我求医,一片忠心护主之意,可表天日,本座怎能降罪于你呢?”
胖护法连连叩头,“是,小人知道教主清明豁达,定然不责怪小人,可是小人差点连累圣教于不义,心中懊恼不已,还望教主重重责罚小人,让小人心安。”
唐情点头,“你能说出这番话来,不枉我平日对你的一番心血。雷护法,你一心护主,不辞劳苦,因此我赏你升为副旗使,执掌维岳五旗。然而你办事鲁莽、不思后果,险些令整个圣火教陷入大乱,我罚你去颜堂主那里去接受刑堂罚戮,然后去华山分舵面壁半年,以思悔过。你可服气。”

胖护法低声说:“小人服气,小人这就去颜堂主那里领刑。”
唐情说道:“雷鸣,一直以来我常常压你的品秩,你恨我不恨?”
雷鸣伏在地上,“小人不恨!”
唐情微微一笑,“不,你应该恨我。无论是按功劳还是按苦劳算,你早该位列七堂之右,可是知直到今天,我才让你当一个小小的副旗使,你可知道为什么?”
雷鸣答:“那是因为小人性子烈,办事鲁莽,不堪大用。”
唐情摇头:“不对,不完全是,要说性子烈,飞燕堂的郜堂主不是比你的性子还要烈嘛,我不照样早早的把他升做堂主?”
雷鸣答:“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实心办事,为教主尽忠。”
唐情说:“我知道你的心,这也正是我迟迟不升你的主要原因。”雷鸣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唐情。唐情用眼睛紧紧看着雷护法,一字一句的说:“其实我不重用你,主要有四个原因:第一,宝剑锋自磨砺出,我故意要你多磨练磨练。因为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你是一块儿可造之才。第二,你性子急,多谢磨练没什么坏处,否则将来要坏大事。第三,如果我升你太快,很多问题你会没有时间想,而升你慢些,你会自己发现很多问题,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对你有所安排。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雷鸣,我要把好钢用到最后,你能明白吗?”
那雷护法已经感动得匍匐在地,不能自己,连连点头。
唐情又说道:“其实这次把你送到刑堂受罚,也不单单是为了惩罚你,更重要的是让你避嫌,新任的泸南安抚使是出名的一员儒将,我猜他定然不甘心把你这么放回来,十有**要用反间计,若我为此大动肝火,便正中他计,我们会自乱阵脚。若我对你毫无顾忌,旁人恐怕难免要有些口舌在其中,你将难得施展。因此,调你去华山思过半年,正好躲开这些流言蜚语,你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筹划经营如何调动维岳五旗,更好为圣教出力。我已经暗中通知颜堂主,他会传授你一套‘如云令’,你外功硬朗,然而内功也应勤加修炼,更上层楼才是。雷旗使,望你好好把握机会不要让我失望,我唐情看人,从不会错。我等你回来,同谋一醉,把臂江山,你明白吗?”
一番话下来,那雷护法已经声泪俱下,“教主,教主!您对小人的一番心意,可,可让小人怎么报答才好。小人虽然以前也是对教主忠心耿耿,可万没有想到,教主对小人的回护之意,竟然这样深,小人要是不理解教主的苦心,不想报答教主的信任,那小人还是个人了吗。教主放心,小人一定仅遵教主教诲,苦心修炼,为教主再立大功,死而后矣。”
唐情微笑:“如此,我就放心了。维岳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你现在就去吧。”
雷护法给唐情磕了一个头,转身就走,到了门口,他方才转过身:“可是教主,您的病……?”
唐情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有安排,你放心吧。”
雷护法用力摇摇头,转身大踏步而行,慨已当歌,再未回头。
我眼看这条汉子从今以后对唐情将死心塌地,再无二心,不禁对唐情刮目相看。
这唐大教主的手段了得啊,记得以前兵书上曾经有教,“为人凡决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恶其有患”,“智用于人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人所不能见”,“攻伐者,心为上”……,这个唐情,深谙用人之道,而且兵伐其谋,难怪他能把一个圣火教统治得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如此手段,怎非一般人可对付的,云霄,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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