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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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个孩子,生命力旺盛,喝药后睡了一宿之后,第二天凤毛就精神焕发的上蹦下跳起来。
我探探他的头,触手已经一片冰凉,看来已经是大好了。于是我们按照既定的行程前往西蜀,本来应该是我和凤毛共程一骑,可是那匹没有精神的老马是否能载起我一个人都很难说,于是只好让凤毛和云霄一骑,我自己小心翼翼的坐在灰鸽的背上,生怕它随时送命,顺便把我摔倒在地!
凤毛身上穿的是我的一件衣服,长袖子长裤子,整个人象被包在衣服卷里,上面顶了一颗四下转动的小脑袋,说不出的好玩。
云霄冷冷的讥讽他,“看你穿成这个样子,还不停地四处张望,简直就是一个小猴子,哼,沐猴而冠!”
凤毛显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机灵的知道这句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也自言自语的说:“这年头,连穿件好衣服都有人看不上眼,真没办法,衣冠禽兽太多了。”
云霄的脸色瞬时一变,冷冷的问,“你说什么?我把你扔下去摔死算了。”
凤毛立刻点头服软,“云少爷,您千万别生气,我哪有胆子说您啊,我不过就是想卖弄一下学问,好让我们家少爷更喜欢我,怎么我说错了吗,您教我,我下次不敢了。”
云霄听了他这话,气哼哼的又不说话,然后凤毛转过头来甜甜的对我笑:“少爷,您劝劝云少爷别生气了,我谢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故意惹他生气呢?”
我奇怪,“你谢云少爷什么?”
凤毛板着笑脸一本正经的说:“要是云少爷昨天辛苦的给我熬药,我怎么能好的这么快,当然要谢谢云少爷,我凤毛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也点头,告诉凤毛:“不但药是云少爷给你熬的,连抓药也是他亲自给你抓的呢,你要好好谢他一谢。”这个时候云霄的脸色不由好转,颇有些扬扬自得的模样。
凤毛又用那种甜蜜蜜的声音接着说:“其实我除了要感谢云少爷替我抓药、熬药之外,还有更要感谢云霄少爷的,不然我的病也好不了这么快的!”
我问凤毛,“还有更要感谢的?是什么?”这下连云霄都露出奇怪的神色,一副竖起耳朵细听的模样。
凤毛细声细语的说:“要是没有云少爷在我药碗里吐的那两口口水,我又怎能好的如此之快,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说云少爷是衣冠禽兽的……。”他话没说完,云霄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原地跳了一个老虎跳,凤毛不提防吃了好大一口土进去,只能伏在马背上咳嗽。
我望着云霄的头顶,隐隐看出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定睛一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哦,那个,一定是我看错了!
两个人就此结了仇,从此开始不停地拌嘴吵架。
凤毛年纪虽然小,可是人却无比精灵,若是和他吵嘴,很少有人能讨了便宜去。云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天转着绕着圈子就是找凤毛斗嘴,偏偏输多赢少,每次都气得半死,待要发作,凤毛早就伶俐的钻到我身后,委委屈屈的说:“云少爷,我不过是个任打任骂的小厮而已,您和我认真,就是低了您的身份;你要打我,就等于脏了您的贵手。凤毛让云少爷生气了,自己打自己给云少爷出气。”说完就会轻轻拍自己的脸蛋几下,然后带着哭音说:“少爷,您不用心疼凤毛,凤毛就是被云少爷打死了,变成鬼也会侍奉少爷您的……。”
这个时候的云霄就会像一个牛头狗一样,瞪圆眼睛坐在一旁气呼呼的喘粗气。
偶尔我不忍看凤毛那么欺负云霄,待要呵斥他几句,可这小东西人小鬼大,每次都不等我说什么,就笑嘻嘻的过去真心服软,“云少爷,别生气,您一生气连我们少爷都心疼了,您就别跟我较真了,来,喝杯茶,凤毛给您陪个不是。”于是云霄的脸色就会由黑到紫,然后转成红润。等到下次两人吵架,再变回黑色,周而复始。

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我们终于来到西蜀的都城,珉城。
西蜀的风俗与天朝都城别有一番不同。大街上商普林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情形居然不比天朝都城差多少。然而民风却又有一番开放之处,触目可见情侣们手牵手的在街上甜蜜的逛着,妇人抱着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声的职责丈夫,那丈夫也不生气,蹲在那里大口的喝着面汤,还有的就是琳琅满目的各种货物堆在街侧让人目不暇接。
这个时候我们都下来步行,最高兴的是凤毛,疯了一样在人群中钻了钻去,一会儿大声喊:“少爷,这里也有卖灯笼的!”、“少爷,这个葫芦好大啊!”、“少爷,这双草鞋才要三文钱!!”……。他的口音还是北方腔调,加上尚属童声,又高又尖,每叫一声都分外出众,让路人侧目,我有心对所有看向我们的宣布,“不,其实我并不认识他。”
最后我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去买了一大堆自己都没见过的西蜀小吃,丢给凤毛,告诉他,如果不乱喊就可以大吃一顿,于是,世界又回复清净了。
凤毛用衣襟兜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水果和糕点,开始认真的品尝,从他的表情上不能分辨出哪些好吃哪些难吃,有的时候,他会忽然睁圆双眼,然后原地跺脚转上一圈,最后咧开嘴巴不停倒抽气,伸出舌头,用手掌在一旁闪风,于是我知道,这个东西一定很辣,感谢老天,我绝对不碰!
我还在通过观察凤毛以确定自己将来吃什么地问题,那边云霄却因为凤毛可爱的各种表情哈哈大笑,结果引来更多的目光。我不由奇怪,难道来西蜀的天朝人这么少见吗?怎么大家一路上都盯着我们看呢。还是说,我身旁的这两个人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无奈,我只好含笑打断云霄报复似的得意笑声,“云兄,如今已经到了西蜀,你就应该去任上拜印入职,我们就此分别了吧。”
云霄猛地住了笑,惊诧地问我:“怎么,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这一路之上,我们早已经成为不错的朋友,可是,依照我的计划,就是不停地走走看看,当然不会停留在一处过久,所以我说:“不了,我这个人过惯了懒散的生活,那种衙门里的规矩,我不喜欢。我还是找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下来好了。”
云霄拉着我的手说:“阿飞,我知道你这个人喜欢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不受拘束。可是你看,我们一路上都这样走过来了,而且脾气相投,如今说要分开,我实在心下不舍。再说,如今是我去上任,又不是你去上任,衙门里那些规矩原与你不相干,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管你!客栈里人又多、嘴又杂,别在熏坏了你。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侧头想了片刻,也是,这一路上谈谈笑笑,就这样分开着实有些不舍,于是我问:“你上任,住在衙门内是应该的。我们两人跟着你可怎么个说法?”
云霄理所当然的说:“你就是本大人的家眷啊!”
我还没等说话,凤毛一口就把口中正在嚼的零食喷了出来,“云少爷,家眷应该是指您的妻小父母吧?”
我也觉得不妥,待要婉拒。云霄连忙说:“好了,不是家眷,是朋友总行了吧。其实还不是一个意思,偏你们事多,衙门里我最大,看谁敢说个不字?”说着,拉着我的手,往西蜀安抚使官署走去。
到了官署门口,云霄对站在门口的守卫说,“烦劳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天朝新任沪南沿边剿匪安抚使云渡飞前来拜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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