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海底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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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奇妙的情景没有给易风痕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甚至反而让他的心情无端的跌入了难以言表的失落之中。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感到了困惑和烦闷。
——我这是怎么了?
他似乎在隐约中感觉到了那让他失落、烦闷的根源。
——明明可以感觉到它,怎么就无法抓住它呢?
易风痕紧闭着嘴唇,双眼出神的看着前方,静静的坐在光球中在脑海里苦苦搜寻着,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毫无所获,虽然他很想停止思考,但这个念头就像浮在水面的木板一样,用力打下去后,很快又会再次浮起来,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上方,露出一双焦虑无助的眼睛,此时他的心情已经跌倒了谷底。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什么人,他突然对着上方说道:
“我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话一出口,他就像触电一般,浑身一抖,他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惊喜的叫了一声:“是了!就是你了!”
——就是你了,哈哈,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可是,这个问题……我我怎么回答呢?
易风痕从未像今天这么迫切的感到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为了什么呢?
…………
这一个个问题反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他发现自己除了重复追问这一个个问题以外,毫无办法,他从苦恼的泥潭里刚爬出来,就一头扎进了另一个更大的苦恼中。
曾几何时,在易风痕的脑袋中,“活着”一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活着”还需要理由吗?
自从进入异世以来,他一直都把回到地球当作自己活着的理由,但现在看来希望仿佛越来越渺茫了,而现在易风痕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只能进不能出的世界,他发现回到沧风大陆的希望现在都越来越微茫起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突然之间仿佛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让他实现这个目标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不!我要回去!得回去!可是……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包围了易风痕,孤零零的呆在光球中的他感到没来由的沮丧,这让他心情显得更加烦躁,脑海里各种念头开始不受控制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我真的就只能呆在这个幻境之中,我干嘛?我可以干什么,我能够干些什么呢?……这就算隐居了吗?可我还这么年轻,真的就隐居在这里吗?真有些不甘心啊!
——可是,这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但,总不甘心呀。如果可以出去又如何呢?出去才好,但我真的有机会返回地球吗?恐怕很困难吧,如果战天戈前辈也不知道呢?我……我靠什么养活自己呢?自己的武技如此低微,但当一个佣兵或许可以吧。
——可这,还是有些不甘心呐,我难道就这样四海为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过完我的一生了吗?不,不甘心,得过得有意义才行!有没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不管在何种情形下都可以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有意义,值得再为之过一次呢?真不甘心!

“唉——!”易风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显然他没有找到那个理想的答案。
——管它呢,干脆,让我自生自灭算了,我才不要想这些烦人的问题呢!
易风痕索性什么都不想,他躺在光球里看着外面的黑暗发呆。
一连几天,除了肚子饿时吃点食物会动一动外,易风痕几乎一动不动的坐着,他常常一整天眼睛都只盯着一个地方默默的出神,仿佛一个死人一般——他的精神似乎已经被抽离了他的躯体,只留下一个空的躯壳,唯一的好消息来自他左手的伤口,仅几天功夫,伤口几乎痊愈了,手骨也连上了。但这好消息对现在的易风痕来说似乎已经无关痛痒了。他心中的病依然没有好,甚至还有渐渐加重的迹象。
不知道从那一天起,一条不知名的扁扁的瘦长的鱼渐渐游进了脸色已经苍白许多的易风痕的视线,那条鱼浑身漆黑,如浓墨一般,它显然是被光球散发的淡淡的光芒吸引过来的。
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碰了一下光球壁,发现没有危险,然后它又小心的试探了几次,确认没有危险后,它就开始拼命的想要钻进光球里面去,但柔软并不等于脆弱,这海鱼的每次冲击都只能使光球壁微微下陷,但冲击一结束光球壁便又立刻恢复原状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海鱼并不放弃,它一次次的冲击着光球壁,似乎不知疲倦。
刚开始易风痕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条海鱼,等注意到时,他也只感到这条笨鱼很可笑,渐渐的,他觉得它很可怜——它这样徒劳的做着努力,想要完成对它来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真可怜,……但我比它好吗?我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它?
这易风痕眼中唯一的活物,却让他已经麻木僵硬的脑神经开始发生松动,脑海中如快镜头般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人的形象来。
——爸、妈!你们身体还好吧,我这突然的失踪不知道有没有让你们担心,你们……妈得注意身体呀,别再犯病了,可……可我很可能回不去了,这真是!……哥,我,照顾爸妈的事……唉!真不甘心就这样了。
——雅梨,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能想起你,真好!你的病好些了吗?我现在记不起你生病之后的事情了,不知道你的病后来好了没有,你是否还记得我呢?不过,这都是我一厢情愿吧,你可能早就把我给忘了,可我是忘不了你的了,想起你我就会高兴呢,……可,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怎么回去呢?这……真不甘心!
…………
这样想着,易风痕感到自己越发希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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